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武俠:梁羽生筆下最完美的張丹楓,失意的貴族,風流的俠客

王俊傑猛 今日頭條

武俠:梁羽生筆下最完美的張丹楓,失意的貴族,風流的俠客

《萍蹤俠影錄》中的張丹楓是無所不能的。

在梁羽生塑造的眾多男角中,張丹楓是最突出、最完美的一個。

名士俠客不是掉幾句書袋,擺幾個pose就說明你有魅力,比如唐經天、華谷涵。

魏晉風度一直是中/國文人的一種理想,需要一種內在靈魂上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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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實在是個太具有爭議性地詞彙,智者們對貴族的批判確實有力,生活中以貴族招引眼球的也大行其道。人們在拒絕著貴族,因為不想被貴族歧視和壓迫;人們在嚮往著貴族,因為內心深處有著高貴於碌碌眾生的渴望。

貴族永遠是區別於平民的,高高在上的貴族如同泥塑的神像缺少人的氣息。

但貴族也自然有積極的作用,貴族有時是世俗的超越。

貴族具備了超越世俗的高傲清醒獨行於世,但必然具有貴族的庸俗。而貴族的失落則可能造就既有超越世俗的人性高貴、又有看破貴族庸俗的人性溫暖,如流放的屈子,失意的李白,亡國的李後主,落拓的晏幾道,傷心的納蘭,以及無數飽受劫難卻保持高貴的天才。

他們在命運無常的變幻中青衫磊落耿介於世,保持著貴族的高貴,看透了奢華名利,追逐著生命最本質的美,達到“人格和某些終極價值及生命意義的內在關係的堅定不渝。

梁羽生在張丹楓的刻畫上缺少深度,但張丹楓的魅力來源於此,梁氏筆下另一個有魅力的男子檀羽衝也屬於此類,只是張丹楓生來就是帶著眾神的祝福,必然要成功的,而檀羽衝身上有更多的悲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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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楓身為張士誠的嫡系子孫,可以與朱明王室並肩的流亡貴族,身上既有生來高貴而具備狂歌醉酒的名士風流,又有一種深沉的憂鬱。

張丹楓不僅是書生,還是名士,更是狂生,最後是國士。

張丹楓沒有傳統知識分子的軟弱,有的是揮灑不盡的意氣與自信。

最欣賞的還是張丹楓與于謙共商國事,張丹楓雖然風度翩翩,但是面對于謙這樣的千古明臣,還是令人擔心會讓他顯出淺薄。

對比于謙廟堂之高的厚重,張丹楓失落貴族的高貴飄逸絲毫不落下風。

于謙請張丹楓為畫題詩,筆落詩成,張丹楓縱聲狂笑,狂態畢現,一句“晚生無酒亦醉”盡顯風流。

從與畢凌虛殘棋定天下,到與張風府意氣論交,直至遊走於兩國之間斡旋漢蒙的和平,張丹楓、白衣飄飄中透著數不盡的從容不迫,瀟灑絕倫。

也許張丹楓過於耀眼,他身上的深沉憂鬱被遮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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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肩負著興復舊國的王子,張丹楓塞上南來,目睹神思已久的故國,江山無恙,只是朱顏改,歷史的滄桑,家族的命運,人生的迷茫,百感交集湧上心頭。國天下與家天下的矛盾,在對故國的憑弔中延伸為深沉的歷史憂鬱。

“只見那書生走近摩挲,看了又看,忽而高聲歌道:“誰把蘇杭曲子謳?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古愁!呀,牽--動--長--江--萬--古-愁!”

唱到最後一句,反覆吟詠,搖曳生姿,真如不勝那萬古之愁。

雲蕾心道:“古人云狂歌當哭,聽他這歌聲,真比哭還難受!”想不到那書生一歌既終,當真哭了起來,哭聲震林,哭得樹葉搖落,林鳥驚飛。”

張丹楓的這種憂鬱雲蕾自然不會懂的,九萬里錦繡山河飽含著家族血淚,命運此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歷史滄桑大地蒼茫面前,驚才絕豔的張丹楓將何去何從,又如何不牽動長江萬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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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楓在一場豪賭中把快活林從惡霸手中贏過來,“張丹楓將九頭獅子的財產散盡,哈哈大笑,忽然俯身在蓮塘裡摘了一朵荷花,吟道:“還我名園真面目,蓮花今日出淤泥!”眼中簌簌掉下淚來。”

此情此景,連一旁對張家恨之入骨的雲重都黯然生觸。一座園林就是如此,更何況如畫江山。

張丹楓最終將江山拱手送給仇人,為了蒼生的幸福,但這種憂鬱卻會始終存在的。

張丹楓與雲蕾的愛情是梁羽生筆下完美愛情的典範,梁羽生也一直對雲蕾推崇有加。

相對於張丹楓的星光四射,雲蕾顯得暗淡。

張丹楓對雲蕾的痴情有些不可思議,這固然是塑造張丹楓完美的需要,也許是一種“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兩人上代的仇恨為他們設定巨大的阻力,在重重阻力下,愛情反而會更堅決。

張丹楓與雲蕾的相識寫的也很動人,雲蕾這位剛剛出道的羊牯,一片純真善良,眼看柔弱書生遭遇危難,就熱心拔刀相助。

記得雲蕾送日月雙旗與張丹楓護身,張一把撕成兩半,自稱不用匪人庇護,大怒之下的雲蕾順手就是一耳光,打到半路強行收住,不忍心在張丹楓羊玉脂般的臉上打出指印。

接下來兩人真正相識,感情瓜熟蒂落。圍繞家仇與愛情產生拉鋸戰,先是雲蕾自己在報仇與愛情中間掙扎,接著雲重出馬,過了雲重這一關,又有云蕾的父親雲澄。真是過了一關又一關。歷盡九九八十一難,終於修成正果。

張丹楓與雲蕾的分分合合,雲蕾在愛情和仇恨中掙扎,張丹楓則是“見了你惹你傷心,不見你我又傷心。你傷心不如我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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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二人在山洞中躲避官軍,張給雲蕾乾糧,雲蕾一把打掉,張撿起悄悄放在石頭上,接著給雲蕾講故事,雲蕾邊聽邊吃,吃完了方明白過來。這描寫確實很見功力。

終究雲蕾過於軟弱了一些,兩人的感情也變的越來越激烈。最後張丹楓與雲蕾一道去唐古拉山尋找雲蕾的母親,遇到了遭遇極其悲慘,對張家充滿了刻骨仇恨的雲澄。愛情終於被充滿血腥的仇恨撕碎。雲蕾撕碎象徵兩人愛情的紫色羅衣,挽著父母用盡全身力氣邁進門來。將張丹楓關在薄薄的柴門之外。一扇簡陋的柴門將兩個深愛的痛苦的絕望的痴情人徹底隔絕,一個再也承受不了命運的重壓頹然倒地,一個如痴如狂生命變為一片空白只有那個永別的小兄弟。

所有的一切都化為那句:“難忘恩怨難忘你,只為情痴只為真。”張丹楓終究是梁羽生的寵兒,劫破歷盡,一笑解恩仇,成了梁氏少有的圓滿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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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蹤俠影錄》的配角刻畫地也較為出色,其中澹臺一家個性各異,令人印象深刻。

澹臺滅明作為張家的首席家臣,光是名字就非常的經典,表面上是滅明覆仇,極有霸氣,暗合先賢之意。不但武藝超群,而且忠心耿耿,實在個磊落丈夫,更難得一個絲毫不沾情愛的英雄人物。初遇雲蕾時,澹臺滅明雙鉤一立,見是一個少女,喝道:“喚你家大人出來,我雙鉤不殺無名小輩。”霸氣十足,令人歎服。與《大唐》中冷酷無比的跋鋒寒的名言:“來者何人!我跋鋒寒今夜不殺無名之輩。”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慣了雲蕾的哀怨,鏡明的落落大方,俊爽明快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武俠:梁羽生筆下最完美的張丹楓,失意的貴族,風流的俠客

鏡明與張丹楓明月清風,飄渺峰上共賞太湖,水天相交,三萬六千波濤光影盡收眼底,蕩盡塵世蝸名蠅利之心,月光照人,肝膽皆冰雪。而鏡明燦若玫瑰當可匹敵與雲蕾的芝蘭之秀,本是軒輊難分,梁羽生為成全雲蕾與張丹楓,大筆一揮犧牲了鏡明。

鏡明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快樂甘願向雲重示意以解除雲蕾的疑慮,看到兩人誤會消除,卻又悲喜交加,心中一酸不禁落下淚來。

張、雲二人上船而去,鏡明手攀垂柳暗念:“垂柳千絲,不繫行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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