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東方IC
某種程度上講，高考就是中下階層之間的競爭，他們相互廝殺，要分一個勝負，而另一個階層的父母和孩子，正在含笑看著這場戲劇。
冰川思想庫特約撰稿 |張豐
今年是00後大規模參加高考的第一年。他們的家長，並不比90後的父母更進步。穿著旗袍，舉著向日葵，意味著“旗開得勝”，這種對成語的運用，還停留在諧音的層面。這些家長也許不知道，這旗袍其實是滿清貴族留下的遺產，並不意味著什麼好運。
▲家長們身穿旗袍為高考考生加油（圖：東方IC）
1
高考是一次儀式，過了這一關就是成年了。這些21世紀出生的孩子，並沒有迎來更輕鬆的高考。
河南延津一中在高考前進行了宣誓，“磨礪十年，十年磨礪看我今朝揚劍；萬里江山，江山萬里任我飛揚指點；獨木橋前，我們背水一戰，以筆為劍，我們策馬揚鞭……”
▲視頻：河南延津一中高三學生在2018年高考前進行宣誓
這樣的誓詞，充斥著軍事鬥爭話語，讓人不由得為這些00後們擔心，要過多久，才能撫平高考所造成的心理創傷呢。
對這種氣氛我再熟悉不過，只不過我們當年沒有喊口號而已。直到工作後很多年，我每年還會有一兩次會夢到高考，考數學，大題一道都不會做。這是我的真實經歷，卻很多次在夢中再現。或者是交卷了，但怎麼也不能確定是否寫名字……這種夢告訴我，當年高考驚險過關，完全是一種運氣。
▲圖：東方IC
昨天在一個群裡看到一段視頻，一個大男孩躺在地上，母親摟著他痛哭。據說，這個孩子不願意去考試，被母親說了幾句，男孩就跳樓了。
母親撕心裂肺地哭泣，真的讓人悲傷。她現在當然明白，孩子參不參加高考，其實並不重要，但是處在那種競爭的環境中，誰又能不擰緊發條呢。
2
到2017年，河南省的一本錄取率只有7.8%，而北京則為30%。20年前，河南省的一本錄取率比這個還低，但是也低不了太多。換句話說，儘管中國的高等教育獲得長足發展，也擴招了不少，但對河南這個高考最難的地方的00後們來講，要去讀211或985，和以前一樣難。
北京、上海甚至成都這樣的地方，家長和孩子當然也很辛苦。
在成都，一個最好的私立小學，招200個新生，最後報名的超過4000人。每個家庭都找了關係，每個家庭都能拿出高額的學費，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競爭，只不過是更高層次的競爭罷了。
北京有30%的高考生能上一本，除此之外，還有相當數量的孩子選擇出國讀書。
那些在河南參加高考的00後青年，必須認識到，他們不但輸在了起跑線上，跑鞋簡陋，而自己的體能儲備也不足。
▲圖：東方IC
以20年為一個時間段，如果說00後與80後的高考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種階層的分化最終導致競爭層面出現了不同。當河北的衡水中學或者河南的鄲城一高還在宣傳有多少考生上了北大清華的時候，那些大城市中上階層的孩子，可能正在展開開學前的國外旅行。
3
近日，在由CWUR發佈的2018-2019年度世界大學排行榜中，北大清華的排名大跌，這兩所中國最好的大學只排在90名開外（其中北京大學從去年的54名跌至92名，清華大學從去年的65名下降到98名），而世界排名在前50的大學，卻迎來了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
京滬深賣掉一套房，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在美國、英國、澳大利亞讀一個不錯的大學。如果要給孩子更好的教育，為何不在全世界的範圍內來遴選好的大學來讀呢。
這就是最大的變化。在1998年，當80後第一次參加高考的時候，只有極少的家庭才能支付得起自費留學，如今，即便是成都這樣的西部省會城市的父母，賣一套房加上自己的積蓄，也可以支付孩子在美國的學費和生活費。中國的留學生，生活水平可能比美國中產家庭的孩子還要好。
所以，90後們是否對高考看得更淡，或者90後的選擇是否更寬廣，這完全取決於你出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裡。
相比之下，1998年的高考就要原始得多，北京有錢的家長，還沒那麼看不起北大清華。1998年的世界更混沌，那時候的競爭是同一層面的競爭。所以，你努力很多年，和大城市的同學一起喝一下咖啡，就算成了同一階層了。
4
2018年的競爭，已經是兩個世界的競爭了。沒錯，是兩個世界。這兩個世界的人，不但家庭財富雲泥之別，生活方式也有根本性的不同。
小城市中小階層的孩子，無法想象大城市精英階層的生活。小城市家庭一輩子積攢的財富，連北京一個衛生間都買不起，那麼，孩子所得到的又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世界呢。
如果這兩個世界有一個分界點的話，應該是生活城市的中產階級。在生活城市有兩套房，勉強可以支撐孩子出國讀書，這就是兩個世界的分界點。上面那個世界，是省會城市的精英和北上廣深這些一線城市的中產。
過去20年，房地產的繁榮不但推動中國經濟的發展，最終也催生出了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階層和世界。
▲圖：東方IC
當然，這種由房地產主導的高考場景的分化，並不是故事的最終結局：由於出國讀書的青年越來越多，大量孩子畢業後只能選擇回國工作。一個常春藤大學的孩子，畢業後月薪可能也只有三五千，這就是另外一場戲了。
在這樣的日子，我們或許要對那些參加高考的00後們說一聲：抱歉，你們所面臨的世界並不太友好。今天很難，而未來也並不容易。考上北大很難，而在北京買一套房，還要難上10倍。
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殘酷的成人世界。
閱讀更多 冰川思想庫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