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2 【方誌四川•紅色記憶】北川墩上:一個羌族土司的紅色起點

【方誌四川•紅色記憶】北川墩上:一個羌族土司的紅色起點

舊時,管理松潘縣鎮坪、白羊一帶的羌族土司,因為其衙門駐地最初設在松潘縣甲竹寺,因而被稱為甲竹土司。1935年,末代土司安登榜為了躲避松潘地方勢力的迫害,逃到北川墩上,恰遇紅四方面軍攻佔了北川。在共產黨民族政策感召下,安登榜在今墩上鄉嶺崗村參加了紅軍,成為全國唯一一個參加紅軍的土司。 本文系1986年田興茂先生蒐集整理,詳實記述了安登榜參加紅軍的前因後果,真實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

松潘縣白羊羌寨土司安登榜,1935年參加紅軍,時年35歲。參加紅軍前,安登榜擔任松潘縣第六區區正,在羌寨衙門中是土司,管轄六關(鎮坪)、白羊十一團(白羊、馬鳴等)。安登榜的父親安興武,是羌族土司,能說藏話,識藏文,早年擔任松潘第六區區正,治所和土司衙門原設在樺子林嶺西(鎮坪)甲竹寺,白羊是他的管轄區。他見白羊、馬鳴一帶無論物產、氣候、交通都比甲竹寺條件優越,故於1920年左右將土司衙門遷移到白羊。安興武於1933年病死,世襲的土司和區正,都由其長子安登榜繼任。

【方志四川•红色记忆】北川墩上:一个羌族土司的红色起点

松潘縣白羊場新貌。甲竹土司衙門原設在松潘縣鎮坪的甲竹寺,1920年左右,土司安興武將其遷移到了白草河上游的白羊場,仍稱為甲竹土司。1933年,安登榜在此繼承父親的職位擔任土司(陳剛 攝)

當時安登榜的後新媽張玉貞(安興武的小老婆,有30多歲)為謀奪土司、區正權位,處處與安登榜作對,決心要取而代之。為此,張玉貞於1934年買通了川28軍(鄧錫侯部隊)派去松潘的城防司令吳子問和松潘縣長於介禹,勒令安登榜繳納鴉片煙款二萬銀元。安登榜見款額數量太大,當地民力不支,難以籌集,便支吾拖延。

到1935年初,傳來紅軍渡過嘉陵江的消息,松潘縣府便將鴉片煙款更名為“防共槍支款”,並派28軍連長曹均衡率一連川軍,與松潘縣府收款委員石甫全到白羊強收。

安登榜被迫帶上他剛五六歲的兒子安本欽和十幾名親信武裝土兵,來北川岳母家表弟廖啟忠和三姨妹夫田華斌家躲避。張玉貞趁機勾結白羊土豪蔡洪藻,誣告安登榜“違抗政令,拐款潛逃”。松潘縣府便以此罪名撤了安登榜的區正職務,立即委託張玉貞繼任區正,並勒令曹均衡將安登榜捉拿歸案。安登榜將兒子安本欽留在他岳母家,自己率親信逃到北川縣城(今禹裡)找他父親的好友、當時的縣長李國祥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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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松潘縣白羊鄉相鄰的片口場老街

松潘為鄧錫侯轄區,北川為田頌堯轄區,松潘縣府派出的兵丁不能隨便到北川捉人,故安登榜能在北川暫時住下。松潘縣府曾數次要李國祥將安登榜交出,李國祥只是支吾應付,並叫安就在北川暫住。

不久,安登榜得知紅軍將至,便由青崗堡經壩底堡到白什他大姨姐夫李德培家。為防備松潘兵丁追捕,他住在青片河右岸葉家院子,守住青片河上的高橋。不久,仍被松潘官兵圍住,在親信保護下跳後窗得以逃脫。

安登榜見有家不能回,北川縣城也不能再去,便領著他的親信,想去茂縣巴竹寨(水溝子對面)家庭中避難。行到蒙心溝,遇到28軍陶凱部的防哨,不准他通過,安登榜決定硬攻過去。雙方對打了一下,安登榜僅十幾名武裝,被川軍擊退,便退到墩上的嶺崗半山腰一家農民院裡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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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上鄉嶺崗村的老舊民居

5月1日,紅軍擊潰駐墩上的陶凱部,在追擊潰逃的敵軍時,發現山上有番兵,便向安登榜宣傳共產黨的民族政策,並動員他們參加紅軍。安登榜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毅然選擇參加了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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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遺蹟:墩上鄉五顯廟,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駐地

1935年5月15日,紅軍以二萬餘人的優勢兵力,由墩上出師,向與北川緊鄰的茂縣之觀音樑子的川軍陣地發起攻擊。經一天一夜鏖戰,攻克了觀音樑子,突破了陶凱在土門、乾溝的第一道防線。紅軍乘勝追擊,於16日拂曉攻擊川軍在土地嶺由黃紹猶指揮的二線陣地,殲敵五個營。至此,紅四方面軍擊破了川軍的土門封鎖線,粉碎了蔣介石參謀團圍殲紅四方面軍於北川峽谷的狂妄企圖,打通了與中央紅軍會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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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墩上的千佛山戰役紀念碑,其南面山坡上的嶺崗村,就是安登榜當年參加紅軍的地方

安登榜參加紅軍後,適值5月2日,川軍曹均衡聯合松潘鎮坪嶽豐高、張啟宣率領的別動隊,並脅迫安登榜的帶兵官王光宗、達拉孝率領的300多少數民族土兵,由白羊的吳家梁向片口進攻。當時紅軍已佔領片口、小壩一線只有30餘人的先遣隊到片口、外白工作。因眾寡懸殊,紅軍退守小壩。曹連攻擊片口、外白,殘殺蘇維埃幹部。隨後直攻到東嶽廟埡口,並令土兵沿山探進到可以俯瞰小壩的野豬窩,與走馬嶺的紅軍對峙。

駐墩上的紅軍便令安登榜從白什到龍藏、外白作王光宗、達拉孝的工作。安登榜派出親信,走小路,經踏花寨、廟子灣,過外白橋,登江河,翻客包嶺,送信到野豬窩,要王光宗和達拉孝率土兵投紅軍。當時王光宗、達拉孝既怕紅軍,又怕川軍,只答應將前哨的土兵暗中撤走。於是,少數民族土兵在5月11日夜間撤走。紅軍順利進攻東嶽廟一線,曹連潰退,從東嶽廟逃到片口,從片口逃到白羊、馬鳴。曹連的150人僅剩30人,逃回松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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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壩東嶽廟前的古樹

安登榜隨紅軍回到了白羊土司衙門。他親自出面宣傳共產黨的民族政策,並協助當地建立了蘇維埃政權。他還以土司的身份向駐守樺子林的少數民族武裝進行宣傳,使紅軍約有兩個團順利地翻過了樺子林(後被胡宗南部丁德隆趕到截斷了此路),解放了土司所屬六關(鎮坪)及茂北八堡區域。

安登榜帶著妻子安登潔(安廖氏)及全家也到了鎮坪。因他是這一帶的土司,建立政權和籌糧工作都較順利。到5月底,在松潘與茂縣交界處的楊柳溝河壩裡召開大會,成立鎮坪區蘇維埃時(治所設趙家院子,現鎮坪糧庫),安登榜被紅軍指定為區遊擊大隊長。

1935年7月,紅軍撤走,安登榜離開鎮坪時,對他的新媽張玉貞、妻子安登潔(其長子安本欽留在岳母家)、二子安本成、三子安本立、大女安本惠、侄女郭兆芳等一一告別,騎上大白馬,帶著200多羌、藏、回、漢族武裝隨紅軍西去。

兩天後,安登榜又叫他的親信來鎮坪對安登潔說:我要隨紅軍北上,你帶上子女回白羊衙門居住,後會有期。以後,從毛兒蓋返回白羊的人向安家說:安登榜一路上做少數民族的工作,成績卓著。到毛兒蓋駐紮工作10多天後,一個早上他帶4個警衛員出去工作,直到天黑都未返回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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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爾蓋大草原

紅軍找了幾天,音訊全無。當時毛爾蓋少數民族中的反動武裝殺害紅軍的事件時有發生,據後來調查,安登榜和警衛人員都已遇難。

來源:方誌綿陽(據北川縣政協文史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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