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0 薦讀:好的教育是培養孩子對這個世界“天真的”“傻傻的”好奇心

朱熹是南宋偉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格物致知”體現了朱熹治學的基本思想。本文認為,朱熹的格物致知,窮盡物理的治學觀點也符合現代人的認識規律,培養孩子們對這個世界“天真的”“傻傻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讀書破萬卷,不斷地思考、辨析,是朱熹治學的一個基本點,也是培養學生創新型思維的基本方法和基本過程。迴歸常識、迴歸本分、迴歸初心,迴歸夢想,只有充分認識到教育的根本目的是“育人”而不是“育分”,真正實現“育分”到“育人”的轉變,才能奠定夯實我們創新型國家的基礎。

讓學生小時候的學習

“很傻很天真”

薦讀:好的教育是培養孩子對這個世界“天真的”“傻傻的”好奇心

朱熹格物致知治學方法強調小時候從小事情、從自己身邊的事情去感知這個世界。即首先要對身邊的事物感興趣,追其變換之源、運行之理,然後再逐步探討大事情的變換之機。他強調學習是積累的過程,先把一點點看起來很小的事情弄明白,然後才能實現不同知識點之間的貫通,形成對這個世界的獨到見解。他反對沒有積累靠所謂的“悟性”一下子通曉天下大事的思想。沒有積累,人不可能某天突然頓悟宇宙一切玄機的。在南宋時期,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天就是“天”,沒有人天真傻傻地想“天”究竟是什麼?它的邊界在哪裡?但朱熹“很傻很天真”自五六歲起便煩惱“天地四邊之外,是什麼物事”?見人說四方無邊,某思量也須有個盡處。如這壁相似,壁後也須有什麼物事。其時思量得幾乎成病。到而今也未知那壁後是何物”。雖然朱熹到老都沒有畫出“天”的邊界,但正是他對“蒼天”的追問啟發了對“天”起源的思考:“天地初間,只是陰陽二氣。這一個氣運行,磨來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許多渣滓;裡面無出處,便結成個地在中央。氣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只在外常周環運轉。地便只在中央不動,於是在下”。朱熹的這一論述在當時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其見識已經把當時人類認知甩出幾條大街,也讓今天許多學了物理知識的人汗顏。無獨有偶,近代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曾經說道:“我小時候很蠢,當別人都想當然地知道時間和空間是何物的時候,我卻傻傻的不知道時間空間是什麼,我就一直想什麼是時間什麼是空間”。對這些看起來很簡單“很傻和很天真”的問題的思考,終使愛因斯坦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對人類文明進程作出了非常偉大的貢獻。

讓學生小時候的學習“很傻很天真”,這是朱熹治學的特色,也是一些西方國家在文化教育中所重視的。西方小學教育並沒有給小孩太多的知識灌輸,而是教會學生看事之道、處事之道。他們的小學老師,其作用就是想方設法把孩子的眼光引向書本外的世界,讓他們學會欣賞書本外的一切,追問它們存在的道理,努力培養他們對周圍世界的好奇心和不同感知。他們的小學教育,給孩子的作業一般沒有標準答案,而是鼓勵小孩思考一些身邊與生活密切相關的“傻傻”的問題,讓他們充分地發揮主觀能動性,思考和推究這些“傻傻”的問題能讓他們看到這個世界的有趣。這個世界有趣,才能引導孩子們大膽地對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思考和想象。“很傻很天真”的人,才有可能看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反觀我們現在對小孩的教育,最讓人感懷的是我們過早地抹去了小孩子的童心,沒有教會他們用童年的眼光看待思考一些“傻傻”的問題。我們往往過早就把成年人的觀念、思想、思維方式和學習方法等提前灌輸給孩子們。一些所謂的“天才少年”,不是因為這些學生對這個世界不同他人的感知和見解、有不同於他人的眼光和境界,而是給這些學生注入了“激素”,讓他們更早地進入成人世界。許多小孩連身邊看起來“很傻”的問題都沒有弄明白,就開始思考一些遠離自己的深奧問題,從基本粒子的構建到量子通信等,無不反映當今世界最前沿的科學研究熱點。但這些問題遠超出他們的認知水平,很難讓學生體會到思考問題帶來的快樂和幸福感。過早抹掉了他們的童心,也就過早地抹掉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許多時候,我們的孩子看起來很“成熟”,但缺少“個性和特色”,這是導致我們學生原創能力不強的重要原因之一。

讓孩子們從小保持一顆童心看待他們的世界,鼓勵他們思考一些“傻傻”的問題,這是朱熹治學思想給我們的啟發,也是培養創新型思維的起點。一顆“童心”,往往會帶來對這個世界全新的解讀,朱熹如此,愛因斯坦如此,過早抹掉孩子們的童心,有可能毀掉一個未來真正的天才。

走出課本放下習題集,

讓孩子的心靈多點真正的書香

薦讀:好的教育是培養孩子對這個世界“天真的”“傻傻的”好奇心

朱熹認為博學是“謂天地萬物之理、修己治人之方,皆所當學然亦各有次序,當以其大而急者為先,不可雜而無統也”。博覽群書,精其要義,明天下之理,修聖人之身,這是朱熹格物致知治學的第二個基本點。

朱熹從小喜歡讀書,在10歲時便如痴如醉地攻讀《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成年後廣泛閱讀了經學、史學、文學、樂律乃至自然科學等方面的書籍。“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朱熹以此比喻讀書,只有博學,才有源源不斷的新知識或新見解來補充,才能使人見識通達、融會貫通,以達圓融萬物之境。朱熹強調讀書總是反覆咀嚼書中要義,讀一遍思量一遍,思量一遍再讀一遍,實際上就是“吸收、消化、反芻、再消化”。讀書要去粗取精,不斷地思考和領悟所學知識。在讀書和思考的過程中,把不同知識點放入合適的位置,用一種內在的精神把它們進行必要的組合和構建,使它們統一起來使之成為有機的整體,使自己的靈魂真正充滿了書香、腦子裡充滿了智慧。死記書上的話語和教條,就如猶太人說的“背上馱一袋書的驢子”和韓愈說的“生死文字間,豈異蠹書蟲”,實際上使自己成了各種思想的跑馬場。

博覽群書,精其要義,方能激揚文字創造出不朽的作品。西方文化教育在這方面的理念就走在“我們”前面,他們從小讓小孩養成廣泛閱讀的習慣,也因此孕育出許多傑出的科學大師。在西方教育的小學階段,許多家庭的父母每天晚上都會抽出時間與孩子坐在一起或讓孩子們單獨閱讀他們喜愛的書籍、報刊和雜誌,並就關心的話題進行討論等,讓孩子們從小養成廣泛閱讀的習慣。高中以及大學之後,學生都會花大量的時間閱讀與課程有關或不相關的名著和原著。他們的老師佈置的作業多為開放型、探索性與生活比較貼近的實際問題,要求學生都要有自己的見解。學生只有閱讀相當數量的名著和原著,才有可能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西方的教學體系中,通過這種開放式的作業引導學生閱讀大量的文獻,讓學生有廣泛的知識和素材,使他們進行有目的深入的思考和超越時空的想象。這樣教育出來的學生膽子比較大,而且容易吸收新的東西,容易提出新的想法和新的見解,這也是西方的學生走出校門後比較自信和有較強原始創新能力的一個重要原因。

國內現在的“博學”,更多是使學生解讀不同版本的習題參考書和模擬題集,這樣的“博學”多服從於考試的需要,與朱熹的博學理念有點南轅北轍。“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讓孩子們參加各種各樣的培訓班,對孩子們反覆進行高強度的習題訓練,雖然孩子們越來越熟悉習題解答的規則和技巧,能條件反射地快速給出各種複雜問題的答案,但孩子們的心越來越小、越來越窄,越來越失去對書本外世界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到了大學,許多學生不是想方設法拓寬他們的視野和提高他們的境界,努力對一些科學問題提出不同於他人的新思想、新見解,而是習慣於在習題集中“拼搏”和“掙扎”,習慣於在別人的知識框架中“精雕細琢”,缺少對知識框架外的想象力以及突破這個框架的激情和勇氣,所以我們的學生往往是看起來有“高度”但缺少真正的“高峰”,走出校門後學生整體原始創新能力不強。

讓我們的學生放下習題集走出課本,多讀與課程相關或不相關的書,讓他們的心靈多點真正的書香,多點關於這個世界的“童話”和“科學幻想”,鼓勵他們獨立的“離經叛道”的思考和對新命題“異想天開”的想象和解釋,這是培養學生如何創新的“道”之一。

常開“金口”不斷追問,

賦予學生創造性、批判性

薦讀:好的教育是培養孩子對這個世界“天真的”“傻傻的”好奇心

格物致知治學思想還強調學生的主觀努力,讓學生以積極、開放、包容的態度去掌握知識追求真理。“聖人千言萬語,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復其性耳。”朱熹主張教師更多是一個引路人,是一個能發點微弱的光就讓學生看到光明的人,是一個能夠打開學生的心讓學生看到一個燦爛世界的人,而絕不是手把手教授一些已知知識的“手藝人”。他要求老師引導學生主動思考,要不斷問為什麼。“讀書無疑者,須教有疑,有疑者卻要無疑,到這裡方是長進”。朱熹自幼受教於父,聰明過人,想象力強。四歲時,其父朱松指日示曰:“此日也。”朱熹問:“日何所附?”朱松回答說:“附於天?”朱熹又追問道:“天何所附?”一席話問的朱松無言以對。朱熹這種敢於懷疑、敢於發問的習慣,終讓他成為一代大思想家,這也是朱熹治學的一個重要特點。

“讀書無疑者,須教有疑”的思想,猶太人的教育在這點上做得非常好。他們的孩子每天放學回家,家長一般不會問孩子學到了什麼知識,而是問孩子今天思考了什麼問題,給老師提了什麼問題。諾貝爾獎獲得者、美籍猶太人赫伯特布郎曾經說過:“我的祖父經常會問我,為什麼今天與其他日子不同呢?他也總讓我自己提出問題,自己找出理由,然後讓我自己知道為什麼。我的整個童年時代,父母都鼓勵我提出疑問,從不教育我依靠信仰去接受一件事物,而是一切都求之於理。可能就是這一點是猶太人的教育比其他人略勝一籌的地方吧”。鼓勵學生敢於懷疑權威和展開辯論,利於學生在混亂的知識體系中辨別剔除糟粕和謬誤,從而獲得迅速的進步,這是猶太民族教育的理念。也正是這種教育理念,孕育了許多猶太傑出科學家,據統計,猶太人佔全世界0.3%的人口,卻拿了佔總數27%左右的諾貝爾獎。

而目前國內的教學,教者和學生之間關係更多體現在知識傳承上。課堂上,老師一步步地教,學生一步步地學,學生習慣於全盤接受,不習慣於思考、懷疑和考證。學生的書包越來越重,大腦中記憶的知識越來越多,戴眼鏡的學生比例越來越高、眼光越來越暗淡;學生學習過程中越來越沉悶、越來越適應被動全盤接受知識,但他們對於周圍世界的感覺越來越淡薄,越來越羞於啟口對知識的懷疑和辨析,這樣的學習對於考試有許多幫助但無益於原始創新。敢於懷疑、發問才是學生開啟智慧的鑰匙,也是打開真理大門的鑰匙。

賦予學生創造性、批判性、敢於質疑的精神和探索意識,讓學生多幾分“天真”、常開“金口”,不斷地追問、辨析這個世界許多“傻傻”的道理,才能激發學生主動學習的動力和活力,才能培養他們真正的創新型思維,這是朱熹老夫子一千多年前就弄明白的道理,我們不能在朱熹離開這個世界一千年後繼續裝糊塗。

(作者:馮仕猛,繫上海交通大學物理與天文學院副教授)


來源:《光明日報》2018年07月10日,原題為《教育的目的是“育人”不是“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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