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 陌路红颜,染指流年,一世桃花绽出三生执念

故事:微小说 | 陌路红颜,染指流年,一世桃花绽出三生执念

引:

“我叫阿萤,萤火虫的萤。祖母说在这灰暗的角落,连烛火都会被无情熄灭,唯有做个萤火虫,自己发亮才行。”她低下头,一颗眼泪落入尘埃。

萤火虫在腐草中化生,世人以为它们习惯了清冷迷幻的美丽,殊不知,尘世万物,谁不渴望一缕温情。

*

十三岁那年,暗卫将他带进一座破旧的大杂院,安排照料他的,竟是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孩。

“这样更能掩人耳目,而且我们事先派人试探过,这家最为合适。”暗卫打消他的顾虑。

“他们不知晓我的身份吧?”

“郡王放心,绝未透露半分迹象。那女孩的父亲是个赌徒兼酒鬼,我们许给他一笔银两,诓他照料城中富商的私养子,他便满口答应,由他女儿来照料,只说是远房亲戚。”

他皱眉点头,破败的院门、难闻的气味、井边妇人吵杂的闲话……这一切都让他嫌恶甚至惧怕。

“砰砰砰。”暗卫重重拍门,在此处讲礼,只会让人感到奇怪。

薄木门不打自开,因为已经坏了一半,女孩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正做着什么活计,见他二人闯入,只下意识地抬头,脸上倒未见惊惶之色。

“你爹应该同你说过吧?”暗卫扮的是一个官差,把无家可归的男孩往他们家送,因此很威风地睃着女孩,训斥道:“穷亲戚也得招待,难道还一直让官府养着不成!”

“官爷息怒,我知道了。”女孩站起身答应,语气平静,看来她的赌徒父亲,平日没少惹麻烦,她已应对自如、见怪不怪。

“知道就好。”暗卫不能久留,引邻里怀疑,一面说着,已转身离去。

“坐下歇会吧。”女孩搬来唯一一张椅子给小郡王坐,见他脸上脏着,又到木盆边把手绢浸湿,递给他擦脸:“你在路上没被打吧?要是受伤了就说,别忍着,北屋有个爷爷会医术,我可以央他拿些药的。”

“不用,我没事。”他摇摇头,心绪依旧郁闷,但眉宇却舒展了些许,女孩身上有浅浅的清香,干净的皂荚味,让他清朗了不少。面对她的温柔关心,他觉得自己不好报以任性:“你忙你的吧,我静一静就好。”

“嗯,那你有事就说话。”女孩也不搅扰他,乖乖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继续忙她的活计去了。

为了借光,小板凳摆在窗下,晒着半壁暖阳,将女孩的身影照得分外明晰。她的脸蛋清瘦而秀气,低头认真地串着手上的珠花。那珠花有她半个手掌大,一朵美丽的粉色牡丹,和她头上扎的旧手绢呈鲜明对比,不过在这陋室的背景下,她清秀的脸庞也丝毫没有“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愁怨。他开始明白,为何暗卫说自己藏在这家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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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开一道缝隙,他蓦地起身,神色惊惶。前段时日东躲西藏,这动静简直像刺客破门而入。

“抱歉,你先到床上坐吧,我把门修一修。”女孩见他神色不对,便让他去床上坐,自己把椅子搬到门边,又从床底拿了锤子,站高了修门。

“等你爹回来让他修吧,你当心别弄伤手。”

“不要紧,都是我做的。”女孩叮叮咚咚地敲了一阵:“行了,修好啦。这么坐着心里发闷吧,等会我到南屋冯大爷那里借些书来,他是摆旧书摊的,有很多书可以看。”

女孩串好了珠花,果真去给他借了一叠书来,而后又去院中劈柴打水、炒菜做饭,他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只觉是在看戏,一个女孩扮作贫苦妇人,在这破旧的小戏台上兜兜转转。然而,戏里的人生都是奢华的,即便伤痛也带着朦胧的美,可这里的一切,却弥漫着真实的悲哀。

可她把饭菜端到他面前时,脸颊淡淡的笑影,却是一种纯然的亲切。

他仿佛吹到了一缕清新的原风,唇角随她一起上扬:“你叫什么名字?”

“阿萤。”

“晶莹的莹,还是盈盈一笑的盈?”

“都不是呢。”她摇摇头:“是萤火虫的萤。祖母说在这灰暗的大杂院,连烛火都会被无情浇熄,唯有做个萤火虫,自己发亮才行。”

她声音愈低,眼眸漫上一层雾气,见他看着自己,便收了愁容:“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夜,夜晚的夜。”

“哈,好巧哦,萤火虫在夜晚才出来。”她轻浅一笑,梨涡微现。

门外吵杂声一片,妇人们正大声呵斥各自的孩子回家吃饭,相比之下,这间小屋实在是一方清宁天地。可惜,却在等一个赌.徒回家。

“你家里、就一直只有你们父女吗?”他轻声问道,怕触到她的心伤,却又有些好奇。他觉得自己对她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一种更深的触动,就像看到崖畔的一株花草,夜空中的一颗孤星般,让人心疼又感动。

“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娘就被爹给输了。祖母陪我到六岁,她去世前逼着我爹发毒誓,永远不能拿我做赌注,所以,我才能缩在这角落里度日……”

“很煎熬吧?”他叹了口气,眼中漫上前路未卜的惆怅与惧意。

她抬手揩去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道:“不用害怕,我要在这住一辈子呢,你不过是一阵子而已,我会照应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他心事被看穿,颇为不悦,但看着她暖心可人的模样,还是不忍露出愠色。

“唔,就是觉得,这里好像、不是你的世界。”她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你应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得已才过来的吧?到陌生的地方当然会感到害怕,以后习惯就好了,哦,不对不对,不该这么说,你很快就能离开这片泥沼的。”

“泥沼?”

“是啊,被宿命禁锢的泥沼,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别难过,到时随我一同出去。”

“萤火虫的微微之火,可以做赫赫光明的梦吗?”她苍茫地笑着,不似在问话,而似在说命运的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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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又在想些什么?”娇怨的女声打断他的回忆。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眼睛仍凝着天边的一颗孤星。他离开了泥沼,却没能带出那只萤火虫,那抹在暗夜中给他慰藉与陪伴的光影。

“我的扇坠呢?”他看着空落落的扇柄,皱起剑眉。

“什么扇坠?哦,是那个用假珍珠做的吗?”宰相千金轻蔑一笑:“三皇子身份尊贵,怎能用市井贱.民的俗物,我替你扔掉了。”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愤然离席。

晚宴不欢而散,贤妃对这个被民间“带坏”的儿子十分头疼,即刻将他传到寝宫训话。

“阿夜,现下这紧要时候,众皇子都想方设法争夺储君之位,难得宰相千金倾心于你,你还不同她好生相处,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什么?

想寂夜里轻灵飘美的萤火虫,

想泥沼中亭亭绽放的冶丽花朵,

想她素净娟秀的眉眼、清浅温柔的笑容,暖心可人的安慰。什么天长地久携手白头的重誓,都不若她轻轻暖暖的一句:“我照应你。”

“别傻了,她待你好,是盼你带她逃离贫苦,享受荣华富贵罢了。你还信以为真,以为那穷苦的大杂院能走出娴淑佳人来。”

“我不是去寻她,是去寻我丢在那的魂魄……”夜色如墨,寒风似刀,他疾步而行,终于回到了曾经日夜期盼着要离开的地方。

“阿萤!”他轻轻敲门,却听到门栓上锁的声音。

“阿夜,你别进来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徒增烦恼呢。”

“别这么说,至少、让我再看看你!”

“我最好的样子,都被你记住了。这便足够了,不是么。”她隔着门,轻吁了口气:“放心吧,我会在这里、自己发亮,你也要好好的……”

他等了许久,依旧等不到她开门,只得颓丧转身。倏然一阵风起,血腥味从门缝飘出,他仿佛被闪电击中般,脸色煞白。

小屋里一片漆黑,唯一一抹光亮,是她心口的那支飞镖。他颤抖地抱起至死都不忘照应自己的女子,僵硬的唇角弯起怪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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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就得了这样的怪病,该如何治啊!”贤妃在病榻前捶手顿足,心急如焚。她怎样也想不通,不过一个轻如蝼蚁的贱.民,在他心里竟胜过前程似锦、江山万里。

“母妃何必着急,这病很容易治的。”他藏在锦被里,声音从容而冷漠:“只要不见光就行了。”

“说什么傻话,这世间哪有地方能不见光!”

“有啊,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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