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飯堂位於校園內的東南角，很普通的舊點的磚木結構兩坡流水房屋，距離學校東門不遠。東門外即是由北而南流淌了不知多少年，古老的同州府城護城河了，上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水泥橋，橋上兩邊有護欄。上早操上體育課，晚飯後踢足球打籃球，都得出東門，過這橋，向東上一個高坡，進入到大操場上去。
本身就不寬敞的飯堂，分廚房和飯廳，飯廳裡，靠牆平行擺放了兩排老式的紅漆方桌(雖然油漆褪消了許多，但看上去異常結實穩當)，中間剩下多麼窄狹的空地，你可想而知了。此刻，一下課便匆忙趕來，準備吃午飯的教師，還有管理口的員工，正歪歪扭扭地撮成一行。今天是大米飯。
“兩份六兩，盛在一個碗裡。”戴著近視眼鏡的數學向老師說著，從窗口遞進了飯票和一個洋瓷碗。“兩份恐怕盛不下。要不，就得用腳踏一踏。”窗口裡邊，同師傅一邊慢慢的用手護壓蒸熟的米飯到碗裡，一邊開玩笑的嘀咕。話音剛落，就聽得“你現在不是正用腳踏嗎?踏得很好呀!”尋聲看，這是向老師的話音，不緊不慢，卻很穩健；不燥不烈，但極有份量，真是綿裡藏針!
這事過去很久了，但我還是未忘卻它，一想起，就想笑。這是為什麼呢?好幾次了，向老師的言談舉止，都閃示出機智，練達，幽默，風趣，以己之長擊彼之短，以彼之柄攻彼之身。他的話語，可是貯久之姜了，不嘗則罷，一嘗則盡知其辛辣了。
向老師，他原與我住一排，我大學畢業剛到這母校任教時，他還曾來我宿舍坐聊過。後來他搬西北角窯洞那兒住了。雖交往不多，可見面都彬彬有禮地打招呼，尤其他以自己的特別之處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他應該已是三十五、六歲的人了，家住去城五里的鄉村，妻子是一位農婦，孩子有兩個，也許三個，他已教初中數學十多年了。這些，你可想見他的穿著有多麼樸素了，你可想見他的處事為人多麼穩妥了。但這些，都不能淹沒了他的笑，他的樂觀。在大庭廣眾，他的話語少得別人會以為他是啞了，但說出一句，便可引出一串串哄堂大笑來。與同事朋友相處，他話多了，但不妨礙他談吐的風趣韻味，只是更加推心置腹罷了。
這是我心中的又一位“老三屆”了。
閱讀更多 大秦微大荔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