美國作家塞繆爾·厄爾曼的《青春》有這麼一段話: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像、熾熱的感情；青春是生命的深泉湧流。
誠然，花前月下的浪漫是青春，似水容顏的嬌美是青春，說走就走的熱血是青春，突破自我的勇氣是青春。。。。。。有限的時間，被這些美好的情感所灌沃而彌足珍貴；生命的年輪，被這些刻骨的經歷所鑲嵌而熠熠生輝。
我們崇尚跌宕起伏的拼搏，因為它代表青春的倔強；我們顧盼魂不守舍的曖昧，因為它彰顯青春的纏綿；我們追求欲生欲死的愛情，因為它飽含青春的淳樸；我們痴迷特立獨行的遊歷，因為它標註青春的果敢。
在我們的生活中，有這麼一群留守人群，他們是兒童，他們是老人，他們生活在大山深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固守著貧窮，咀嚼著簡單,老公或者兒子匯回來的給養,是他們最大的期盼，在物質社會里，他們用自己獨特的方式，以質樸的情感和堅韌的頑強，固守著屬於自己的精神家園，譜寫一曲讓人落淚動容的青春禮讚。
去年夏天，有機會去了某山區，與世隔絕的原始村落，聚集了18戶留守人家，今天我要講的故事，自然與他們有關。
他們是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或許他們已經被這個所謂的主流社會遺忘，但是，當你和他們接觸以後，這久違的濃濃人情，這心痛的漫長等待，這專注的孜孜以求，不得不把你深深感染。這深沉的愛戀，這熾熱的期盼，這執著的恆一，漫天飛舞，幻化成轟隆的呼嘯，如一江奔騰不息的洪流，澎湃出青春的交響。。。。。。
青春，是一句獨處孤寂的承諾；青春，是一份寧折不彎的依戀！
人生，不是因為年輕而精彩；而是因為精彩而年輕！
山路蜿蜒
柔柔陽光
透過雲層間最嫩薄部分
將溫馨遍灑山脊
摩托轟鳴
風似的從眼前閃過
把沉寂毫無商量的一刀剪開
青春的活力
活脫脫的耀眼燦爛
這一路的行程
會不會像陽光照耀山脊一樣
心靈裡最柔軟的部分被觸摸
我不知道
一切隨緣
初夏的清晨
碧空如洗
朵朵白雲在藍天盤懶倦雙腿
翠綠山間
一曲天籟在悠揚
白日放歌須縱酒
青春作伴好還鄉
江山如此多嬌
怎不讓人情意盪漾
晨韻
若潺潺流水
給青黛山體
塗抹藍調夢幻
薄霧飄渺
如痴如醉
姑娘柔美玉手
舞動淺淡細紗
山
笑了
雲
醉了
山腳的小城
醒了
陡峭山壁
千仞傲立
雲霧繚繞
天地同歌
青春
有雄性陽剛
青春
蘊雌性徜徉
陰陽相濟
青春
笑傲滄桑
兩三縷微光
透過雲層撒向山間
七八棟村居
坐臥綠樹笑面熙陽
安靜
祥和
世外玲瓏小村莊
幾縷微光透過雲層
灑向蜿蜒山路
驅車行進
將窗戶打開
貪婪的呼吸著沁人心肺的舒爽
微風拂面
心裡想象著即將到往的小山村
究竟是怎麼一番模樣
順著山路
緩慢蛇行
山對面的世界
就是即將要探訪的地方
凌晨6點半出發
一路走一路拍
經過3小時山路顛簸
終於到了這座與世隔絕的小村莊
這個村子
共有18戶人家
砍柴燒飯
打井取水
家裡的青壯男人
為了養家餬口
離鄉背井
都到外面打工掙錢去了
留在家裡的
有年邁雙親
稚嫩兒女
還有年輕媳婦
下山進村
路遇農婦
幾番寒暄
於是攀談起來
她今年56歲
兒子在浙江打工
兒媳婦生了2個娃
老兩口以養豬種菜貼補家用
今天早上
她6點鐘就到地裡去忙農活
回來
順便捎帶些紅苕葉子餵豬
她這一輩子
最遠就到過縣城
而且還是結婚時去的
回味著她的言語
我仔細打量著她
褲腿高挽
膠鞋沾染泥土
緊握鋤把
手臂青筋暴突
她的青春
就在與大山為伴的歲月中
慢慢溜走
但是
明顯感覺出來
她的與世無爭與無怨無悔
花白頭髮下
大手緊握鋤把
臉上
依然綻開菊花般笑顏
告別老婦
順著山間小路
向村子走去
小傢伙13歲
小學6年級才畢業
9月份就要到縣城念初中
他的小學離家
要走2個多小時山路
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門
帶上家裡準備的午飯到校
（玉米，紅苕為主，偶爾會有米飯，基本不見葷）
回來時
天已經黑盡
問他理想是什麼
“努力讀書。長大一定要離開村子，把婆婆爺爺帶上”
這棟泥木結構村舍
居住了三戶人家
和村裡其他家庭一樣
男人都出去討生活去了
留下的全是老人婦孺
多少年了
時間都是這樣靜靜流淌過去
該怎麼來形容他們的青春呢
一絲惆悵
我黯然神傷
。。。。。。
深山裡的青春
是高懸的守望
黃澄澄的眼神
凝視遠方那一抹蔚藍
不知疲倦
只為痴痴等待後
手中可以緊握
一份繼續生活下去的理由
坐在木梯上的小男孩
沒有同齡人那種天真與懵懂
眼神中
分明可見的
是寂寥與落寞
試著和他作了好多溝通
除了嘴角偶爾會有一絲顫動
沒見他露出哪怕一絲笑容
也沒說過一句話
問他幾歲了
他怯生生的伸出5個指頭
後來
見到他的婆婆
才明白了他不快樂的究裡
知道以後
我的眼睛有些潤溼了
小男孩
你的年紀
不該承受如此劫難
可愛
更可憐
小男孩嘴裡
滋滋有味的銜著
我們送給他的棒棒糖
一雙大眼睛
疑惑不解的望著我們
他穿著兩隻不一樣的鞋子
右腿膝蓋處
褲子上的破洞
就像一把鋒利錐子
刺痛著我的心
還是來擺擺
小男孩的家事吧
他的父親
就是這個山村土生土長
18歲出去打工
在廣東
認識了一個江西工友姑娘
後來就是這小男孩的母親
小男孩的父母
相愛了
不久
他的母親就懷上了他
可是
他的父母親
並沒有扯結婚證
他父親
帶著自己懷孕的老婆
回到老家
在老家
就在這個山村
他的母親生下了他
母親生下他不到三個月
生活所迫
父親只得忍心放下尚在襁褓中的他
告別哺乳的老婆
獨自一個人
又踏上打工的路途
這隻小貓
是陪伴他童年唯一的夥伴
他走到哪裡
小貓就跟到哪裡
父親走後
每月按時寄回2000塊給家裡
這2000塊
是家裡爺爺婆婆還有他和母親所有的花銷
爺爺婆婆年紀大了
為了補貼家用
養了一隻羊兩頭豬
種些菜蔬
爺爺的羊圈
就搭在家的隔壁
羊圈對面
家的土牆旁
堆了些生火燒飯用曬乾的玉米杆
這些苞米
基本上都是小男孩自家人食用
即使食用不完
要想背到鄉場去賣
來回得走6個多小時的山路
屋門前柴禾
是50多歲的爺爺劈的
不僅是生火燒飯用
冬天到了
山區會下雪
還得靠它取暖
爸爸打工去了
媽媽生活在如此環境
生活的拮据
交通的閉塞
心裡一直有些想法
一個晚上
媽媽在給爸爸的電話中
憋在心裡的煩悶和委屈終於爆發出來
後來
媽媽傷心的哭了
後來
媽媽一晚上都把小男孩抱在懷裡
第二天一早
媽媽走了
除了自己換洗衣服
什麼都沒帶
給兒子留下了3000塊錢
用藍布包好放在桌上
估計也是媽媽這些年所有的積蓄
那時
小男孩才滿3歲
媽媽走後
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每次都是爸爸回來
不見媽媽
小男孩又哭又鬧
爸爸只得給他說
媽媽掙錢去了
忙
走不開
等你長大了會回來看你的
沒媽的孩子是根草
小男孩漸漸開始沉默寡言起來
他經常獨自坐在門口
望著遙遠的天邊
久久不願起來
這個時候
村裡人都知道
小男孩想媽媽了
婆婆忙完農活
把鋤頭放下
坐在門檻上
見小孫子站在地壩上發呆
深深嘆了口氣
目無表情的望著遠方
此時此刻
婆婆在想些什麼呢
想以前的青春時光
想小孫子以後的路
或是感喟生活的艱辛
不得而知
婆婆給我們擺到這裡
深深嘆了口氣
幽幽的低聲說道：
兒媳婦不回來了
我的孫子造孽哦
老人家養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就是小男孩的爸爸
小兒子參軍入伍
平日裡就老兩口帶著小孫孫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年復一年
也許是孤獨寂寞慣了
習以為常了
沒有活波天性
失去可愛童真
陪伴他的
除了貧窮 孤獨
就是失去母愛的刻骨之痛
小小年齡
就承受了這麼多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小男孩的命運讓我唏噓不已
當他長大成人
生活給予他的
又會是什麼命運呢
他會不會重複他爸爸的這條路呢
確實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
我問小男孩
想不想和叔叔一道去城裡玩
吃肯德基麥當勞
到動物園看獅子老虎大熊貓
小男孩嘴巴微微一癟
茫然的望著我
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看著他孤獨無助的眼神
轉過頭去
我的眼睛有些潤溼了
。。。。。。
小男孩的故事
就講到這裡
下面
繼續我的這個村子之行
這是村子裡的另一戶人家
一個28歲的媽媽
三個女兒
還有公公，公婆
丈夫在外打工
這個媽媽
她的青春年華
全部給了三個女兒
歲月悠悠
一代又一代
小山村的人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平靜的接受著
波瀾不驚 毫無懸念的生命輪迴
走過青春
走過滄桑
平平淡淡的走向人生的滅失
生兒育女
種地養畜
這
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這位28歲的媽媽
15歲從相隔30裡的鄰村嫁過來
第一胎是女兒
現在已經12歲了（她旁邊剝玉米的就是）
婆家人對她很好
就是對生女兒不滿意
要她繼續生
他們的家庭
在村子裡算富裕的
鋁合金窗
全村
我只見這一家有
這是她的三女兒
今年4歲
生兒育女
傳宗接代
這種傳統
在閉塞的山區
更是牢不可破
她是家裡的媳婦
她認為給丈夫生個兒子
延續丈夫家的煙火
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小女孩的表情
與沒有媽媽的小男孩
完全天壤之別
小女孩的媽媽天天可以摸著她
可以哄著她睡覺
可以牽著她的小手玩
而小男孩卻無緣享受這本該屬於他的母愛
……
老二
揹著她的妹妹
兩姊妹在開心的玩耍
。。。。。。
那知天不遂人願
她後來接連生了兩個娃
都是女兒
她感覺對不起老公
對不起這個家
她任勞任怨的操持這個家
也許這般辛苦
可以減輕點她對丈夫的負疚感
她孝敬公婆
把三個女兒一手拉扯
她把家收拾得妥妥帖帖
她種地養豬
她希望可以給丈夫減輕點負擔
和她交談中
明顯感覺
她愛家
她很珍視自己的丈夫
老大很懂事
很有禮貌
見到我們
端茶遞水
叔叔嬢嬢叫個不停
暑假期間
她是家裡媽媽的小幫手
見我們和媽媽在擺談
她拿著掃把
去打掃屋前場壩去了
老大念小學5年級
和村裡其他同齡兒童一樣
上學要走兩個多小時山路
媽媽說
老大學習很刻苦
成績在年級算上等
說到這裡
28歲的媽媽
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微笑
媽媽把青春獻給了女兒們
獻給了這個家
好幸福的三姊妹
好幸福的一家人
試探性的問這位28歲媽媽
還想生男娃不
“她們爸爸說不想生了
再生養不起了”
年輕媽媽露出羞澀的微笑
時值中午
她執意留我們吃飯
說馬上殺只雞
她的公婆在一邊也熱情的相邀
這就是山裡人
對萍水相逢的來客
淳樸而善良的態度
久違的濃濃人情
溫暖心扉
28歲的媽媽
把豬養得膘肥體厚
著實叫人豔羨不已
這可是正宗的糧食豬哦
沒有喂一點飼料
28歲媽媽的青春故事
就講到這裡
下面
我們再去看村裡的一家人
這三兄妹
也是留守兒童
父母都到廣東打工去了
家裡
爺爺婆婆照顧他們
給女孩梳頭的
是婆婆
光著腳丫子的么孫女
目光呆滯的看著他哥哥
使出渾身數解逗她說話
她完全不搭理
臉上不掛一絲笑容
么孫女今年4歲
父母生下她不到半年
生活本來就艱難
再加上小孩多
他們不得不雙雙出去打工養家
父母離開她後
只回來過兩次
婆婆說
么孫女最不喜歡說話
成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
父母親回來
理都不理
就像見著陌生人一樣
“兩口子都在外面打工
一定匯了不少錢回來吧”
我問婆婆
“哪有這麼好掙的錢喲，
老闆生意不好
工資經常都是拖起在發
去年春節回來
才給了我5000多點”
“他們不是每個月給你寄錢？”
我詫異了
“出去3年多
總共給了我一萬六的樣子”
婆婆對我說著
尷尬的笑起來
“年輕人在外面討生活也不容易哈，
我餵了幾頭豬，
再種些蔬菜玉米
生活還是拖得走“
注意看
4歲多的女孩還穿著姐姐留下的開襠褲
她們的生活不容易啊
。。。。。。
婆婆幾次讓么孫女
給我們打招呼
小朋友一臉茫然
始終不肯與我們說話
就連目光
也不與我們接觸
痴痴的望著遠方
小朋友缺少的
除了基本必須的物質
更重要的
是父母的愛
等你長大了
就會明白
你的父母離開你也是無奈呀
天下父母
哪有不愛自己兒女的呢
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缺乏關愛
很擔心她們長大以後不善交流
性格孤僻
難以融入社會啊
生容易
活容易
生活不容易
。。。。。。
憨乎乎的老二
站在旁邊
聽著我們和婆婆的擺談
不解的望著我們
望著婆婆
也許是覺得很無聊吧
老二使勁揉著自己的眼框
小男孩懵懂天真的樣子
讓人心疼
甚為可愛
這
就是大山裡的孩子啊
父母生下了他們
父母又不得不離開他們
把自己的青春
揮灑在打工的路上
就為了這個家
能頓頓吃上一口熱飯
就為了娃
可以在讀書中長大
不再重複自己的命運
從他的眼神裡
你讀出了什麼
。。。。。。
黃澄澄的凝視
是大山
對蔚藍的呼喚
是外出打工的村民
對青春火熱的吶喊
玩耍
永遠是孩子的天性
雖然他們沒有什麼哪怕是像樣一點的玩具
在木梯上爬上爬下
捉迷藏
一樣快樂
他們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
留守兒童的歡笑
仔細咀嚼
總有些悲涼味道
大山裡的孩子
在貧窮和孤獨中度過童年
大山裡的年輕人
在離鄉背井的痛楚中走過青春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父母都已經離去
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沒有美麗的衣服
也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從小離開父母
只有在風中尋找溫暖
從清晨到日暮
---改自蘇芮“親愛的小孩”歌詞
看到這群貧困山區的留守兒童
你
有些什麼感想呢
她們的青春
在生兒育女的匆忙中走過
她們的激情
在揮汗如雨的勞作裡消長
年復一年
時間長滿苔痕
春去秋來
滄桑皺了臉龐
幼小的生命
在她們中間睜稚嫩雙眼
如果說這是躲不脫的宿命
會不會將希望浸染得黯淡無光
看著小女孩身處這樣的環境
真的為她的未來擔憂
救救孩子
她們不應該有她們長輩般的未來
這個站著的小男孩
一定要我給他和弟弟
在家裡堂屋照一張相片
說是要把照片寄給爸爸媽媽
讓他們看看
自己和弟弟都長大了
還要告訴他們
自己和弟弟都好想爸爸媽媽
要他們早點回來
天色已晚
到了該走的時間了
我又去找到了失去媽媽的小男孩
把他抱起來
親了又親
我答應他的
下次來
一定送他幾雙漂亮的鞋子
不要再穿兩隻不同款式的鞋了
淺淡的烏雲
漂浮在翠綠山體上空
孩子們父母的青春
就如這單調得有些憂鬱的雲朵
但是
確是實實在在的凝望著故鄉的土地
孩子們的童年
失去了好多愛的關懷
等待著他們的青春年華
希望是那山盡頭的顏色
多些蔚藍
多些輕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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