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一段旅途、两种肤色,不同种群追逐的是同一个梦想

《绿皮书》是由梦工厂、阿里巴巴影业集团有限公司等联合制作,彼得·法拉利执导,维果·莫滕森、马赫沙拉·阿里等主演的剧情片,于2019年3月1日在中国内地上映。这部电影改编自真人真事,讲述一个意裔美国人保镖托尼,被聘用为世界上优秀的爵士钢琴家唐•雪利开车。钢琴家将从纽约开始举办巡回演奏,期间俩人发展了一段跨越种族的友谊。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托尼在一家夜总会做侍者,平时的他是一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混混。他所在的夜总会因故要停业几个月,可托尼还要支付房租和家庭生活费的开支,当务之急他需要寻找另一份工作来填补这几个月的空缺。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个朋友建议他去参加一位音乐博士为了寻找司机所举办的面试,面试者是个叫唐•雪利的黑人钢琴家,他看中了托尼善于周旋的能力和白人的身份,提出要雇佣托尼。

唐•雪利即将进行为期八个星期的南下巡回演出,可是,那个时候南方对黑人的歧视非常的严重,于是托尼便成为了唐•雪利的司机兼保镖。给托尼付钱的唱片公司给了他一本“绿皮书”指南,上面列着当地黑人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因为很多旅馆和餐厅都是只限白人进入,就像这样两人开始了一段南下之旅。一路上,两人迥异的性格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了很多的矛盾,与此同时,唐•雪利在南方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平的对待也让托尼深感种族歧视的不公。

这部讲述跨越种族友谊的故事在整个颁奖季共获得56项提名,24项大奖,包括第 91 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最佳原创剧本三个大奖。此后在中国内地仅上映四天就拿到1.25亿票房,获得“20 年来中国内地金像奖作品票房冠军”殊荣。

《绿皮书》是一部讲述种族歧视的电影,但在影片中没有触目惊心的社会现实,而是回归到故事本身,用简单质朴的情节叙述。通过一个黑人和一个白人南部巡演之旅中的旅途经历,来讲述一段放下偏见、收获友谊的故事。

《绿皮书》在中国的票房和口碑都相当不错,这部电影最大的价值就在于电影并不尖锐、犀利,而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幽默、克制的基调传达主人公如何忍受不公平待遇。今天这篇文章我就通过影片这种质朴的调性,从叙事结构、隐喻刻画、梦想表达三个层面来分析它的魅力。

《绿皮书》:一段旅途、两种肤色,不同种群追逐的是同一个梦想

01、影片采用双线交织的结构讲述方式和具象化的叙事表达来渲染剧中的人物关系

一、双线交织的叙事模式,在节约了叙事空间的同时渲染影片氛围

在纽约,唐•雪利的住所陈设奢侈华丽,他坐在高高在上的座椅上,出行时他坐在车里,腿上要铺一张上好材质的毛毯。一到了南方他却只能住在《绿皮书》里标注的破旧不堪的旅馆;还被禁止使用屋内专供白人使用的洗手间;被拒绝试穿挂在商店橱窗里的西装。

在这次行程中托尼也多次帮助唐•雪利解决各种状况。在小酒馆里他举枪解救被围困的唐•雪利,在青年会所里用一些小恩惠警察做谈判交易等等。在一路上托尼多次写信给妻子,唐•雪利教会托尼如何措辞,如何用写信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教给他许多言行举止间的礼仪和用语。

随着两人不断的南移,巡演到达阿拉巴马州伯明翰时由于唐•雪利黑人身份的问题,他被安排到更衣室里用餐且不能进入餐厅,唐•雪利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拒绝上台演出。他和托尼一起进入橘鸟餐厅,在餐厅里他为与自己同种肤色的人们演出,以一种欢愉的方式释放了多年的精神重负。

《绿皮书》采用双线交织叙事的模式,以唐•雪利和托尼两个人南下巡演的路线为主线, 托尼每到一处给妻子写信的路线为副线。以主线讲述和写信告诉妻子情况讲述双线交织,渲染了剧中人物的关系。在橘鸟餐厅时唐•雪利的的小小反抗使得他与社会底层的人民达成和解,完成了自我身份的认同。同时也消除了他与托尼之间的隔阂,两人成为真正的朋友,主线与副线的叙述也走向完结。

《绿皮书》:一段旅途、两种肤色,不同种群追逐的是同一个梦想

二、影片贴近历史的具象化呈现,让人更加感同身受

电影一开场,就有明确的字幕显示:“灵感来自一个真实的故事”、“纽约市”“1962年”,在特定的情景设定下,观众被引领到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绿皮书的全名是《黑人旅游绿皮书》,最早是1936年由纽约黑人邮递员维克多• 雨果• 格林以其个人名义出版,在当时这是迎合黑人旅行者口味的最受欢迎的旅游书籍。在1962年美国的“种族隔离法”还未被废除,如果一个黑人想去南方,《绿皮书》是必需品,上面标记着哪些餐厅和旅馆是接待黑人的,免得遭受不公平待遇。

《绿皮书》里中描述的两位主人公是以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为原型的。历史上,一位知名的黑人钢琴演奏家唐•雪利与他雇用的白人司机兼保镖托尼•利普前往当时种族歧视非常严重的美国南部地区进行了为期一年半的巡回演出。半个世纪过后,托尼的儿子尼克•维勒朗格以及导演彼得·法拉利等人决定将唐•雪利和托尼的演出时间缩短至两个月,把这个故事搬上了大银幕。

电影中的年代背景为1962年,电影还原了当时美国特殊的社会环境。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南北战争虽然结束了,废除了奴隶制,但美国黑人的地位依然很低,黑人的生存状况在南方与北方有很大的区域差异。黑人与白人在婚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存在着很大的差距,黑人的人格尊严被随意践踏。电影还从服装、化妆、道具这些细节上也尽量还原了历史的真实感。比如说他们在演出时出行的交通工具是1962款凯迪拉克,还有当时流行的肯德基吮指炸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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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富有深意的隐喻刻画使得观影者在电影幽默的基调背后,感受到历史事实的沧桑

电影《绿皮书》的叙事基调是轻松明快的,在让观影者感到幽默的同时又能让人触及到当时那段历史的沧桑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导演埋在影片里的种种隐喻。电影的艺术是综合性的,除却语言文字、色彩画面,还可以综合各种元素,用隐喻来相互呼应,引发影片的深意。

①藏在托尼所写信件中的隐喻

在《绿皮书》里托尼一共给妻子写了五封信,前两封信是托尼自己写的,像流水账一样记录他们南下的生活,语言简单粗糙,后两封信在唐•雪利的帮助下越写越好。唐•雪利在教托尼写信时,托尼渐渐被他的才华所折服,而唐•雪利也借由这些信件吐露自己的心声,把藏在内心的孤独释放了出来。这些信件暗示着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表达和交流的,同时信件的传递也拉近了托尼和家人的关系。

托尼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但是通过与唐•雪利的相处,在他的教导之下,托尼已经掌握了写信的技巧,他独立写出了第五封信,出乎了唐•雪利的意料。这正是第五封信所包含的更深一层的隐喻:人与人的起点虽然不一样,但是很多东西是可以通过学习得到的。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应该被轻易下定论,粗俗如托尼也可以写出语句美好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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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关于食物“炸鸡”背后的历史隐喻

影片中“炸鸡”梗贯穿了全剧,唐•雪利一开始是拒绝吃炸鸡的。在美国南方种植园里,奴隶的主要食物是玉米。奴隶主为了节省食物开支,允许黑人养一种家禽,那就是“鸡”,因为鸡所占空间小,自己可以去觅食。黑人如果被贩卖成奴隶,想要逃出庄园的唯一出路就是用钱赎身,而除了工钱,卖鸡也可以赚钱,所以黑人在平时并不会吃鸡肉。只有在重大节日里,黑人才会做一道“炸鸡”大餐。但正因为黑人吃炸鸡,种族主义者就把炸鸡贬作低下的食物。

在庄园里主人特意为唐•雪利准备的“炸鸡块”,并配有玉米。也许他无心歧视,但是说明白他们对黑人存在难以改变的刻板印象。“炸鸡”隐喻了黑人奴隶的历史,唐•雪利拒绝吃炸鸡,正是对刻板印象的无声抗议。最后唐•雪利在托尼的影响下开始吃起了“炸鸡”,隐喻着他本心的回归,以及他与自己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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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唐•雪利巡演所奏音乐里蕴含的情绪隐喻

影片中唐•雪利只想弹古典乐,但是当时观众不会接受黑人弹奏古典音乐,最后公司还是说服他演奏流行乐。但是唐•雪利没有放弃,他将古典乐和爵士乐融合,最大限度地坚持了自我。从唐•雪利在舞台上弹奏《孤独旅途》到影片的结尾,他拒绝在餐厅演出,不听从公司的安排,在橘鸟餐厅弹奏了一曲肖邦的《冬风》——难度最高的古典钢琴曲之一。

影片对于音乐的刻画隐喻着唐•雪利的心理变化,象征着他从压抑到释放的过程。唐•雪利作为黑人中的精英形象代表,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投射到现实的观众身上,每个人都在维护着自己的外在形象,避免做出不符合形象的举动。唐•雪利的情感释放也弥补了观众在现实中情感释放的途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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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影片通过不涉及越界冲突的剧情设置,用幽默克制的笔触,表达实现种族平等权利的梦想

托尼是一名生活在社会下层的意裔白人,在影片的一开始他非常的鄙视黑人,即便是家里已经穷得快要交不起房租,他还是会把招待过黑人的杯子扔进垃圾桶。唐•雪利是社会上层首屈一指的音乐家,满腹的才华、与政界要员有来往,但就因为他的黑人皮囊,始终得不到白人社会的完全认同。

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富户豪宅,只被允许使用主人家在林间搭建的厕所;在佐治亚州梅肯的服装店里,想买心仪的衣服却不允许他试穿;在密西西比州的杰克逊县,日落后迷路在外却被关进警察局,因为这是一座“日落镇”;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唐•雪利身为演奏嘉宾却不能进入餐厅与观众一起用餐。

这些种种在20世纪60年代只是黑人真实遭遇的冰山一角。19世纪南北战争以后,美国的奴隶制虽然在名义上被废除,但是人们“黑人即奴隶”的观念并未消除,而且在美国南部种植园里仍然存在大量的黑人廉价劳动力。当时盛行的《吉姆·克劳法》实行种族隔离制度,基于种族差异将一切公共设施都进行隔离,白人与黑人不共用。美国有数千个城镇被标注为“日落城镇”这意味着“非白人必须在日落前离开”,否则可能会被警察逮捕或遭到白人的攻击。

影片中并没有直接反映种族矛盾尖锐对抗的一面,而是通过种种细节上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对唐•雪利的心理刻画,来展现出当时黑人所承受的心理压迫。影片中有一些场景:当人们看到一个白人兼任司机和保镖,为衣着光鲜的黑人提供服务时, 旁观的白人会露出诧异甚至惊恐的目光,此时唐•雪利会不自在地改变坐姿,但依然高贵挺拔,保持一贯的骄傲;然而,当在田间劳作衣衫褴褛的黑人停下劳作张望时,他会感到窘迫,他在这种审视中感到悲哀,他意识到自己的骄傲在同胞们面前不合时宜。

《绿皮书》:一段旅途、两种肤色,不同种群追逐的是同一个梦想

他每晚一瓶酒,把自己和人群隔离,沉默寡言,却永远挺胸抬头,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当他和托尼因为“阶层”的问题产生争执时,才终于在雨中爆发:“所以如果我不够黑、不够白、不够男人,那么告诉我, 我到底是谁?!”

唐•雪利对身份的诘问表达出他对于种族歧视的厌恶,对他进行的细腻心理刻画引发了观众共情,为影片追逐权力平等的梦想表达奠定基础。在这段旅途中托尼被唐•雪利的技艺折服,再到敬佩他的为人,感受到他的痛苦。而唐•雪利也从不忍托尼的粗鄙到对他敞开心扉。两人一起协作应对路上一个个突发状况,并从彼此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他们身上发展出了跨越种族、阶级的珍贵友谊,这便是种族间平等、理解的梦想达成。

《绿皮书》:一段旅途、两种肤色,不同种群追逐的是同一个梦想

总结一下:

《绿皮书》在触及种族和阶级矛盾时显得举重若轻,影片给人的观感体验更多的是轻松、愉悦的,有一些画面让人有美国南部公路片的即视感。温情的路数未必不能表达对于平权的梦想,影片开局很大,落脚点却很小。整体思路就是在一段旅途中,一位白人对一位黑人逐渐树立的认知,而种族和解与共融则在这种认知中得以实现。就像影片中唐·雪利所坚持的,即便遭遇不公平的待遇,也要用尊严去赢得尊重,只有自我内心的认同,才是改变歧视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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