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這兒到處都是海的痕跡丨
▲ 崛起中的廈門。攝影/張利煌
- 風物君語 -
最不閩南的閩南
▼
廈門
一座高顏值的島嶼城市
在剛上映就引發熱議的電影
《西虹市首富》中
頻頻露臉
▲ 廈門火車站海峽國際天璟大廈拍攝廈門思明區夜景。攝影/羅泓
這裡有山有海。
▲ 於海滄蔡尖尾山俯瞰到的雲霧鼓浪嶼,起伏的山丘和平穩的海面被罩上了輕紗,如夢似幻 。攝影/羅泓
有騎樓,有大厝。
▲ 鳥瞰廈門老街,房屋錯落有致、高矮不一,豐富而濃郁的色彩鋪面而來。蜿蜒的道路水一般穿過街區,展示著南國島嶼特有的風情。攝影/潘建鵬
有高到頻上新聞的房價。
▲ 今年8月,廈門“地價腰斬,房價跌萬元”成為熱點新聞。攝影/劉夏鈺
也有愛好閒適,自由守紀的市民。
▲ 廈門人賦予了“散步”二字新的含義。攝影/潘建鵬
從軍港到商港,從通商口岸到經濟特區、副省級城市,憑藉顏值為世人所知的廈門,上位之路簡直暢通無阻。
但漂亮的城市這麼多,為什麼將以上全部囊括其中的,偏偏是廈門?
一切,還得從頭說起。
01.身不由己,誤入軍途的天然良港
廈門是我國為數不多的
島嶼城市之一。島嶼建城,著實不易。
▲ 從廈門海峽國際中心俯瞰廈門島。攝影/羅泓
相比海壇、東山、金門三座灣外大島,面積不大的廈門島退縮在海岸線內,“三面被大陸溫柔地環抱,像依偎在大陸懷中的小女兒”。
▲ 三面被大陸環繞,既可盡享海洋之利,又不必獨自面對外海的颱風和巨浪,再加上廈門大橋、海滄大橋、杏林大橋、集美大橋和翔安海底隧道的聯通,廈門和母體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圖/來自谷歌地圖
然而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廈門,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 崛起,其實不過是最近幾百年的事。
▲ 大同路。攝影/劉夏鈺
更早之前,它只是個行政級別最低的裡,差不多等於如今的鄉,有一個很長的全名——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綏德鄉嘉禾裡 。
而在整個古代和近代,廈門頭頂這個冗長的名字,以鄉一級地方行政單位的身份存在了一千多年。
▲ 五老峰上看雙子塔。攝影/李傑
不同於身後靠海洋貿易揚名世界的
泉州港和漳州月港,早期的廈門,曾站在積極海洋探索的反面。宋元時期,泉州是東方大港,嘉禾裡是廣州與泉州往來船舶的中轉站。但自從宋紹興年間(1131年)一小股海盜侵犯嘉禾裡外港的青嶼島後,這裡便開始設防駐兵。
▲ 翔安瓊頭。攝影/李傑
明朝海禁,嚴禁走私貿易,嘉禾裡拿著武器站在九龍江入海口處,扮演起“打擊倭寇”的角色,成為政府打擊海盜、嚴禁海外貿易的軍港。
福建的海盜極多,最大的海盜是泉州人鄭芝龍。
▲ 海滄大橋。攝影/羅泓
這廝長袖善舞,靠海上貿易發家,同時為小私戶的航海提供武力保護以收取“保護費”、避免劫掠陸地居民,同官府保持良好關係、最終在明政府無法完全壓制沿海勢力時,主動招安,化身成為福建沿海地區剿匪和通商的官方代理人。
除了經商和政治頭腦,鄭芝龍最值得一提的,還是他的兒子——鄭成功。
▲ 鄭成功雕像。攝影/潘建鵬
只是面對南下的清軍,這父子二人的態度卻截然不同。
鄭芝龍試圖自降身段,用“降清”(主動招安)的套路從新統治者那裡套取個人利益與政治資本,誰曾想不按套路出牌的清政府直接將其擄回北方軟禁,還作為人質用來脅迫堅決反清復明的鄭成功放棄抵抗。
▲ 火車站海峽國際天璟大廈拍攝白鷺洲。攝影/羅泓
順治三年(1646年),鄭成功收攏了父親留下的兵將錢財,在文廟燒燬自己的孺子衣冠,昭告天下:
“昔為孺子,今為孤臣,向背去留,各有作用。謹謝儒服,唯先師昭鑑之。”
▲ 被平流霧覆蓋的鼓浪嶼,鄭成功的雕像在霧中佇立遠眺。鄭成功紀念館,位於鼓浪嶼日光巖景區內。1962年為紀念鄭成功收復臺灣300週年而建。在紀念館精緻的陳列櫥裡,有鄭成功佩帶的玉帶穿過的龍袍殘片、鞋子、圖章等遺物。攝影/潘建鵬
鄭成功自稱“忠孝伯招討大將軍罪臣國姓”,以廈門和金門為據點,反清復明,並給了嘉禾裡一個新的名字“思明洲”。
在這裡,鄭成功同時跟兩個國家開打,一個是清政府,另一個是荷蘭。從海洋霸主荷蘭的手中把臺灣奪回來的同時,鄭成功還對抗著彼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陸地霸權。
▲ 籠罩在風暴之中的廈門。攝影/潘建鵬
廈門叫思明洲的那些年,商業貿易有了一定的發展,但畢竟鄭成功是按照軍港的培養模式在這裡駐紮。
加上愛新覺羅氏和鄭家的愛恨情仇頗為刻骨銘心。1661年,在鄭成功率大軍從金門料羅灣出發,橫渡海峽,踏上收復臺灣之路後,清政府大搞“遷海”,閩浙沿海所有居民,後撤到距海岸線30裡(一說50裡)的內地,沿海變成了無人區。
▲ 如今的廈門老街,閒適悠然。攝影/李傑
廈門、金門雖然還控制在鄭成功的手裡,卻已經成為孤島。
“兩年後,廈金二島也遭遇滅頂之災。1663年10月,清軍攻打廈、金二島。先是鄭經搞堅壁清野,撤走了所有的守軍和家眷;接著清軍大肆屠戮,把島上建築夷為平地,剩下的百姓,全部內遷。
道光《廈門志》記載說:“冬十月,官軍大搜兩島,墟其地而還”。廈門的歷史像被一把快刀無情腰斬,民諺稱“嘉禾斷人種”。
02·兜兜轉轉,擁抱海洋,卻實非自願
直到1683年,施琅平定臺灣,閩海地區終於結束戰亂,長達23年的“遷海令”才得以廢除。與臺灣一衣帶水的廈門,憑藉其地理優勢獲得了新的功能——
“主口對臺”。▲ 海滄大橋。攝影/潘建鵬
做了這麼多年軍港的廈門,終於脫去了戰衣,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商業港口。
地理位置的優勢在特殊的政治環境為廈門帶來了海洋文明,
廈門的名聲也日漸在藍色的海洋裡崛起。“早在1756年,英東印度公司駐廣州貿易首席大班畢谷就建議英國政府,立足廣州貿易,兼顧廈門、福州,進取上海,試探寧波,打通華北通商的樞紐。翌年,英商洪仁輝便到寧波進行貿易試探,導致了清朝正式閉關,‘唯廣州一處通商’ ——《中英關係系年要錄》第一卷,第563-575頁”遲遲打不開清政府國門的英國,最終決定使用武力。
鴉片戰爭的槍聲響起後,廈門作為商埠之一被英國人選中,拿到談判桌上,以勝利者的姿態要求清政府開通包括它在內的五個通商口岸。
彼時古老的泉州港明代就已被廢棄,漳州的月港也早已荒蕪,清政府對“只是鄉鎮一級的廈門並不重視”。
▲ 中華城。攝影/劉夏鈺
道光帝曾下令:“一,廈門、寧波、上海準其貿易,但不準久據為巢穴;二,福州不準開放,不得已可改為泉州”。
從這句話揣摩道光帝心理,就會發現清政府眼中,泉州的價值遠大於廈門,但英國人為什麼偏偏選中了尚未完全崛起的廈門?
▲ 廈門街道玩耍的孩童。攝影/羅泓
那是因為道光眼裡不值一提的廈門,在殖民者看來,卻別有一番洞天。
廈門雖小,但長期的軍港身份讓閩南文化對其影響相對較淺,簡直是在閩南進行文化輸入的絕佳地帶。
再說了廈門靠近原料產地,北接泉州南連漳州,方便運輸閩北閩西的茶葉、農產和絲綢,加上廈門港自身已逐漸開始崛起,開放口岸的條件可謂得天獨厚,是一支難得的潛力股。
▲ 思北老街。攝影/潘建鵬
雖然廈門島人口不多,但當時的福建,人口相對密集,本省之內人口又有流動,利用起來很是方便——換句話說,福建的人力,就是廈門的人力。這從開埠後的廈門變成“豬仔貿易”的重要口岸中可見一斑。
不受清政府重視的廈門,從開埠之始,就在遭受被迫開放的屈辱和來自西方文明的衝擊間迅速成長,這種成長直到今天都深深烙在廈門的基因裡。
03·容貌姣好,內涵豐富的廈門靈魂
這種基因集中體現在鼓浪嶼和廈門其他地區的關係之中。
▲ 鼓浪嶼原名“圓沙洲”,又叫“圓洲仔”,因島西南方海灘上有一塊兩米多高、中有洞穴的礁石,每當漲潮水湧,浪擊礁石,聲似擂鼓,故人稱“鼓浪石”,鼓浪嶼因此而得名。2017年7月8日,“鼓浪嶼:國際歷史社區” 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52項世界遺產項目。圖為鼓浪嶼日光巖鳥瞰。攝影/潘建鵬
鼓浪嶼的生活方式,是西方化的——住洋房,吃麵包,參加音樂會。
“外國人在島上建立起一個微型西方社會,繼續享受他們本國的一切。闊起來的當地人,發了財的華僑,進步知識分子,失意革命黨人,乃至金盆洗手的土匪,無不想方設法擠進這個歌舞昇平的萬國俱樂部”。
▲ 鼓浪嶼兼容幷蓄著各種文化:西方的、東方的;基督教的、佛教的;現代的、古代的;海洋的、陸地的;商賈的、農耕的;貧窮的,鉅富的……攝影/羅泓
▲ 毓德女學校舊址見證了鼓浪嶼以及廈門女子教育的歷史。圖/來自網絡
▲ 鋼琴博物館,分上下兩層,兩座管樓,館內陳列了愛國華僑胡友義收藏的40多架古鋼琴,其中有稀世名貴的鎦金鋼琴,有世界最早的四角鋼琴和最早最大的立式鋼琴,有古老的手搖鋼琴、有產自一百年前的腳踏自動演奏鋼琴和八個腳踏的古鋼琴等。每天下午14:30和16:30,這裡都會響起演奏鋼琴的聲音。攝影/Geethan
在
老廈門人的世界,“鼓浪嶼人瞧不起廈門島上的市民,而廈門島上老城區的市民瞧不起郊區的漁民,郊區的漁民沒人可瞧不起,只好瞧不起島外人”。外人以為存在一個統一的廈門人概念,根本就是誤解。廈門原來就是分裂的,存在一個以鼓浪嶼人為主體的上層社會和海港漁民為主體的下層社會,這兩部分人老死不相往來,互不認同,連口音都不一樣。外人印象中的廈門人從小彈鋼琴,那是指鼓浪嶼的富人。美仁宮附近挖海蠣的漁民,和其他地方的閩南人沒什麼區別。——黃紹堅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白富美的鼓浪嶼養育出一大批優秀人才,尤其是音樂人才。創作鋼琴伴唱《紅燈記》、鋼琴協奏曲《黃河》的鋼琴家殷承宗,就住在鼓浪嶼雞山路16號。
當然,鼓浪嶼不止有音樂,還養育了一位“中國醫學聖母”——林巧稚。
▲ 林巧稚,北京協和醫院第一位中國籍婦產科主任及首屆中國科學院唯一的女學部委員(院士),一生未婚,親自接生了5萬多位嬰兒。圖/來自網絡
從鼓浪嶼走出的,還有這樣一個人↓
▲ 三歲喪母,七歲喪父的他,幼時總在鼓浪嶼竄上跳下,是個典型的熊孩子。熊孩子長大後成了中國代表團田徑隊總教練,參加過在柏林舉行的第十一屆奧林匹克運動會,於1914——1966年在清華大學任助教、教授、體育部主任。他姓馬,名約翰。圖/來自網絡
鼓浪嶼,也是很多作家的“溫柔鄉”。舒婷在這裡生活,巴金是它的“腦殘粉”。
三宿鼓浪嶼的巴金在《春天裡的秋天》、《月夜》、《南國的夢》、《黑土》、《旅途隨筆》、《朋友》和《扶梯邊的戲劇》裡都提到了這座小島。
▲ 即便是颱風來臨前,鼓浪嶼也美得振奮人心。攝影/潘建鵬
▲ 鼓浪嶼街道上載滿花的車。攝影/Geethan
▲ 鼓浪嶼街頭寫生的市民。攝影/Geethan
▲ 音樂是鼓浪嶼的靈魂。攝影/Geethan
遊客眼中的鼓浪嶼,是清水紅磚、花影綽約、低調奢華,承載著無數綺麗夢想的南國小島。小巷深處有莫扎特的鋼琴奏鳴曲,“古典音樂”成為“鋼琴島”的標配。
▲ 紅磚院牆,綠植裝點,濃濃的鼓浪嶼風情。攝影/Geethan
▲ 鼓浪嶼上的特色小吃。攝影/Geethan
這裡既被標上“小資”、“文藝”的標籤,又可以找到歷史遺留的情緒,儼然成為多數人眼中廈門的靈魂。
04·最不閩南,是廈門基因的核心
儘管黃紹堅先生說“美仁宮附近挖海蠣的漁民,和其他地方的閩南人沒什麼區別”,但不可否認的是:
經歷了五口通商和改革開放的廈門,基因裡摻雜了太多西方文明和商貿文化後,它本就稀薄的閩南特徵,更少了。
▲ 廈門港。攝影/羅泓
漳州和泉州人做海外貿易、積極擁抱海洋的年代,廈門作為“打擊倭寇”的角色存在,不似閩南其他地區的人那般擁有典型的海洋文化性格——敢闖敢拼、冒險犯禁。
好不容易擺脫軍港命運、有機會融入海洋文明的廈門,很快又因清政府的遷海禁令荒廢了二十三年。
▲ 籠罩在薄霧中的廈門。攝影/羅泓
等到禁令解除,廈門才開始有大量人口遷入。遷入的這些人大部分來自漳州和泉州,他們帶著強悍的閩南基因,說著閩南方言,卻遭到了一番完全不同的歷史際遇:
“清中期的廈門是壁壘森嚴的軍港,福建水師提督的駐地;晚清的廈門是萬國通商口岸,租界風情十足;民國年間廈門被日本佔領,進行殖民統治;建國初期的廈門是海防前線,全民皆兵;改革開放後的廈門是經濟特區,全民經商”。
▲ 老街上賣閩川麻辣滷味的小攤。攝影/李傑
因此,廈門雖以閩南文化為底色,但又增添了西洋文化、南洋文化、臺灣文化、國防文化、商貿文化、殖民地文化等元素。
如今的老廈門人,早已變成閩南人裡最不閩南的一個族群。
老廈門人,看上去都是
文質彬彬、奉公守法、好逸惡勞、安土重遷的模範市民。▲ 廈門老街和這裡的人。攝影/李傑
福州人與廈門人的最大不同是廈門人有強烈得不得了的城市自豪感。 ——孫紹振廈門人對這座海島的自豪感,體現在實際行動之中。
典型的廈門父母不願讓孩子到外地讀書,饒是清華、北大,也不如廈門大學;“就算在外地讀書,也希望孩子回到家鄉工作,老死島城”。
▲ 廈門大學。攝影/潘建鵬
相應的,很多在廈門長大的孩子也不願出國或去大城市。
廈門人也旅遊,但旅遊沒能讓他們對大千世界的美妙產生感慨或留戀,反而堅定了他們對家鄉的熱愛,“還是廈門好!”為多數廈門人的旅途畫上句點。
▲ 廈門茶文化。圖/視覺中國
“廈門人懂得
享受生活,最能代表這一點的是功夫茶。中國有不少茶都,例如成都和廣州,但成都茶館的主角是麻將,廣州茶樓的主題是點心,真正講究品茗之道的還是閩南功夫茶”。功夫茶是品嚐烏龍茶的一種茶藝,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 小小的茶杯。圖/視覺中國
“小小的茶壺,更小的茶杯,泡一回,巡一圈,每人只能喝上一小口,在舌尖上輕輕一過,再嚥下喉嚨,細細回味。廈門人整天都在喝茶,漫漫長日就在不厭其煩的一杯杯茶香裡消逝”。
▲ 肥厚鮮美的蟹。圖/視覺中國
廈門最不閩南的地方不在於其溫和,而在於它的開放性與包容性。
▲ 廈門新老建築的共存。攝影/張利煌
處於泉州與漳州交界處的廈門,因為二十多年的斷代,本就是個移民城市。雖然廈門也說閩南話,但本地的家族勢力並沒有那麼強 。
再加上五口通商後,來自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人一時間全都湧入廈門,長期接受的西方文明的教化,使一開始就不那麼閩南化的廈門更開放了。
說普通話的人來到這裡,和到其他說“閩南話”的地區相比,簡直可以說“如魚得水”。
05·信仰多元,漂泊帶來的不安全感
不過廈門的這種開放性,只限於廈門島。
在老廈門人心裡,出了廈門島就不算廈門,只能算島外或鄉下。
▲ 避風塢。攝影/潘建鵬
廈門島的家族觀念不算強,但島外的多數農村還維持著一個村一個姓,每個村有自己的宗族和祠堂的狀況,“隨便一個村子都有好幾座特別壯麗的祠堂”。
福建的信仰多元而豐富。
▲ 2016年10月22日,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忠侖社在神霄宮舉行全村祈福禮拜,為紀念1983年農曆9月24日忠侖神霄宮媽祖重塑金身。圖/視覺中國
與北方信仰“名門正派”的神不同,福建小神眾多。
除了廣為人知的媽祖外,保生大帝、水仙王、海澄城隍等大大小小的神,在福建有近千個。
▲ 紀念忠侖神霄宮媽祖重塑金身的僧侶和信眾。圖/視覺中國
“漂浮在水中的石頭、樟樹、蛇、蟾蜍,都有可能成為福建人心中的神,並接受膜拜與信仰”。
閩南人信神極為虔誠。
▲ 媽祖廟雙手合十的參拜者。圖/視覺中國
逢年過節把“遊神、搶香頭”等活動舉辦得十分隆重。到寺廟裡投錢祈福之時,全中國最大方的可能就是閩南人了。“一百塊、兩百塊就往下扔”。
▲ 媽祖廟內的禮佛登記板。圖/視覺中國
在海洋求生存的閩南人,把對未知的恐懼寄託在神靈的庇佑之上,在有限的技術條件之下,遠離大陸獨自面對蒼茫與洶湧時的無助與聽天由命,使有命回航的人們對神靈產生了無限虔誠。
▲ 廈門的南普陀寺。圖/視覺中國
航行中每過一處港澳,船上專門負責燒香顧燈的香公就要進行致祭。
▲ 停靠在碼頭的船隻。攝影/潘建鵬
在當時走船的人眼裡,船上的神棚香燈與自己的命運相繫一線 ,舊時福船尾部都會安放一盞媽祖燈以示這位朱衣女神的引航。
06·華僑歸廈,了去有痕的廈門鄉愁
提到廈門,繞不開的,還是華僑二字。
廈門作為福建主要的僑鄉和福建華僑出入的重要港口,自1860年《北京條約》簽訂以後,便成為“豬仔貿易”的重要口岸。除此之外,海外還有大量經由廈門港出國的自由勞工。
▲ 輪渡的碼頭,人影被斜陽拉得老長。攝影/羅泓
在異國他鄉討生活的華僑們,並不容易。這些遠赴重洋的中國人共有一個頗為心酸的名字——“海外孤兒”。華僑們對祖國強大的期待,甚至殷切於守在國土上的同胞。
華僑數量和經濟實力的增加,讓“信商、銀行、錢莊”在廈門發展起來,也使一批經濟實力雄厚的閩籍華僑開始投資家鄉。他們在建設實業的同時,亦開展著公益事業。
▲ 集美大學。攝影/羅泓
陳嘉庚是廈門愛國華僑中名聲頗大的一位。
他和廈門的故事,大概有三個關鍵詞:辦學、鰲園、嘉庚精神。
▲ 披著金衣的廈門大學。攝影/潘建鵬
▲ 鰲園,由門廊、集美解放紀念碑和陳嘉庚的陵墓三個部分組成,原為一座小島 ,形似海龜,故稱“鰲園”。圖/視覺中國
▲ 愛國、誠毅、奉獻、勤儉的嘉庚精神,直到今天仍備受推崇。圖/視覺中國
華僑對僑鄉的影響,可不止實業和公益,還有至今仍存的僑房——大厝、家廟、學堂。
而廈門之所以能成為廈門,正是取決於它所經歷的一切繁華與屈辱,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的那些人。
▲ 夕陽西下,人頭攢動的八市,滿滿的廈門人。攝影 /李傑
▲ 廈門街頭讓人垂涎欲滴的各色小吃讓人。圖 /視覺中國
▲ 2016全球最強颱風莫蘭蒂過境廈門後。颱風給這裡帶來美的同時,也帶來了痛。圖 /視覺中國
▲ 依舊在高速發展中的廈門。攝影/劉夏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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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章魚
圖編丨Geethan
製圖丨Q年
特別感謝
蕭春雷
本文部分內容來自作者對蕭春雷就廈門的歷史及現狀進行的採訪。
參考文獻
【1】蕭春雷 《小與慢 島城廈門的慵懶氣質》《廈門,大陸特別疼愛的小女兒》
《“最廈門”的境界》《嘉禾斷人種》
【2】趙燕菁 《福建大棋局——廈門空間戰略的區域視角》《城市規劃學刊》2012年第五期
【3】《廈門何以有腔調?》 出自《廈門,腔調突圍的城市》《海峽旅遊》雜誌
【4】黃橙 《鼓浪嶼迷巷》
【5】陳小衝 《廈臺關係史料選編:1895~1945》
【6】商華鴿 《廈門沒有腔調,卻不走調》
【7】羅聯璧 《日漸多元而稀遠》
【8】莊海紅 《廈門近代騎樓發展原因初探》
【9】林金枝 《論近代華僑在廈門的投資及其作用》
【10】陳景峰 《華僑與近代廈門港口城市發展研究》
【11】《風物中國志·龍海》
閱讀更多 中國國家地理地道風物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