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國核武器爆轟物理學的開拓者,帶領一批20多歲的年輕人在我國原子彈、氫彈研製中立下赫赫戰功。
他在25年的時間裡銷聲匿跡,不為人知。他的家人不知道他在哪,做什麼工作,連家人去世都無法告訴他。
他是“兩彈一星”元勳、金屬物理學家陳能寬,一位以身許國不後悔的中國脊樑。
在當前很多年輕人向錢看的時候,他說每一個人都應有強烈的民族責任感。“我們抗戰時期之所以能在窯洞裡潛心讀書,就是抱著要振興祖國的堅定信念。”
今天,我們來共同緬懷偉大的“知識救國”的典範陳能寬院士的事蹟,向他學習怎樣才是愛國,怎樣才能更好的報國。
01
1923年,陳能寬出生在湖南省慈利縣一個鄉紳之家。考入雅禮中學後,他就對自然科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課餘時間常常泡在實驗室內。
1942年,中學畢業後陳能寬被保送到唐山交通大學(西南交通大學前身)礦冶系。這所被譽為“東方康奈爾”的工科頂尖學府,培養出了茅以升、姚桐斌等傑出學生。正值日寇侵略中國,陳能寬的內心燃起一團“知識救國”的火焰。
大學畢業以後,陳能寬為了學習更多的知識,遠赴美國耶魯大學留學,在物理冶金系深造,鑽研金屬物理。在耶魯大學,他僅用三年時間就拿下了碩士和博士學位,成為耶魯最出色的學生之一。陳能寬發表了多篇有關“位錯”的論文,被視為金屬物理領域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在海外留學生群體中炸開了鍋。回祖國去,成了愛國留學生們一致追求。耶魯的同事看著興奮的陳能寬,不解地問:“在這裡科研條件和生活條件都很好,而中國那麼窮,你回去幹什麼?
“我愛我的祖國,這種誠摯的愛,就像被愛神之箭射中了一樣,正如魯迅的詩句所說,我是靈臺無計逃神矢啊。”
陳能寬雖然是個工科生,但從小就喜歡文學,尤其喜歡作詩。緊張的試驗之餘,他常常用作詩來休息放鬆,在留學生圈裡小有名氣。
1951年,美國移民局發出了禁止中國留學生離境的命令,陳能寬的回國之路被無情地阻斷了。中國在日內瓦會議上據理力爭,美國迫於壓力不得不釋放中國留學生回國。
在這樣的背景下,1955年底,陳能寬帶著家眷回到魂牽夢縈的祖國,進入中國科學院應用物理所工作,他終於有了學成報國的機會。
02
對於美國來講,像陳能寬這樣的人有很多,但中國不一樣,他是急需的人才。果然,幾年的時間,陳能寬就在金屬物理領域大放異彩,甚至受到了國外學術界的高度重視。
沒有人料到,他的命運會因為一紙調令而改寫。
新中國成立後,因西方國家對社會主義的敵視,中國經濟被封鎖,外交上不被承認,核訛詐陰雲籠罩在新中國上空,可以說國際形勢異常嚴峻。
為了讓中國的腰桿子硬起來,中央經過審慎研究決定,要放個“大炮仗”,即研製自己的原子彈保家衛國。蘇聯專家曾經承諾幫助中國建立核設施,可是合作開始不久,蘇聯突然撕毀協議撤走全部專家,神州大地上留下了許多半拉子工程。
臨走之前,蘇聯專家還不忘諷刺中國人:“沒有蘇聯支持,中國再有二十年也不可能造出原子彈,這些核設施就是廢銅爛鐵。”
中國的原子彈還要不要做?怎麼做?
求人不如求己,別人說我們做不成,我們偏要儘快做出來,讓世界聽聽東方巨響。
1960年6月,陳能寬和其他人一起被調入二機部核武器研究所。從個人來講,做原子彈並不是陳能寬的興趣,然而這是國家使命,國家利益永遠擺在第一位,沒得商量。
從此,陳能寬便從家人的視野中消失了。在長達25年的時間裡,妻子只知道他在幹保密工作,但不知道陳能寬在哪裡工作,到底在做什麼,唯一能聯繫是寫信,可每隔一段時間信箱地址都會變化。時間一長,在妻子心目中,朝思暮想的丈夫已經變成信箱符號了。
好不容易盼到陳能寬出差回到北京,還沒說上幾句話,陳能寬就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非常神秘,嚴禁子女入內。
在給妻子的一封信中,陳能寬說:“如果我有什麼不幸,你要想的開。當年我們拋棄洋房、轎車、帶著兒女回國,正是為了幹一番事業,讓祖國富強。”
03
陳能寬到底去了哪裡?
他有時在草原,有時在戈壁灘,荒無人煙,條件艱苦。
但那裡有迅速建設國防事業爆發的熱情,全國上千名的各行各業的人才為了“原子彈”聚在了一起,陳能寬並不孤獨。
他擔負兩項重任:設計爆轟波聚焦元件,測定特殊材料的狀態方程。
中國從零開始研製原子彈,遇到了無法想象的困難。做理論設計,需要大量的計算,可當時陳能寬沒有計算機,靠著每天打算盤和計算尺等土辦法,演算紙堆積起來有一房來高。
戈壁灘的夜晚零下三十度,因為擔心鞋子帶沙子引起靜電造成爆炸,陳能寬隻身赤腳進入實驗室,每天的工作都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但他義無反顧。
當時社會上有一種聲音,說國防科研花了這麼多錢,也沒有搞出什麼東西,原子彈不能吃不能穿,還拖了國民經濟的後腿,這些雜音都給科研人員帶來巨大的壓力。
有幾個蝲蝲蛄,還不種莊稼了?
原子彈研製團隊多做少說,多做不說,通力合作,沒有內耗,以建設國防力量為榮。
不懂雷管為何物的他,帶著一群平均年齡20多歲的年輕人開始了前期炸藥成型工藝實驗,經過兩年多幾千次實驗後,內爆法的關鍵技術環節獲得驗證,在最短的時間完成原子彈所需的起爆元件。
他再接再厲,開始負責炸藥部件和核材料部件研製等任務,與時間賽跑,取得了重大突破。他親自參與大部分核試驗的爆破方案,實現了從空爆、地爆向地下平洞和豎井試驗的轉變,增加了爆炸安全性,節省了研製成本。
1964年10月16日下午,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慶祝的人群中,有一個人當即賦詩一首《東方巨響》:“東方巨響,大漠天蒼朗雲似蘑菇騰地長,人伴春雷鼓掌。歡呼成果崔巍,稱揚舉國雄飛。紙虎而今去矣,神州日月增輝。”
這個人正是科學家詩人——陳能寬。
成功的喜悅很快翻篇,氫彈的研製正在快馬加鞭。陳能寬鼓勵大家,要為祖國“寫篇大論文”,他帶領科研人員又在氫彈研製中做出了突出貢獻。
04
從1987年4月開始,陳能寬擔任國家“863”激光領域(863-410主題)專家組首席科學家。
在上世紀80年代,有美國科學家曾提出設想,用激光把導彈打下來不是不可能的。中國也在密切關注這一技術的實現可能。
陳能寬制定並實施強激光研究發展計劃,組織國家各優勢力量進行攻關,讓中國強激光技術追上了世界強國的腳步。
在公眾視野中消失了25年,值不值得?
對於國家而言,無需多言,這些消失的科研人員都是新中國的脊樑,他們讓中國的國防力量空前強大,提升了國際地位,中國進入了聯合國大家庭。更重要的是,從1840年鴉片戰爭後,被打垮的中國人自信,重新又回來了。為祖國奮鬥,不論值不值得,而是必須完成的使命,內心迸發的能量。
對於陳能寬等人來講,個人實現了人生價值,是在國外充當螺絲釘不能比擬的。他沒有等著中國被別人建好才回來,而是選擇了在一窮二白的時刻回國,甘當鋪路石,不僅自己鞠躬盡瘁,而且培養了一大批年輕的人才,他以身許國,就像一束光,照亮了祖國和民族的未來。
然而,我們不能忽略“兩彈一星”元勳們背後付出的巨大犧牲。在隱姓埋名的日子裡,陳能寬的幾位家人陸續去世。在需要盡孝的時刻,家人都瞞著他,讓他專心工作,話說回來,即使想告訴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家人只知道,他在為祖國做貢獻,這也是對家人最好的回報。
心事浩茫終不悔,澎湃一生為國家。
05
有一次陳能寬回到母校西南交通大學,對當代大學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每一個人都應有強烈的民族責任感。我們抗戰時期之所以能在窯洞裡潛心讀書,就是抱著要振興祖國的堅定信念。”
現在生活好了,處於和平時期,很多人只關注自己的“小確幸”,民族責任感缺失,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國際風雲變幻莫測,我們需要時刻枕戈待旦,為國奉獻。
1999年9月18日,陳能寬獲得國家頒發的“兩彈一星”功勳獎章,以表彰他做出的巨大貢獻。
2016年5月27日,陳能寬在北京逝世,享年94歲。
陳老生前做過一首詩,傳誦很廣——“許身為國最難忘,神劍化成玉帛酒,共創富強!”
這是他一生的信仰,實踐了年輕時“知識救國”的理想,陳老,請安息!
向陳能寬院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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