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古代志怪故事二則——張憶娘,曹能始記前生

張憶娘

  蘇州的名妓張憶娘,美色才藝在當時沒有人能比,與蔣某一向交好。蔣本是大戶人家,花前月下,與憶娘遊覽觀音、靈巖等山,都是並肩而行。憶娘素來明慧,想把終身託付給蔣,而蔣的妻妾太多,對她不太在意,憶娘因此與徽州的陳通判訂下終身。陳娶過門後,蔣不能再和憶娘來往,非常憤恨,千方百計離間他們夫妻二人,誣告陳用奸計拐騙。憶娘不得已,剃度為比丘尼,衣食還靠陳的資助。蔣又使人斷絕資助,憶娘貧困無奈,上吊自盡而亡。

  過不久,蔣早起喝粥,忽然頭暈氣絕,來到一官署,二差役拉他向前,旁邊有人呼叫說:“蔣某,你的事須在六年後才審訊,怎麼現在來了?”細看呼叫人的面貌,是蔣平日門下幫忙的,曾派他問候過憶娘,已經死了三年了。蔣驚醒過來,從此精神恍惚,飲食減少。

  有元妙觀的道士張某,精通法術,為蔣建法壇持咒作祈禱化解的法事。三天後,道士說:“冤魂已到,我不知道它的姓氏,拿大鏡來潑上乾淨的水,應當有一女子現形。”召來家人察看,分明就是憶娘。道士說:“我能制服的,是妖孽狐狸之類。現今男女恩冤,不是我所能驅除的。”道士斷然離去。蔣為憶娘作了七晝夜的道場,本意是超度她,但最終沒能驅走。請蘇州的名醫葉天士來,花費了千兩銀子,藥沒到口邊,便見纖纖白手把藥打翻了,或無緣無故自己潑在地上。蔣的病越來越重,六年後死了。

  蔣氏的堂孫漪園,還藏有憶孃的小畫像:戴烏紗髻,穿著天青羅裙,眉目秀媚,用左手簪花而笑,是當時楊子鶴的筆墨。

【原文】蘇州名妓張憶娘,色藝冠時,與蔣姓者素交好。蔣故巨室,花朝月夕,與憶娘遊觀音、靈巖等山,輒並轡而行。憶娘素明慧,欲託身於蔣,而蔣姬媵絕多,不甚屬意,因與徽州陳通判者有終身之託。陳娶過門,蔣不得再通,大恚,百計離間之,誣控以奸拐。憶娘不得已,度為比丘,衣食猶資於陳。蔣更使人要而絕之,憶娘貧窘,自縊而亡。

居亡何,蔣早起進粥,忽頭暈氣絕,至一官衙,二弓丁掖之前,旁有人呼曰:“蔣某,汝事須六年後始訊,何遽至此?”呼者之面貌,乃蔣平日門下奔走士也,曾遣以間憶娘者,死三年矣。蔣驚醒,自此精氣恍惚,飲食少進。

有玄妙觀道士張某,精法律,為築壇持咒作禳解法。三日後,道士曰:“冤魄已到,我不審其姓氏,試取大鏡潑以明水,當有一女子現形。”召家人視之,宛然憶娘也。道士曰:“吾所能力制者,妖孽狐狸之類。今男女冤譴,非吾所能驅除。”竟拂衣去。蔣為憶娘作七晝夜道場,意欲超度之,卒不能遣。延蘇州名醫葉天士,贈以千金。藥未至口,便見纖纖白手按覆之,或無故自潑於地。蔣病益增,六年而歿。

蔣氏從孫漪園,猶藏憶娘小照:戴烏紗髻,著天青羅裙,眉目秀媚,以左手簪花而笑,為當時楊子鶴筆也。


曹能始記前生

  明朝的曹能始先生,考上進士後,路過仙霞嶺,看到山光水色,恍如前世遊覽過的。傍晚住宿旅店,聽到鄰家有婦人哭泣很哀傷,打聽原因,回答說:“是為她的亡夫作三十週年紀念罷了。”詢問她亡夫死的年月日,就是曹先生出生的年月日。遂後進入她家,歷歷分明說出某屋某路,絲毫不差。她家人很吃驚,都來審視。曹也悽然淚下,說:“某間書屋內有朝南的竹子數十株,我還有文稿沒有寫完,不知還在嗎?”家人說:“自從主人亡故後,恐怕夫人見到書室而感傷,所以至今還關閉封鎖著。”曹吩咐打開,那灰塵有數寸厚,遺稿亂書,依舊擺在那裡,只有前世妻子已經是白髮滿頭,不是原來樣子了。曹把自己家財分一半給她,使她安享晚年。

  我看過《文苑英華》白敏中記錄的滑州太守崔彥武的故事:崔記得前生是杜明福的妻子,騎馬直接到杜家,而明福已經老了。說起舊事,取出他原來藏在牆裡的金釵,施捨原住宅改為寺廟,叫做明福寺。與這事相類似。

【原文】明季曹能始先生,登進士後,過仙霞嶺,山光水色,恍如前世所遊。暮宿旅店,聞鄰家有婦哭甚哀,問之,曰:“為其亡夫作三十週年耳。”詢其死年月日,即先生之生年月日也。遂入其家,歷舉某屋某徑,毫髮不爽。其家環驚,共來審視。曹亦悽然涕下,曰:“某書屋內有南向竹樹數十株,我尚有文稿未終篇者,未知猶存否?”其家曰:“自主人捐館後,恐夫人見書室而神傷,故至今猶關鎖也。”曹命開之,則塵凝數寸,遺稿亂書,宛然具在,惟前妻已白髮盈頭,不可復認矣。曹以家財分半與之,俾終餘年。

餘按《文苑英華》白敏中書滑州太守崔彥武事:崔記前生為杜明福妻,騎馬直抵杜家,而明福老矣。乃說舊事,取所藏金釵於垣中,施宅為寺,號明福寺。與此相類。

《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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