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5 對差評無可奈何,只能別讓騰訊跑了

對差評無可奈何,只能別讓騰訊跑了

早上起來看到,身處因洗稿而被自媒體人群起而攻之漩渦的公眾號差評,在如潮的差評聲中又發送了一條推文,標題為《有一個互聯網墓地,埋葬著1059個“死掉”的產品》。這篇文章推出去後,很快又有人發現,涉嫌洗稿原發於品玩的《這裡有個互聯網墳場,收錄1000多個你可能曾天天用的產品》。在公號中遭到媒體人質問之後,差評還很開放地將評論放了出來,絲毫不將眼下所面臨的強大壓力放在眼裡,給人以一種不知道我自己錯在哪裡的感覺。

對差評無可奈何,只能別讓騰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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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差評錯了嗎?這要看從哪個角度去審視了。差評被詬病的是哪件事呢?洗稿。那麼洗稿是一個什麼樣的行為呢?你得先從搞清楚什麼叫洗稿開始。首先來說,洗稿不等於是抄襲,但人們往往會很自然地將洗稿與抄襲剽竊等同起來看。我的看法是,沒有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過原創文章的人,對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感受沒那麼深,只有真正堅持原創內容輸出的那部分媒體人,才能深刻感受到差評的所作所為中夾雜的深深心機與惡意。

對差評無可奈何,只能別讓騰訊跑了

一篇文章可以被抄的東西有哪些?語言表達、結構、情節、主題、思想等等,要說起來多了去了。目前的著作權保護,基本都會集中在前兩項或者前三項,例如一句話相同字數連續超過8個即可認定為抄襲,結構或故事情節雷同,可酌情認定為抄襲等等。但主題、思想這些東西,很難受到法律保護。例如莎士比亞的很多戲劇來自於中古傳說,喬伊斯可以寫意識流、伍爾夫和福克納也可以,斯賓塞可以寫詩謳歌純潔的愛情,德萊頓也行啊,這些都沒問題。

那如果文賊看上了某篇文章的主題、思想等要素,將其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這算什麼呢?這就是洗稿了。我用文本軟件對上面兩篇文章進行了對比,發現除了主題、部分思想和部分結構之外,並無相似之處,應該說從法律角度是對這種事情毫無辦法的。別管是中國的版權保護法規,還是美國相對完善的版權保護法規,都無法對這種事情加以保護。因此,差評借鑑他人而來的文章,從法律角度沒有任何問題,這也是為何媒體界將其行為視作洗稿而非剽竊的原因。法律上沒問題,不等於別的方面沒有問題,這一點要搞清楚,而差評的所作所為也有著深刻的時代背景,這個也要承認。

差評洗稿所寫的,不是能流傳後世的文學作品,本質上是一些即時性很強的資訊信息內容。這裡面最值錢的東西是主題和構思,最不值錢的就是承載思想的那些文字,但我們對抄襲的認定標準,卻往往會落在文字上而非別的方面。差評做得最絕的一點是,將他人文章中最值錢的東西毫不留情地拿走,用自己的文字容器去盛放,然後傳播給受眾。資訊信息迅速流轉間,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予以追究之前,差評將其中的商業價值落入袋中。你想追究,先不說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有沒有渠道給你追究都是個問題。

差評就像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在對文字內容的生產和分發流程捻熟於心的基礎上,巧妙地建立起一種內容加工機制與流程,粗暴地將別人所生產內容中最有價值的東西拿走用以牟利,還不必為此承擔法律和制度責任。你說他沒有道德和社會責任,他是一個社會機構,機構是可以淡化道德因素的,且體量小還沒有到承擔社會責任的地步,你說在這些洗稿作品上署名的人沒有道德,署名的都是化名,不影響洗稿者日後登堂入室在更廣闊的天地裡混。更重要的是,由於高超的運營能力和技巧的存在,他用你的原創作品洗來的稿,能獲得比你多得多的受眾閱讀,讓你如鯁在喉,鬱悶之極。

不要鬱悶也不要生氣,差評能這麼做而面無愧色,毫不知恥,自然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和社會基礎做支持,從商業角度來說,差評做得還很對呢。洗稿這件事,不是互聯網的獨創和專利,而是從出版界最先流行開來的。90年代,曾有人把新疆正規媒體上發表的文章收集整理投往全國數百家媒體賺稿費,完全實施的是工業化流程,年獲利數百萬。這可是赤裸裸的剽竊啊,該做法一度非常流行。

在圖書種類急劇飆升的那十幾年間,大量的經營管理類圖書冒出來,除了韋爾奇自傳等少數一些優質作品外,大部分都是拼湊出來的文字垃圾。有些工作室乾脆直接在國圖附近租用住房,每天進國圖複印、照相、借書,回來之後進行快速加工,一兩天就拼湊出一部經管類書籍,起個引人好奇的署名,買了書號後進行精美的裝幀設計,印刷,之後發往全國。這類文字垃圾竟然也能賣出很多,成為一些有志青年的床頭和廁所讀物用以勵志,且這種做法根本不會受到追究。

差評如今的所作所為,與當初那些一稿多投和文字垃圾工作室所做的,沒有本質區別,目的趨同,手法上則更高級一些。這是個渠道為王的世界,內容創作門檻降低後內容供應極大過剩,智慧產權的保護又不得力,於是商業勢力就可以很從容地從中進行操作。你覺得抄襲和洗稿會打擊原創力量,負面是讓大家都不去用心做原創了,其實那只是你的感覺。都不去做原創都去做渠道,讓雙方的供需狀況達到平衡狀態,內容生產才能更值錢。像現在這種渠道相對於內容狼多肉少的狀態,很難讓人對內容生產有多少尊重。

說到這裡我想起兩個人,新文化時期中國遍地文盲,可用白話寫作的人也委實不多,魯迅這樣的高質量內容產出者就更少,魯迅的版稅是25個點,基本是氣死出版社,但仍舊趨之若鶩。另一個人是錢鍾書,他略帶浮誇地表達清高說小姐你吃雞蛋覺得好吃就行,不必認識下蛋的那隻母雞。這個梗到了現在,其實已在實踐中被運用到極致。你看了很多好文章,但你並不知道寫這些文章的人是誰,或者根本就不關心。其實錢鍾書是在內容為王的時代跟那位小姐客氣客氣,並沒想到到了渠道為王的時代,這句話已被奉為圭臬。

對差評無可奈何,只能別讓騰訊跑了

差評可被稱之為一個高級的文賊,寫字的人恨之入骨,不寫字的人對其作為基本不會有什麼感覺,什麼你的我的,都能讓大家接收到有益信息就行了,人性本私的一面在這時候又會小小地露上一面。當然了,別管是將差評稱之為高級文賊也好,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也好,差評也許不會抵制,反而會很受用呢,因為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定義為內容創作者,而是定位在內容加工者或運營者的角度。你說它戲子無義,他說我不是戲子,只不過是碰巧你們都認為我是戲子而已。我們不創作內容,只是內容的加工者和搬運工。

差評這個奇特的存在,折射出大時代中人類社會面臨的某些尷尬。文字是否有價值,還是要取決於其背後的思想是否有價值,如果文字無法承擔承載深刻思想的任務,被抄襲就被抄襲吧,被洗稿就被洗稿吧,大不了你也去抄,去洗稿,如果你有這個運營能力的話,如果你能捨下面子的話。當然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計可施的差評,其所作所為既然已被提上臺面,最終還是要有人為其買單的,要麼就是差評自己,要麼就是決定對其進行投資的騰訊。奈何不了對臉面這些問題毫不在乎的差評,那咱們就抓住很要臉面的騰訊吧,別讓騰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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