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鄉下記憶 安 閒

鄉下記憶

□ 安　閒

在漣水買房子前，我曾經在媳婦的學校住了大半年。媳婦是某鄉鎮中學老師，在該中學教學樓後面，由兩三排舊教室改裝成的宿舍，這裡面住著十幾戶人家，都是該中學的教職員工。

我們住的是最後一排，又是最東邊，房子後面就是水塘。那時候，兒子剛出生不久，姐姐從東北過來幫我帶孩子，房子東面就是學校的圍牆，媳婦和姐姐在圍牆周圍種了各種各樣的菜，其中最多的就是絲瓜。我對絲瓜的印象非常深刻，記得剛來江蘇的時候，從來沒見過絲瓜，以為和黃瓜差不多。有一次做飯，我做了一個絲瓜湯，媳婦回來後，我把菜端了上來，媳婦吃了一口，大叫：“你絲瓜沒打皮？”我當時就蒙了，嚐了一口，天啊，太難吃了，澀澀的在嘴裡，根本無法下嚥，無奈，一鍋絲瓜湯只能倒掉。

我們是春天搬去的，鄉下的空氣很清新，每天學生放學後，整個校園裡十分安靜，我就抱著兒子在每間教室裡轉悠，不知不覺就喚起當年我念書時的很多記憶。有時候和媳婦在校園裡散步，媳婦很開心，說她非常喜歡這裡，喜歡這種田園的生活。

夏天來了，天氣一下子就熱起來，晚上要開空調，否則根本就熱得睡不著。可能是校園裡這十幾家都開空調的原因，一到半夜，就會跳閘了。沒有空調，我熱得坐立不安，更別說睡覺了，我是東北人，涼蓆一直就睡不習慣，再熱的天也要鋪床褥子，沒有空調，躺在褥子上，不一會兒，汗就把褥子弄溼了。

無奈，我只能大半夜的給電工打電話，請他來把電閘推上。一開始，電工還算客氣，來推了一回，第二天半夜，又跳閘，再打他電話，就不願接了。一直撥打了很久，電工才勉強接我電話，我問他電閘在哪裡，請他告訴我，這樣下次就不用再麻煩他了。電工很高興，告訴我在學校後面圍牆外的農戶菜地裡。

大半夜的，我從學校大門口出來，順著圍牆往北走，很快就來到圍牆外面，牆外就是一條小河溝，我順著河溝往電工指定的地方走去，忽然腳下一拌，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花圈，差點沒把我絆倒，我拿著電筒一照，河邊一排排的墳堆。我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好不容易找到電工所說的電線杆子，把電閘推了上去，我長出一口氣，順著原路跑回家。整個夏天，我隔三差五半夜三更就要去推回電閘，常在墳地裡走，漸漸覺得自己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

轉眼間，秋天來了，圍牆四周媳婦種的各種蔬菜長勢喜人，我們吃不了，就送給周圍的鄰居，小日子過得十分甜蜜。

十月底，在縣城買的房子剛裝修完，我和媳婦商量，還住學校，不著急搬，把新房子空半年，等到明年夏天再搬，讓油漆和膠水的味道都散掉，否剛會影響兒子的健康。哪曾想半夜的時候，睡在另一房間的大姐聽到床下有聲音，把我喊起來，我拿著手電往床下一照——一條大蛇盤在床底下，我二話不說，拿著棍子就將它打死扔了出去。

第二天黃昏，剛剛才會走路的兒子站在屋裡，我在院子裡幹活，忽然我看見一條大蛇從牆鏠裡鑽出來，直接從門口往屋裡爬去，離兒子最多隻有一米遠，我嚇壞了，怕咬到兒子，連忙拿起棍子把蛇按住。

媳婦很怕蛇，這一連幾天，幾乎天天有蛇往屋裡鑽，我也打得手軟了，實在不想再殺生了。而且半夜也不敢睡覺，怕蛇進屋。實在沒有辦法，我和媳婦商量，只能搬家了，漣水的房子雖然有味道，但至少沒有蛇呀！於是，天剛亮，我們就開始收拾東西，逃也似的搬離了學校。

剛搬走沒兩天，有一個老師就搬進了我們原來住的房子。我提醒他，這房子裡有蛇，最好別在這裡住。他笑笑說：“我知道，鄉下有蛇不是很正常嗎？”這份淡定竟讓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