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我上初中。
我們那裡是偏遠的農村,很多孩子在小學時候沒有接觸過英語,家庭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學生,就在小學畢業後的那個暑假提前倆月學習一下26個英文字母,而家庭條件稍微差點的就只能等初一開學了再開始學習英語。
記得我們初一的英語老師,是一個高中畢業的教了十幾年數學的,半道自學了幾年英語,就直接上崗教學了,我們那時候學習的英語都是不正宗的英語,用的是諧音法,比如說W這個字母,老師就告訴我們,這個音就讀“打不溜”,說一個人走到路上,被人打了,他還不願意溜走,這個人比較倔強,我們每個字母的後面,都是這樣標註的漢字。
英語老師教的很多知識我都忘記了,又還給了老師,其中兩件事讓我印象比較深刻,一件事是有一次老師在課堂上講了一件事情,說他去了市區,市區有一種車,你坐上去立馬下來,就得付幾塊錢,當時我們都很震驚,很好奇,說還有這樣的事情,長大之後,我才知道老師坐的是出租車。那時候的孩子,絕大多數是沒有去過市區的,包括我在內,市區對我來說不知道意味著什麼,是個遙遠的存在,我想象不到,即使我在小學的之後,有過幾次縣裡抽考的經歷,但是那都是班車直接開進考場門口,考完直接再拉回鄉村,對於縣城,我也是陌生的。
另外一件事情,是我一直比較後悔的,直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內疚難以釋懷,英語課代表是我的同桌,一個白白淨淨的女生,當時她的英語不錯,跟老師走得比較近,(因為要收發作業,幫老師統計未交作業名單,這些事項)英語老師雖然年齡大點,還沒結婚,班裡有些調皮的男女生私下裡就開始說閒話,說課代表長得一般啊,老師咋對她那麼好之類的,說得多了,當時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私下給課代表說了這件事情,課代表知道後,又羞又怒,從此之後就跟英語老師保持了距離,當然她的英語也從班裡的前幾名,淪落到中等。這是我多年之後還想起來內疚的事情,從這件事情當中,讓我意識到禍從口出,凡事做之前要思慮一下。
初三對我來說也是一個轉折性的一年,初一初二我的語文數學雖然好,但是英語很差,所以整體成績是中等偏上一點的,初三開學初,我開始反思自己,突然想好好學習英語了,它嚴重拉低我的成績。班裡前幾名的同學開始熬夜到凌晨十二點,甚至有時候通宵達旦,按照我當時的情況,我是沒有希望考到縣重點高中。
但是我想挑戰一下,我覺得越是你覺得困難,你越不可逾越,其實你努力拼搏一下,也許可以改變現狀。從那以後我每天晚上也跟著班裡學霸們在教室也熬到十一二點,第二天四點就起床。有一天的晚上,班主任在晚上喝完酒後,回到班裡,看到了我跟一些學霸們在熬夜學習,但是他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等到第二天早讀的時候,老師先是表揚學霸們的學習精神,說每天都沉在書海里精神可嘉,是班裡值得學習的榜樣,緊接著就提到了我,點了我的名字說,像你這樣的學生還熬啥爛眼,即使你努力學習你也考不上,白費力氣,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了,還是好好玩幾天走打工的路吧,老師的各種挖苦讓我留下了傷心的眼淚,接下來的兩天我沒在熬夜,早早回宿舍休息了,到第三天的時候我想明白了,人活著不就是爭一口氣嗎,憑啥我不行,我比別人笨,還有一年呢,我就不信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老師雖然也偶爾挖苦我,但是我也不在乎,成為了晚上班裡最後一名走出教室的學生,早晨第一個進班的學生。等一個學期過去了,我的成績由中等逐步進入前幾名,等到第二學期開學的時候,我的成績已經進入了年級前十名,以至於到中考前一次模擬考試,我考了全校第一名,後來順利考上了省重點高中。
初三的這一年發生了兩件事情比較難忘,第一件事情是有天晚上,大概凌晨一兩點,我回到宿舍很多同學已經睡了(我們那時候是大通鋪,就是三間房子沒隔斷,然後屋裡用那種用磚頭壘起來有一米左右,上面並排鋪板子,整個年級的女同學睡在一起,由於是老式的房子,比較潮溼,皮膚不太好的同學老是愛起疙瘩)。我悄悄的回到宿舍,當時月光比較亮,月光透過窗子剛好照到我床鋪的位置,隱隱地我覺得有個東西在我被子裡動來動去,我左右拿起了手電筒,右手隨手就掀起了被子,這時候我看到了一條花蛇,看到之後我大喊了一聲,然後整個宿舍的同學一併衝出了宿舍,亂成一團,鬼哭狼嚎。由於晚上也沒有宿管,我們一夜沒睡,直到現在我還養成個習慣,睡覺必須翻被子,反覆的翻,檢查床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再安心睡下。
第二年事情也是跟宿舍有關係,我們那時候由於大家作息不一,所以晚上宿舍是不鎖門的,有天早晨,我們準備起床上早讀,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看看周圍的小夥伴,發現每個人脫的衣服都找不到了,想試圖去聯繫其他學生,發現我們的門被從外面反鎖著了,一直到早讀上課了,發現整個年級的女生都沒來,就派個男生看看情況,老師才知道了我們的情況,那時候沒有手機,也不好聯繫家人,老師就帶領男生們給我們找衣服,終於在離學校500米的河邊,找到了我們當中的一部分衣服,當然衣服裡面的錢財早已被人拿走,而那一次,除了我丟了衣服,我手上新買的手錶,也被人在夜裡摘走,那個手錶是一個叔從深圳回來,送給我的,是帶著夜光的,藍色小巧的手錶,我難受了好幾天。
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記得有一首歌寫到:時間像奔跑的火車,記憶它是乘客,載著悲傷歡樂,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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