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隊故事（二）

原鐵道兵東北嫩江基地機械連褚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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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兵東北嫩江農場所處的地理位置大部分地方水質不好，有一些連隊甚至打不出一口可以供人飲用水的水井，即使有水也是黃色的，用這樣的水洗白色的衣服，只要幾次，衣服就變成褐色的了！而且這裡的水缺少人體需要的微量元素硒和碘，當地老百姓許多人得了地方病克山病和粗脖子病。這也許就是那裡人煙稀少的原因之一吧！我們剛剛去的時候，聽到那裡流行的順口溜" 北大荒，三件寶，人參，鹿茸，烏拉草，就是缺少大姑娘"就是因為水不好，人喝了會生病，而且據說對女孩兒，特別是小時候更容易生病，所以那裡的女孩兒小時候有的去其他地方待幾年再回來，這樣會好一些，老百姓把這種做法叫"躲水"

一九六九年從鐵道兵鄭州基地去嫩江農場的楊雙喜只有十六歲，一九七0年底在嫰江縣應徵入伍，分配在前達拉賓三分場十四連當司號員。

在連裡，戰士們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兩種可怕的病，人心惶惶，每天情不自禁的摸自己的脖子，生怕長成大粗脖子。總場衛生隊領導派醫生到連隊安撫軍心，講授一些預防知識，從那以後，連隊每天都燒一大鍋蔥花海帶湯，開飯時倒在一個用油桶改制的大桶裡。可是海帶是沉在桶底的，上面只漂著幾片蔥花，誰都想吃下面的海帶，可又不好意思撈第一勺，怕班長，排長批評笑話。楊雙喜回憶說，他當時年紀小，不懂世事，又在連部當司號員，自認為連長不會批評他，所以吃飯時只要湯一上來，立馬衝鋒在前，手拿大湯勺，輕輕插到湯底，拿出來，一大勺海帶絲被戰友們一搶而光，只要楊雙喜拿起大湯勺，戰友們都圍上來等著海帶絲。大桶很高，他那時候個子小，每次都在趴在大桶邊上，向下探著身體才能撈到海帶絲，這個時候連長總是調侃說: 雙喜，脫衣服潛下去撈，這樣撈的多! 連長一定是希望他的戰士能多吃到海帶，身體強壯，雖然每次撈起的海帶都被戰友們搶走了！可楊雙喜卻依然快樂的撈著!

楊雙喜戰友回憶起一次驚險的槍走火的事情。那是剛入伍到連隊當司號員的時候，一天早飯後連長帶著戰士們出去幹活了！臨走前對楊雙喜說，"你先打掃連部衛生，然後把我的槍插乾淨" "好，你放床上吧！不會忘記的!" 他一邊回答，一邊做其他事情。很快做好了其他事情，連部一排平房靜悄悄的，楊雙喜從槍套裡取出槍來準備擦槍，突然心血來潮，想起楊子榮打虎上山，____於是，把羊皮大衣翻過來穿在身上，戴上皮帽子，嘴裡哼著，穿林海，跨雪原，來到威虎山，彷彿看見一隻老虎從山林中撲過來，拿起手槍，拉槍栓，上蹚，跳躍起來，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打虎上山動作，瞄準燈泡，扣扳機，啪!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了！啊！ 有子彈! 嚇了一跳，燈泡碎了！子彈打在天花板上又反彈回來，把連部的桌子打了一個洞!闖禍了！待平靜下來，趕快把彈匣卸下來，把槍擦拭乾淨裝在槍套裡掛在牆上，打掃戰場。中午連長回來後，並沒有坦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可連長就是連長，他一聞就知道打槍了！楊雙喜一看瞞不住了！只好說出實情。連長很嚴厲的批評他一頓，可他不服的頂了一句:"你讓我擦槍，為什麼不告訴我槍裡有子彈?" 最後還是副指導員說: 沒傷到人就好，以後擦槍一定要告訴槍裡是否有子彈，另外你也有吸取教訓，不能拿槍亂比劃! 從那以後，擦槍時候特別注意了！一個合格的軍人正在成長。

張富根戰友一九七0年初從徐州鐵道兵工廠去嫩江農場巴彥二分場三十六連。五個月後調到三三五一部隊土方機械連去哈力圖修水庫。那時的水庫工地什麼也沒有，一片荒山。戰友們靠雙手去深山伐木蓋食堂，搭帳篷砌地火龍，在河邊挖蓄水池，用沙子過濾水，解決吃水問題。張富根就是在這山上艱苦簡陋的環境中，每天開著鏟運機在兩座山之間築起了一道攔河大壩。看著一天天，一月月逐漸增高的大壩，感覺自己了不起，特別有成就感! 兩年後當大壩土方任務完成後，領導交給他一項責任重大的任務，去齊齊哈爾富拉爾基友鄰部隊接收一它壓風機，並且要學會操作和維修。經過一個月刻苦鑽研，虛心學習，園滿完成任務。回來後領導派張富根去水庫工地開壓風機配合施工連隊去山上開採水庫用的石頭，已經快到冬天了！山上只有帳篷，氣溫最低已經接近零下四十度了！山上風大，會更冷，出發時副班長把他的狍子皮褥子給了張富根，那個狍子皮褥子陪著張富根度過了多少個寒冷的長夜，也溫暖了他一輩子! 張富根退伍時候，把狍子皮褥子給了一個身體不太好的戰友，戰友之情就樣傳遞著，溫暖了北大荒漫長的冬天。

當年擔任採石任務的施工連隊任務繁重，環境艱苦，特別是風槍手很辛苦，風槍開起來震動特別大，為了早日建好大壩，換人不換槍，操作風槍的戰友換下來後走路都很困難，可他們從不叫一聲苦和累，最緊張時候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工，中午吃飯只有半個小時 吃過飯又投入緊張的施工，那情景張富根記了一輩子。張富根一個人負責壓風機的維修保養工作，責任重大，不敢掉以輕心，要讓壓風機發揮最大作用，不能因為一個人，一臺機器影響施工。所以他吃住都在山上帳篷裡，有幾次忙得吃不上中午飯，都是五十多歲，有點發胖，身材魁梧的方副團長氣喘吁吁的給張富根往山上送飯，看著他已有些白髮的頭上大汗淋漓，張富根的眼睛有些溼潤，多好的團首長，一點架子也沒有，和藹可親的給一個小戰士送飯，讓人肅然起敬，給了張富根極大的熱情和動力，沒有理由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直到現在 張富根仍然記得方副團長的樣子!

張富根到嫩江時候只有十六歲，可他特別要強能幹，冬天裝火車時候，他年紀小，力氣小，可他和其他戰友一樣抗麻袋，不管做什麼，都不甘落後，陽光開朗，贏得戰友們的讚譽，在一九七三年二月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

張富根戰友

一九七一年夏天，我們九個女兵完成了大興安嶺建設成就展覽解說任務回到嫩江農場，到場部後有關部門給機械連打電話，讓連裡派車來接我們，可是接電話的戰士把九個人聽成一個人了！連裡只派了一個戰士趕著小毛驢車來了！到了場部那個戰士一看地上一堆的行李傻了！每個人一個揹包，一個旅行袋，一個裝洗臉盆的網袋，九個人的行李啊！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裝車吧！先裝揹包，再裝旅行袋，最後裝網袋，那網袋已經沒有地方可裝了！只能掛在行李的邊上，那可憐的小毛驢已經四蹄離地，壓不住車轅了！趕車的男兵幫助小毛驢壓住車轅，小毛驢低著頭，拼命拉著一車行李向連隊走去，我們九個女兵跟在小毛驢車的後面屁顛屁顛的走著，北大荒雖然冬天很冷，但是夏天的太陽依然很曬人，而且還是中午了！太陽很毒，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身汗，小毛驢的身上已經被汗溼透了！可它還是拼命拉著，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真不愧為是鐵道兵的毛驢啊！都累成那樣了！還是努力完成任務，終於到連隊了！我們卸下行李去宿舍休息了！第二天我們聽到一個消息，小毛驢死了！原來小毛驢又累又渴，把它放開後去喝了許多涼水，有經驗的人說，這種情況不能讓它一次喝這麼多涼水，而是先少喝一點 ，等到小毛驢身上汗沒有了！再喝水就不會出問題了！這樣喝水不行，老百姓俗稱: 炸肺了" 因為我們九個女兵來的第一天把連裡的小毛驢累死了!從此以後我們在連裡面出名了！第二天晚上連隊吃了一頓驢肉餡兒的包子，那幫男兵嘴上說是我們累死了小毛驢，其實心裡美著呢！

那個時候，每到月末的一天吃晚飯時，司務長都會向全連公佈當月伙食費賬目，那個月也不例外，只聽司務長說: 本月支出，買醬油十元，買花椒麵五元，買鹽十元，收入賣驢皮一張五元。戰士們聽到這裡都鬨堂大笑，可我卻笑不出來，可憐的小毛驢啊！

多年後，我把小毛驢的故事講給戰友們聽，大家對小毛驢的死唏噓不已，戰友碎玉作詩一首告慰小毛驢，萬物生靈終有別，千古美名寄人間，護送九女回軍營，戰友頌你到永遠!小毛驢也是我們的戰友!

回憶當兵的日子總是快樂的，總是有說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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