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0 燙手的大山芋,巴西聖保羅號航空母艦

地處南美的巴西,東臨大西洋,擁有851萬平方公里的廣袤國土和7000多公里的海岸線。自1889年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國以來,巴西就有了大國海軍的夢想。並且在19世紀初和阿根廷智利進行了一場燒錢的海軍軍備競賽,俗稱ABC海軍競賽。

燙手的大山芋,巴西聖保羅號航空母艦

巴西海軍徽章

巴西的航母路

1956年12月,巴西海軍以900萬美元買到了一艘英國的二手航母“復仇”號(HMS Vengeance,R71)。

“復仇”號是英國“巨像”級(Colossus,又稱巨人級)航空母艦的第5艘,於1944年2月下水,1945年1月服役。

“巨像”級一共10艘,由於生產於二戰後期,所以在二戰中並沒什麼戰績。戰後“巨像”級很快的陸續退役,有四艘被租借或者轉賣他國。其中“復仇”號於1952年11月租借給了澳大利亞,後於1955年10月歸還,1956年12月又賣給了巴西。

燙手的大山芋,巴西聖保羅號航空母艦

“復仇”(R71)號航空母艦

“復仇”號先到荷蘭進行了為期近四年的改裝,改裝完成後這艘長212米,滿載排水量近2萬噸的航母前往巴西,“復仇”號的到來圓了巴西海軍的航母夢。1960年12月該艦加入巴西海軍服役,並以一個州的名稱將其命名為“米納斯傑拉斯”號(Minas Gerais),舷號A11,成為巴西海軍的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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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納斯傑拉斯”號

由於軍種間的衝突,“米納斯傑拉斯”號上搭載了隸屬海軍的直升機和隸屬空軍的S-2反潛機。所以該艦在役的大部分時間就是擔任反潛航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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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載S-2反潛機的“米納斯傑拉斯”號,1970年狀態

“米納斯傑拉斯”號在服役期間經歷數次改裝和大修,但狀態還是強差人意。1987年該艦的彈射器發生故障,然後只能當做直升機母艦來使用。直至1996年把鄰居阿根廷的“五月二十五日”號上的彈射器買來裝上才能重新運作固定翼飛機。阿根廷這艘“五月二十五日”號同為“巨像”級,於1968年10月買入。

1997年巴西海軍終於被獲准擁有固定翼飛機,1999年花費7000萬美元從科威特買來23架A-4“天鷹”。這些A-4從2000年10月開始上艦,但此時離“米納斯傑拉斯”號退役也不久了。

2001年1月16日,對巴西海軍來說是個意義重大的日子。巴西海軍航空兵的飛行員孔特(Comte)駕駛一架A-4首次在“米納斯傑拉斯”號彈射起飛。此時,“米納斯傑拉斯”號已經年近6旬,加入巴西海軍也已40年。風雨40年後巴西海軍的飛機才第一次從自家航母上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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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月16日巴西海軍的A-4首次從“米納斯傑拉斯”號彈射起飛

購買福煦號

早在1980年代初,巴西就提出了15年海軍擴充計劃,計劃的一部分就是尋找替代“米納斯傑拉斯”號的新航母。

巴西海軍曾雄心勃勃的考慮過找人建一艘能載40架固定翼飛機,排水量4萬噸的新航母,也曾考慮過使用垂直/短距起降飛機的輕型航母,但由於經費所限各種想法一直未能落實。到了1999年把科威特剩餘的A-4全買來後,就更沒選擇了。如果想繼續擁有航母,簡單又省錢的做法是購買法國的“克萊蒙梭”級。

在買到新航母后,“米納斯傑拉斯”號也於2001年10月退役,退役後巴西想把它賣掉。英國海軍協會(British naval association)表示很有興趣,想要買回去做博物館,但卻籌不到錢。後來“米納斯傑拉斯”號被掛到e-Bay上拍賣,有十多位買家出價,一度有土豪出價到400萬英鎊,但交易還沒完成就被以不能買賣軍事武器為由給下架了。2004年2月又在里約熱內盧搞了一次拍賣會,這次土豪沒再出現。無奈之下,拍賣會後“米納斯傑拉斯”號被拖到印度阿蘭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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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阿蘭灘頭上等待拆解的“米納斯傑拉斯”號

法國的“克萊蒙梭”級共建造了兩艘,分別是“克萊蒙梭”號(Clemenceau,R98),於1957年12月下水,1961年11月服役,1997年10月退役。“福煦”號(Foch,R99),於1960年7月下水,1963年7月服役,2000年10月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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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煦號帶領著兩個小弟,左邊是意大利加里波第號,右邊是西班牙阿斯圖裡阿斯親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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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蒙梭號視圖

“克萊蒙梭”級兩艘艦服役後,讓法國成為歐洲海軍強國。1968年以兩艦為首的規模達40艘的“阿爾法艦隊”(Alfa Force)浩浩蕩蕩的開赴南太平洋的波利西尼亞為法國第一枚氫彈試驗保駕護航。此後兩艦在服役期間多次進行海外部署,還參加過海灣戰爭,南斯拉夫內戰,轟炸南聯盟等軍事行動。

“克萊蒙梭”號退役後的下場有點悲涼,因為石棉汙染等問題而人嫌狗棄。2005年12月它離開法國土倫前往印度阿蘭拆解,結果印度人都嫌它太毒拒絕它進入領海。“克萊蒙梭”號只好又返回法國並四處尋找葬身之地,最後找到英格蘭的哈特爾普爾,於2009年11月開始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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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格蘭哈特爾普爾等待拆解的克萊蒙梭號,呆一起的還有四艘美國舊軍艦

隨著核動力的“戴高樂”號即將服役和“福煦”號日益年老,把它退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精明的法國人開始為它尋找下家,看來看去,他們也相中了巴西做接盤俠。

2000年4月,“福煦”號抵達巴西訪問,並邀請巴西海軍官員登艦對“福煦”號進行技術評估。後經過幾個月的談判,最終以122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也有資料說是3000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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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4月“福煦”號到訪里約熱內盧,遠處那著名的麵包山見證了這一刻

“福煦”號回到法國後於2000年10月1日退役,隨後去到佈雷斯特進行一些改裝以適應巴西海軍A-4攻擊機的運作。2000年11月15日巴西海軍在佈雷斯特接收了“福煦”號,並以巴西人口最多最富有的州為名將它命名為“聖保羅”號(SãoPaulo),舷號A12,即日編入巴西海軍,併成為巴西海軍新的旗艦。

2001年2月1日,“聖保羅”號從佈雷斯特出發前往巴西。此時它全長265.5米,飛行甲板寬31.7米,滿載排水約33000噸,基本和原來的“福煦”號一致。經過16天的航行,“聖保羅”號於2月17日抵達里約熱內盧。再次經過麵包山,此時它的身份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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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2月17日,聖保羅號抵達里約熱內盧經過麵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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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退役,在聖保羅號到來時舊航母“米納斯傑拉斯”號還是出海來了個巴西雙航母合照

燙手的大山芋

在“聖保羅”號的交接儀式上,時任巴西總統卡多佐發表了激情洋溢的演說:“聖保羅”號的加入使我們的海軍力量在捍衛巴西海上利益的能力得到重要加強。像我們這樣國土遼闊,擁有超過7000公里海岸線的國家需要與其在國際舞臺上地位相襯的海軍力量。無論在現在還是將來,我們將永遠是一個為和平而戰的國家,而這需要現代化的武裝力量來做保障。我們將擁有對潛在敵人足夠的阻嚇力,說服力。即使在今天,世界上能在公海運作海空力量的國家沒有幾個,而我們巴西繼續成為其中之一將顯得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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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8月,當時的巴西總統盧拉也登上聖保羅號視察,左邊是他妻子,右邊是聖埃斯皮裡圖州長

在服役的最初兩三年,“聖保羅”號勉強的完成幾次行動任務,主要是參與國際軍演和聯合阿根廷進行艦載機飛行員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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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保羅”號標準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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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6月“聖保羅”號和美國“里根”號進行聯合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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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海軍的S-2反潛機準備在“聖保羅”號上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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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保羅”號前甲板的阿根廷海軍超軍旗和巴西海軍A-4

在還算正常運作的前幾年,“聖保羅”號上主要部署海軍航空兵的A-4“天鷹”攻擊和各種直升機。巴西海軍也有過為“聖保羅”號升級A-4和完善艦載機種類的計劃。並從澳大利亞和烏拉圭蒐羅到了幾架C-1運輸機,打算將C-1改裝為加油機和預警機供“聖保羅”號使用。還買來S-70B“海鷹”打算替代老舊的SH-3“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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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是S-2反潛機的運輸型號,1955年首飛,也是老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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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海軍的S-2反潛機降落在“聖保羅”號上,那幾年阿根廷海軍飛機是“聖保羅”號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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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海軍的A-4準備在“聖保羅”號上起飛,A-4在巴西海軍被命名為A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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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離艦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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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準備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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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保羅”號上的SH-3“海王”直升機

已經下水45年的“聖保羅”號糟糕的艦況於2005年開始體現。當年5月17日,艦上彈射器的蒸汽管路發生爆炸,當場炸死一名操作員,炸傷10人,其中2人送院後傷重不治,“聖保羅”號入廠大修。

2007年10月,經過一番維修後的“聖保羅”號進行海試,結果傳動軸又發生故障,只好回去繼續修。這次維修對鍋爐,發電設備,電子和通信設備,彈射器等進行了大規模維護,還更換了部分水電管線。

2009年,在維修中的“聖保羅”號安裝了海軍戰術數據處理系統,以增強艦隊指揮和控制能力。2010年“聖保羅”號再次進行海試,次年恢復直升機在艦上的操作,並計劃於2013年讓A-4再上艦重新入役。

但在2012年,“聖保羅”號又發生一次大火,造成1人死亡2人受傷,明年重新入役的計劃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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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會冒濃煙的聖保羅號

2014年,巴西海軍宣佈了更全面的“聖保羅”號升級改造計劃,涉及方方面面,幾乎是從裡到外的翻新,目標是讓“聖保羅”號延壽20年,用到2039年。如此複雜的升級巴西是無法完成的,只能又找來法國人幫忙。經過前期的評估研究,2015年6月法國DCNS和巴西海軍簽署一份價值260萬美元的合同,先期對“聖保羅”號上的汙水處理系統進行升級。而全艦的升級改造DCNS也給出了報價,8億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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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約熱內盧海軍兵工廠裡待修的“聖保羅”號

“聖保羅”號接連的事故和糟糕的表現備受外界的批評,加上軍費預算的不足,巴西海軍扛不住了。繼續擁有航母的渴望和決心即使再強烈也得向現實低頭,維修或者升級“聖保羅”號已經變成無底洞。必須及時止損,甩掉這燙手的山芋。

2017年2月14日,巴西海軍宣佈把“聖保羅”號退役。

按照巴西海軍的數據,從2000年11月15日服役到2017年2月14日退役這16年多的時間裡,“聖保羅”號總計出海了206天,有97%的時間是呆在港裡的。總計航行了85334公里,艦上兩個彈射器總共執行了566架次飛機的彈射,連續出航沒試過超過一個月。

2019年9月,巴西海軍宣佈把“聖保羅”號拍賣,起拍價是5309773.65雷亞爾(相當於120萬8千美元)。巴西網民樂了,還買啥勞斯萊斯呢,買艘航母不更香嗎?“聖保羅”號只需530萬雷亞爾,一輛勞斯萊斯在巴西要賣620萬雷亞爾。不過至目前,“聖保羅”號還沒被買走的消息,如果一直無人接手,可能它也會步前輩“米納斯傑拉斯”號的後塵,到印度阿蘭了卻此生,如果印度不嫌它有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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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泊在里約熱內盧瓜納巴拉灣軍港內待售的“聖保羅”號

“聖保羅”號已經退出歷史舞臺,但關於它的議論卻未停止。批判者認為巴西海軍是為充門面掉坑裡了,“聖保羅”號買來便宜,但後期投入巨大還沒實際應用的效果和意義,純粹是浪費人民的血汗錢還糟蹋了幾條人命。支持者則為“聖保羅”號的退役而痛心疾首,一艘航母都保不住,失去的不但是海軍的戰鬥力,還是一個國家逐漸走衰的悲哀。

巴西海軍也有自己的執著和堅持,失去了“聖保羅”號,得趕緊找個來替代。2017年11月,巴西和英國就購買“海洋”號進行談判。

和“聖保羅”號的故事有點像,巴西海軍是如此的迫切,12月就確定以1.132億美元(3.595億雷亞爾)買下“海洋”號。而此時“海洋”號還在英國海軍裡服役呢。

“海洋”號(HMS Qcean)兩棲攻擊艦比較新,1995年10月下水,1998年9月服役。由於被巴西買下,也就於2018年3月退役了。又是經過一番小修整,2018年6月29日“海洋”號加入巴西海軍,改名為“大西洋”號(Atlântico),舷號A140,並立刻晉升為巴西海軍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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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海軍“大西洋”號兩棲攻擊艦

“大西洋”號會是香餑餑還是又一個燙手山芋,尚未可知。但巴西海軍對力量投送的執著和追求卻一直沒變,那個航母夢依然在縈繞。

全文完,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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