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朝大學畢業的時候，帶著女友郝靜在成都好好玩了一圈。整個大學四年，周朝都埋頭於學業，明明大學就在市區，卻硬是哪裡也沒去過。
現在畢業了，周朝和郝靜都在家鄉找到了工作，郝靜在父母的幫助下進了電視臺，周朝也在一家軟件開發公司謀到了一份軟件工程師的工作。兩個人的戀愛堅持了六年，到了要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在青羊宮，有一個十二生肖的石階，聽同學說，很多人都會在十二生肖的石階前投擲硬幣，來卜測未來，如果自己投的硬幣正好在自己的生肖上，生活就會十分美滿幸福。
像是要為自己的未來加多一點保障，周朝和郝靜兩人也來到了十二生肖石階前。投幣前，兩個人交握著手一起祈禱，希望順利過掉父母那一關，從此恩恩愛愛組建自己的小家庭。
郝靜屬兔，投的幣正好中了“卯”，她拍著手笑了，興奮得像個小孩子。周朝定了定神，往“寅”上猛力一擲，硬幣落在虎頭上，卻反彈到了鼠的生肖上。
“哎！”周朝皺著眉頭嘆息一聲，心上“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念頭攫住了他。郝靜倒是純當好玩兒，一個勁拉著他的手嚷：“再投啊，再投啊。”
“一點也不好玩。”周朝用手把雙肩揹包拉了拉，對郝靜道：“走吧，誰還真信這個呢？”
信不信是一回事，周朝和郝靜的愛情，倒真是卡在了見父母的這一關上。
郝靜媽也不是完全不同意他倆在一起，但她鄭重其事對周朝說：“周朝，你真愛靜靜的話，就能夠體諒作為母親的我的心。我的意思是再等個兩三年，等你和靜靜有了經濟基礎後再結婚。”
周朝的爸媽早就離婚了，媽媽前兩年因為意外過世，周朝如今是孤身一個人。家裡的房子還是爸媽年輕時買的六十平米的集資房，讓郝靜在這樣的婚房裡結婚，郝靜媽當然不願意。
周朝想了想，對郝靜媽說：“阿姨，我可以把我那房子賣了，拿那錢付首付，在市中心買一套好婚房。”
郝靜媽點頭：“這樣也不錯，不過裝修怎麼辦？還有車，現在誰家少得了一輛代步車呢？這些錢從哪弄出來？”
郝靜媽不愧是人民教師，她臉上掛著笑，語聲也十分溫柔，但她拋出的問題，一個一個全是蛇的七寸，未歷世事的周朝，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他有些拗了，梗著脖子道：“阿姨，您說的確實是現實問題，可我和靜靜都有文化，今後憑著我們倆人的本事，想要什麼會沒有呢？”
郝靜媽還是點頭，但沉默了一會兒說：“周朝，你或許沒明白我的意思。靜靜的工作沒得說，我和她爸花了這麼多功夫，就是希望她以後生活順遂。你學IT的，說得不好聽就是個程序員，工資不高不低，勉強過日子罷了。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麼不先立業後成家呢？”
周朝已經明白，郝靜媽是在給他碰軟釘子，顯然她是不同意兩人的婚事的，怎麼辦呢？周朝轉頭和郝靜商量。
郝靜就去找她媽，套她媽的話，想知道她真實的意思。郝靜媽對女兒道：“傻孩子，你喜歡周朝，媽還看不出來？打從你們高中早戀那會兒開始，媽就知道了。不過我想著今後日子還長，你會碰到更多更好的男人，誰想到你就是一根筋呢？
“周朝這專業，怎麼也發不了財，你讓他轉轉行業試試。聽說做IT的老闆，大多是轉了銷售的，他也可以磨鍊磨鍊，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死板木訥。”
周朝知道郝靜媽終究還是嫌棄自己窮，一咬牙就辭了找好的工作南下了。他讓郝靜再等他兩年，等他賺了房子車子，再回來和她結婚。
這麼著，周朝就到了廣州。
2
周朝進了一家名叫柏龍的科技公司，這個公司是個軟件開發、銷售一體化的公司，公司老總姓齊名唐，看上去年齡比周朝大不了幾歲。
齊總看過周朝的簡歷，對他印象很好，所以約他面談。周朝的面相一看就是個程序員，闆闆正正的，不苟言笑，尤其是他有一對粗黑的眉毛，這眉毛像是有一股壓力，壓得他整張臉更僵硬了。
齊總問周朝：“我看你當程序員蠻合適的，你為什麼非要改行當銷售員？”
周朝臉上顯出無奈的神情：“家人的要求吧，我畢竟不是為自己活的。”
齊總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點什麼，故意問道：“我看你更喜歡做程序員。人吧，最終是為自己活的，一輩子那麼長，做自己不喜歡且不擅長的事情，太難為自己了。”
齊總把“不擅長”幾個字咬得特別響。不過周朝完全沒有聽懂這話中之話。
齊總搖了搖頭，轉換了話題：“你自己平常有沒有做自己喜歡的一些設計？”
“有啊，”周朝的眼睛亮了，“我一直在琢磨著一款軟件，如果成功的話，很有社會效益的。”
“也會有經濟效益。”齊總像是在引導他，“軟件開發暫時不來錢，但如果開發出一款有影響力的軟件，那錢就滾滾而來了——只需要暫時耐住寂寞。”
周朝贊同齊總的話，但還是很無奈地表示：“說是這樣說，軟件開發不是一件容易事，錢卻是生活中分分鐘不可缺少的。”
“那你確定你是要當軟件銷售員？”齊總見他心思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
周朝在柏龍公司當了三個月軟件銷售員，業績為零。這期間，齊總找過他好幾次，希望他做回軟件工程師，但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萬般無奈之下，齊總只得讓他捲鋪蓋走人了。
周朝臨走時，齊總遞給他一張名片，臉上是一副仁至義盡的表情：“周朝，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有時間的話，你還是考慮考慮自己究竟要做什麼——這個龍亞科技，也算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外包分公司，他們商總正在招銷售員，你過去試試吧。”
周朝拿著名片看了看，轉頭就打包行李離開了柏龍公司。
3
連著三個月的零業績，周朝自己也很難受，但他個性執拗，既然打算走這條道，哪怕多花些時間他也在所不惜。
原來學IT專業的時候，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天資並不聰穎的他，學C語言學得簡直頭痛，但他咬著牙堅持下來，突破了種種難關，畢業時甚至成為了同學中的佼佼者。這段經歷，給了周朝一個信念：有志者事竟成。
再說，周朝也想過，想要給郝靜更好的生活，當程序員確實是不行的，最終的發展是要開自己的公司，而對於開公司，銷售就是必備的能力了。所以周朝一定要攻克這個難關。
周朝看見名片的地址是繁華商業區，以為很好找，所以出發的時候，退了出租房，背上了行李。哪知道這一片商業區裡還夾雜了一個城中村，曲裡拐彎的小巷子，走得周朝腹背都是汗。一直走到了城中村的邊上，周朝才看見了“龍亞科技”的小小招牌。
這是一棟臨街的兩層小樓，外牆塗著黃色的牆漆，已經斑駁不堪，這裡一塊那裡一塊露出紅磚的牆基。周朝的腳步雖有些猶疑，但還是踏進了這棟小樓。
室內面積不大，一眼可見已經改成了辦公室，六個格子間立在房子中央，廚房和衛生間躲在樓梯拐角處，樓梯是木頭做的，一直延伸上二樓。
一見周朝進門，格子間裡就探出一張膚色白淨、眉眼精緻的女人的臉，“請問有事情嗎？”
“我找商總，商媛媛。”周朝道，“是柏龍齊總介紹我過來的，說是這裡要招銷售員。”
三月的天氣，乍暖還寒，在外跑了一天的周朝，進房間時就覺得一股涼意，這使他的臉僵冷而蒼白。
“你就是那個叫周朝的？”女人的臉色看起來十分失望。
她站了起來，把周朝讓到沙發上坐了，遞過一杯溫水，說：“三個月業績都為零，你為什麼還堅持要做銷售？有沒有想過，可能你根本不適合？”
眼前的女人，無疑就是商媛媛了。周朝估計齊總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她，因為她的勸說和齊總如出一轍。
“再給我三個月試試吧。”周朝咬著嘴唇好半天后，蹦出了這句話。
“嗬，你倒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啊。”商媛媛突然笑了。
“這個拗勁，我倒喜歡。也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商媛媛接著說道，“樓上還有一間房，你可以住下。”
4
看起來，商媛媛是很認真對待周朝做銷售這件事的，她首先是從外形上對周朝進行改造。
將周朝一頭黑而亂的頭髮剪成小平頭，額頭的花尖露了出來，他的笨拙之氣一掃而光。
為了壓住那兩道黑眉的戾氣，商媛媛帶周朝配了副金邊的平光眼鏡，他高挺的鼻樑和稜角分明的長眼睛被突出了。
周朝本就有一口潔白齊整的牙齒，商媛媛又讓他對著鏡子練習笑，把一口白牙的優勢顯露出來，這樣他臉上僵化的表情就漸漸柔和下來。
最後是衣妝。
商媛媛為周朝量身訂製了一套黑西服，又讓他買了兩件款型時尚的白襯衣，領帶挑帶波點的，為嚴謹的西服套裝添加了活力。
如此這般的改造，周朝形象大變樣，這令商媛媛自己也有些意外，她衝著周朝眨了眨眼睛，“喲，我居然收了一個小帥哥在身邊！”
商媛媛又對周朝進行了為期一週的話術和禮儀禮節的培訓，這才讓他跟著自己跑市場。
外形的魅力，加上對軟件操作的精熟，周朝雖然手笨嘴拙一些，在業績上終於有了零的突破。
這天，商媛媛為了祝賀周朝，特意做了幾個小菜，還開了瓶紅酒。兩個人都有些興奮，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商媛媛乜斜著眼睛望著周朝，得意洋洋道：“怎麼樣？我還不是把你調教出來了。他就是缺眼光，像梁菁那樣普通的女人，他居然看中……”
周朝很耳熟“梁菁”這個名字，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誰，就泛泛地安慰她：“媛媛姐可不是普通的女人，看不上的人是他沒福氣。”
“是吧？你也覺得我不普通是吧？我長得靚啊，我能幹啊，我跑業務，全公司上下，有誰比得過我……”商媛媛眼圈紅了，“可他怎麼就是看不見我？他還是娶了梁菁，為什麼……”
商媛媛徹底醉了，她大哭一陣後，伏在桌子上睡去，口中還在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
可能是受商媛媛的影響，周朝也傷感起來。他的眼前浮現了郝靜的面影，自打周朝離鄉，她打給他的電話越來越少，從他到了龍亞之後，他甚至連她的一個電話都沒接到過。
“郝靜，你想我嗎？我可想你了。”周朝嘴裡念著，不自覺眼角落下了一串眼淚，這淚嚇了他自己一跳，也把他一時的酒勁給嚇醒了。他轉頭看見商媛媛姿態彆扭地在趴在桌上，嘴裡已發出輕微的鼾聲。
“別看她平常大能人樣的，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周朝心裡這樣想，莫名地對她起了憐意。於是他抱起了沉睡的商媛媛，爬上了二樓，將她放回到她的床上。
回到自己床上時，周朝突然記起來，梁菁是齊唐的老婆，他在柏龍的時候遇到過她給齊總送飯。
這麼說來，商媛媛喜歡的人是齊總。周朝想。
5
周朝業績進步帶給商媛媛的喜悅，很快就被他損失掉的十萬塊錢給沖掉了。而且，每每一想到這件事，商媛媛望著周朝的目光，就不能不沮喪起來，她心裡關於“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做銷售員”的想法就開始抬頭。
事情是這樣的。
商媛媛認識一個大型企業的採購負責人，他姓黃，有意向要購買一套財務軟件。商媛媛已經跟他周旋了兩個月了，但黃總因垂涎商媛媛的美貎卻不能得手，一直壓著單子，就是不和她簽約。
商媛媛打聽到這個單子已經到了必須要籤的時候了，就決定使個計策搞定黃總。
這天一下班，商媛媛就如此這般和周朝商量了一通，“少不得犧牲一下我的美色了，反正哄他簽完字，我就把酒杯故意摔到地上，然後腳踏到碎玻璃碴上，這時你要記得衝過來，拿上籤好的單子，再抱我說去醫院，速度要快，要讓他來不及反應……”
周朝皺著眉毛，連連搖頭：“這不行，會傷到你的。”
商媛媛白了周朝一眼：“十萬塊錢呢，我捨不得放棄。得了，就這麼定了，你行動利落點就好了。”
周朝也知道沒有辦法，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女性業務員要麼犧牲自己，要麼就只有放棄這個單子了。
在KTV包廂裡，周朝假裝喝酒過量，縮在沙發一角醺醺然，而商媛媛依計在與黃總酣戰。
她已經令黃總已然魂飛天外。
商媛媛見他這形狀，更進一步倚在他身上，一邊飛著媚眼，一邊勸酒：“黃總，乾了這杯，我們就把合同簽了吧？”
“幹，幹，幹……”黃總舉杯，一隻手已經摸索上了商媛媛。
商媛媛拿起筆塞進黃總手裡，，撩撥得他“刷刷”幾筆就簽下大名，然後他就將商媛媛整個兒摟在了懷內。
機靈的商媛媛用裙邊掃過了酒杯，只聽“啪”的一聲，酒杯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了。
商媛媛假意驚了一跳，小腳往地上一蹬，“哎喲——”，她吃痛地叫起來，酒杯碴子已經嵌入她的腳掌，鮮血一瞬間就把整隻腳都染紅了。
周朝本來就看不慣這些，為了配合商媛媛，他只得兩眼一閉，眼不見心不煩，一聽到酒杯落地聲和隨即而來的“哎喲”聲，周朝就猛撲了過去，鮮紅的血落入他眼中，他的腦子“嗡”的一片空白，抱住商媛媛，他一下子就衝到了包廂外。
商媛媛壓低聲音提醒他：“合同，合同！”可他全然忘了這件事，臉上冒著汗，嘴裡一個勁地叨叨：“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商媛媛一邊腳痛，一邊心痛，只恨不能一巴掌把周朝當場拍死：好不容易的十萬塊錢哪，就這麼沒了！
事後商媛媛黑著臉罵周朝：“你怎麼這麼笨呢！”
彼時，周朝正低頭幫她的腳換繃帶，雖然心下有愧意，嘴上還是在說：“總歸錢不如人重要，你那血流得也太猛了，我擔心碰到了大動脈，哪敢耽誤呢！”
商媛媛一肚子的怨意，因著周朝這句話，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6
商媛媛當然沒想到，更令她生氣的事情還在後面。
這天輪到商媛媛外出拜訪客戶，周朝在辦公室留守。
商媛媛忙了一上午，剛坐上地鐵，準備去下一站，周朝打來了電話：“媛媛姐，今天有個大客戶，他對我們的辦公軟件感興趣呢，直催著我送資料過去。”
周朝的聲音裡掩不住的興奮。
商媛媛可沒他那麼小兒科，只淡淡地說了句：“你把地址發過來，我先看看。”
周朝把地址發過來，商媛媛一看，正好在下一站地鐵出口處，她於是對周朝說：“這樣吧，現在也快中午了，你出來我們一起吃飯，然後我帶你跑這個業務。”
公司地址在繁華區域，公司名頭也不小，商媛媛心想，周朝這小子算是有點兒長進了，心裡一喜就想教他更多。
但是當週朝和商媛媛碰頭時，她的臉色正像當時的天空，黑壓壓的，眼看就能落雨。周朝有些摸不著頭腦，靠著她坐下來，故作輕鬆道：“喲，媛媛姐，你是不是生服務員的氣呢？”
商媛媛坐在一家小麵館裡，眼前桌子上正放著餐牌號，服務員還沒有送餐過來。而坐在旁邊吃麵的人，稀里呼嚕吃得正起勁，面香十分誘人食慾。
商媛媛忍了又忍，只想吃了面再說他，但終於還是沒忍不住，衝他吼道：“大客戶，大客戶，你是憑什麼認為這是個大客戶！”
周朝一愣，忙問商媛媛：“你已經去過那家公司啦？”
“就是這裡！”商媛媛見他還不開竅，眼睛瞪得更大，裡面都噴出火了。
“啊？”周朝這才慢吞吞調出手機的定位看，這一看，他也有些掛不住了，臉刷地一紅。
“那老闆說，他是全國連鎖公司，上百家連鎖店呢，誰知道是騙我的。”周朝悶著頭說。
“那他有沒有說是要什麼辦公軟件？”商媛媛又問。
“我把我們公司的產品介紹了一通，他不耐煩聽，叫我帶過來給他看。”周朝的聲音越發小了。
面端上來的時候，收銀臺那邊起了騷動。
“我明明給你一百塊錢，你怎麼才找我這麼點？”一個客人氣勢洶洶。
手忙腳亂的女收銀員有些蒙了，“明明你給我的是五十塊。”
“你這裡沒有監控嗎？調出來就知道了！”圍在周邊的人急著買飯，不耐煩地在邊上吼。
女收銀員臉紅了，抬起眼睛四處亂轉，口裡喊道：“老闆，老闆！”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瞪了女收銀員一眼：“按一百塊找給他！”
女收銀員一下子就紅了眼圈，邊補錢邊嘀咕：“明明是五十塊錢的。”
商媛媛對這頓飯不那麼起勁，所以她全程看完了這場小騷動。周朝邊吃麵，邊像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了似的說：“總是有人用這種方式訛人，為的是白吃或趁亂偷東西。唉，要是有一種什麼點餐軟件，客人自動點餐付款，商家只關注服務就好了。“
吃完麵，商媛媛還是和老闆溝通了一番，沒想到老闆想要的正是周朝提的“點餐軟件”。
“如果有這樣的軟件，餐飲業的需求量就大了，何止我的連鎖店，全中國該有多少餐飲企業呀。”老闆說。
商媛媛只能搖頭解釋：“我們是賣軟件的公司，不開發軟件的，現在市面上，也確實沒有這種軟件，真是不好意思了。”
“這又耽誤半天了！”商媛媛吩咐周朝回公司時，嘟呶了一句，就衝進了雨裡。
春天的天氣就是孩兒臉，早上還是烈陽滿天，這當口就雨意綿綿了。
周朝看著商媛媛在雨中奔跑的纖細背影，說不出來的一種歉疚縈繞心間。
7
這天晚上，周朝剛剛入睡不久，就被一個電話吵醒了。
接過電話，是一個女人嚶嚶的哭泣聲。她質問周朝：“你究竟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我還要等多久？”
周朝語聲低沉，懇求道：“靜靜，再給我點時間好不？我現在已經有業務單了，我很快就能帶錢回來娶你了。”
電話裡的女聲突然一變，變成了郝靜媽的聲音，她恨恨罵道：“別佔著茅坑不屙屎，你沒錢買房買車，總不能拖著我閨女一輩子吧！”
“靜靜，相信我，我肯定能賺到錢，你等我啊……”
周朝哭了，哭喊之間他醒了過來。
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可這又確確實實不是夢，因為，他的手機真的響了。
周朝一看是郝靜的電話，連忙接了。但對方半天都沒出聲。
周朝喊：“靜靜，是你嗎？”
郝靜的聲音有些澀，顯得情緒低落，她說：“周朝，我們分手吧。”（原題:《緣來就是你》，作者：紅卷。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閱讀更多 深夜有情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