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鉅鹿人張角信奉黃帝、老子,教授門徒,號稱“太平道”。他用念過咒的符水來治病,讓生病的人先跪拜著交待自己的過錯,某些人因此痊癒,於是大家都認為神奇,就此信奉他。張角分派弟子們巡遊四方,繼續發展徒眾,十多年的時間裡,徒眾就達到了數十萬,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個州的百姓全都響應他。
於是張角就設置了三十六方,所謂方,大致等同於將軍,大方一萬多人,小方六七千人,各自設立首領。張角宣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用白土在京城各官署和州郡府衙的大門上都寫上“甲子”二字。大方馬元義等人首先聚集荊州、揚州數萬人,約定日期,在鄴城舉事。馬元義多次來到京城,以中常侍封謂、徐奉為內應,約定在翌年(公元184年)三月五日,京城內外同時發動。可是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張角弟子、濟南人唐周突然上書告發。於是朝廷就逮捕了馬元義,在洛陽集市上處以車裂之刑。隨即下詔給三公、司隸校尉,調查皇宮守衛和朝廷官員,以及百姓中有信奉張角的,殺死了一千多人,還下詔冀州郡逮捕張角等人。張角等人知道事情敗露,就連夜向四方傳告,太平道徒同時起事,全都在額頭上綁著黃色頭巾作為標記,所以當時的人都稱之為“黃巾賊”。二月,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角的弟弟張寶自稱地公將軍,張寶的弟弟張梁自稱人公將軍,所過之處,燒燬官府,劫掠城邑,很多州、郡都失守了,官員們狼狽逃亡。不到一個月,天下響應,京城震動,安平、甘陵兩國的百姓都生擒了國王,以響應黃巾軍。這就是著名的漢末黃巾大起義。
三月初三,靈帝任命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封慎侯,命他統率左右羽林軍和五營將士,屯駐在都亭,修理武器,以鎮守京城。隨即設置了函谷、太谷、廣成、伊闕、輟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都尉。靈帝召集群臣商議,北地太守皇甫嵩認為應當解除對黨人的禁錮,並且拿出內庫的錢財、西園的御馬來賞賜給軍士,皇甫嵩是皇甫規的侄子。對此,靈帝向中常侍呂強詢問意見,呂強說:“黨錮的時間很久了,人們都很怨憤,要是不加以赦免和寬宥,這些人可能會與張角合謀,使禍患變得更大,到時候後悔也沒用了。請您先誅殺左右貪汙、奸邪的宦官,大赦黨人,並且考察刺史、太守們是否稱職,如此一來,盜賊就容易平定了。”靈帝在害怕之下同意了他們的意見。於是初七日大赦天下黨人,召回被流放的黨人及其親眷,只有張角不在大赦之列。然後派發天下精兵,派遣北中郎將盧植討伐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和右中郎將朱儁前去討伐穎川郡的黃巾軍。皇甫嵩和朱儁總共四萬餘人,各率一支軍隊。朱儁與黃巾將領波才交戰,被擊敗,皇甫滿前進到長社縣城防守。與此同時,汝南的黃巾軍在邵陵打敗了太守趙謙,廣陽的黃巾軍殺死幽州刺史郭勳和太守劉衛隨即波才把皇甫嵩所部包圍在長社。皇甫嵩兵少,將士們都很恐懼。黃巾軍靠著荒草紮營、正趕上颳起大風,皇甫嵩就讓軍土們全都手持茅草登城,還派精銳士卒悄悄潛出城外,一邊放火,一邊高聲呼喊,城上土兵趁機點燃手中的茅草,作為呼應。皇甫嵩從城內高喊著衝出,直突敵陣,黃巾軍大亂潰敗。正好騎都尉、沛國人曹操率領兵馬趕到,於是當年五月,皇甫嵩、曹操和朱儁合兵一處,再次與黃巾軍交鋒,大破敵軍,斬獲數萬枚首級。
黃巾軍首領張曼成屯紮在宛城城下一百多天,六月,南陽宜蘭市秦頡攻打張曼成,將其斬首。皇甫嵩和朱儁乘勝追擊,討伐汝南、陳國的黃巾軍,在陽翟追上了波才,在西華攻打彭脫,全都獲勝,黃巾殘部或者投降,或者逃散,三郡的叛亂就此平定。朝廷在重賞兩將後,下令讓皇甫嵩討伐東郡,朱儁討伐南陽郡。另一方面,北中郎將盧植連續作戰,打敗張角,斬殺和俘虜了一萬多人,張角等人退到廣宗防守。盧植將廣宗團團包圍,挖掘長壕,製造雲梯,很快就要把城池攻克了。然而此時靈帝派小黃門左豐來前線視察,有人勸盧植賄賂左豐,盧植不肯,左豐回去後就對靈帝說:“廣宗的賊人很容易打敗,但是盧中郎只知道深溝高壘,休養士卒,彷彿等著老天誅滅賊人似的。”靈帝聞言大怒,就派人用囚車把盧植押回洛陽,減免一等死罪,然後派東中郎將、隴西人董卓替代盧植。八月,皇甫嵩與黃巾軍大戰於蒼亭,擒獲敵軍首腦卜已。董卓進攻張角不能取勝,受到處分。初三日,靈帝下詔,讓皇甫嵩討伐張角。冬十月,皇甫嵩和張角的弟弟張梁在廣宗大戰,張梁的士卒非常精銳,皇甫嵩無法取勝。於是第二天,他先關閉營門,休養土卒,以觀察敵人的動靜,當發現敵人的戰意稍稍懈怠以後,就趁夜調集兵馬,到了雞叫的時候,突然衝向敵陣,殺到吃早飯的時候,終於大破敵軍,斬殺了張梁,斬獲首級三萬枚。在此之前,張角就已經病死了,於是剖開他的棺材,砍下首級,送到京城去示眾。十一月,皇甫嵩在下曲陽再次攻打張角的兄弟張寶,將其殺死,斬首和俘虜的黃巾軍有十多萬人。朝廷拜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代理冀州牧,封槐裡侯。皇甫嵩非常體恤士卒,每當行軍停頓下來紮營的時候,要等營寨全都建好,他才進帳休息,兵將們全都吃上飯了,他才用餐,所以才能戰無不勝。
曼成的餘黨以趙弘為首領,兵馬重新聚集,達到十多萬,佔據宛城。朱儁和荊州刺史徐等人合兵一處,包圍了宛城,從六月直到八月,始終攻不下來。相關部門要求調回朱儁,司空張溫上奏說:“當初秦國任用白起,燕國任用樂毅,都曠日持久,然後才能打敗敵人。朱慢討伐穎川已見功效,如今揮師南下,策略已經確定,臨陣換將乃兵家之大忌,應該寬限時日,責成他取得成功。”靈帝這才作罷。不久後,朱儁攻打趙弘,將其斬首。黃巾將領韓忠繼續佔據宛城抵抗朱儁,朱儁擂響戰鼓,攻打城池西南角,黃巾軍全都跑去防禦,於是朱儁就親自率領精兵奇襲東南方,登上城牆,攻人城內。韓忠退守城內的小城,惶恐萬分,乞求投降。諸將都打算準其投降,但是朱儁說:“用兵之道,情況相同也會形勢相異。當初從秦末直到西楚,百姓沒有固定的主君,所以才要獎賞歸附者,促使別人來投。如今四海統,只有黃巾造反,就算接受他們投降也無法勸人向善,將其剿滅卻足以懲罰惡行。如今倘若接受投降,就更增長其叛逆之心,從此賊人順利就進攻,不利就投降,這是放縱敵人,並非好計謀啊。”於是朱儁領兵繼續攻打宛城,連續數戰都不能攻克。朱儁登上土山觀望,回頭對司馬張超說:“我知道了。如今賊人被團團包圍,情況非常危急,想投降我們卻不接受,想突圍又殺不出來,所以才拼死一戰。萬人一心都難以抵抗,更何況他們有十萬之眾呢?不如暫且撤除包圍,集中兵力攻城,韓忠看到圍困解除,一定會衝出來,他一出城就戰意散亂,這才是打敗敵人的最佳方法。”朱儁解除了對小城的包圍,韓忠果然殺將出來,朱儁趁勢發起進攻,大敗敵軍,斬獲首級萬多枚,南陽太守秦頡斬殺了韓忠。黃巾殘部又擁戴孫夏為首領,再次佔據宛城。朱儁發起猛烈進攻,司馬孫堅率領士卒登上城牆,二十二日,攻克宛城,孫夏落荒而走,朱儁追到西鄂精山,再次將其擊敗,斬殺一萬多人。於是黃巾軍主力被消滅,其餘各州各郡誅殺黃巾殘黨,每郡都殺死數千人。
從張角掀起黃巾之亂以來,各地的“盜賊”紛起,博陵張牛角、常山褚飛燕,以及黃龍左校、於氐根、張白騎、劉石、左髭文八、平漢大計、司隸緣城、雷公、浮雲、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眭固、苦蝤之類,不可勝數,多的有兩三萬人,少的也有六七千人張牛角和褚飛燕合兵一處,攻打癭陶,張牛角身中流矢,臨死前,讓他的部眾都擁戴褚飛燕為統帥,於是褚飛燕就改姓為張。飛燕的本名只有一個燕字,因為身輕如燕,勇敢矯捷,所以軍中才稱呼他為“飛燕”從此以後,山區的盜賊、暴民大多依附張燕,部眾越來越多,幾乎將近百萬,被稱為“黑山賊”,河北各郡縣都受到他的禍害,朝廷無法平定。後來張燕派人前往京城,上書請求投降,朝廷就拜張燕為平難中郎將,讓他負責河北各山區的事宜,每年都可以向中央薦舉孝廉,向中央派遣上報財政狀況的“計吏”。
這是黃巾大起義的餘波,但餘波並沒有因為張燕的主動投降而終結,各地黃巾餘黨仍然堅持鬥爭了好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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