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书法作为高雅的艺术,流传千年为今人所喜爱。在书法流传的过程中,其工具除了文房四宝也因为其他的一些审美因素的介入,而变的“瑰丽非常”。比如文房亦有“十二清供”之说,如果讲究的话,所需要的工具则更多。

这里则有了一个话题,这些奢侈的工具,价格不菲,是否真的可以转化为书法的价值? 从技术的必要性来说,书法用具的排列即“笔、墨、纸、砚”。即书法首先要笔佳,笔若不佳则技术无法尽情发挥,很多意象和美感也无法建立。其次是墨色调配,亦影响书法的视觉效果。

再次是纸张,它影响着书法细腻的力度变化,笔纸摩擦时候,纸的优劣则凸显出来。最后是砚,即影响着发墨效果和出墨的效率。除却文房四宝,其他的讲究其实已经不完全属于书法的范畴,而是收藏文房的情趣,也是另一种玩味,只是和书法有交集罢了。

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奢侈和节俭,有时候并非是条件的原因,而是做人处事的道理。也就是书法中蕴含的礼。《论语》曰:“礼,与其奢也,宁俭。”《韩非子》曰:“常以俭得之,以奢失之。”这些价值观是中国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书法中也有所体现。

古人视墨很为珍贵,赵宦光《寒山帚谈》云:“磨墨须奢,用墨须俭。”说的是关于墨的奢俭问题。

窦臮《述书赋》在论及谢氏兄弟书法时亦用到了“奢”与“俭”这一对概念:“与兄拓而弟真,将奢也而宁俭。”这里的思想依然是孔子所说与其奢侈、不如节俭的意思。这是古人的一种道德自觉,是可贵的价值观。

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古代书家身份不同,家庭背景也不同,经济条件自然也不同。故而奢侈和节俭也是一种条件而成的习惯。很多书家出身寒门,即条件让他不得不节俭。如郑虔为广文博士,学书却苦于无纸。得知慈恩寺有柿叶数屋,遂借僧房居止,取红叶学书,岁久殆遍。

这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做”反而体现了一种强大的主动学习的动力,这种强大动力让人感动也让人惊叹,如今日条件好起来的学子,却不肯勤奋努力,则是有天壤之别,学习的主动性是多么重要。

类似的故事还有怀素买不起纸张,就找来一块木板和圆盘,涂上白漆书写。后来觉得太光滑,不着墨,就又在寺院附近种植了一万多株的芭蕉树,用芭蕉叶练字。亦有陶弘景早年是以“恒以荻为笔,画灰中学字”

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这里更需要说的不是为了求节俭而放弃应有的条件。毕竟书法是高雅艺术,客观的条件是必要。这里说的是志趣去向是学成技艺,而不是单单享受物质条件而以此为止。明代王铎,贫寒时也曾用树枝作书,但是后来发迹了,却是有无尽的绢帛可来书写。看似初“俭”而后“奢”,其实不然。

这里说的是心态,而不是必须要降低条件。我们看到的优秀书法的范本,其精妙背后也是有物质条件的。比如王羲之写的《兰亭序》,用的是蚕茧纸、鼠须笔。如果纸笔都是劣质,我们也看不到如此精妙的作品了。

而奢侈和节俭用于风格气质韵味上,则是更好的一个话题。这里的“奢”可能指的是贵族气,书卷气,“俭”则可能是山林气,胭脂气等等。而有趣的时候,书法家的身份和作品表达的未必都是一致的。有些僧侣所写反而有贵族气,而帝王却有山林之气。可能是内心深处的追求和身份不同吧。

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如李后主之书,“大字如截竹木,小字如聚针丁,似非笔迹所为”。陶谷《清异录》亦云:“后主善书,作颤笔樛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谓之‘金错刀’。作大字不事笔,卷帛书之,皆能如意,世谓‘撮襟书’。”苏轼认为“李国主本无所得,舍险与瘦一字无成。”论者大都认为李后主书法走的是“俭瘦”一路。

这里体现了李煜诗词典雅,而书法却是另一番面貌,黄庭坚也认为其“步骤太露”:“观江南李主手改表章,笔力不减柳诚悬……余曾见李主与徐铉书数纸,自论其文章,笔法正如此。但步骤太露,精神不及。此数字笔意深稳,盖刻意与率尔为之,工拙便相悬也。”

可见李后主的书法,体现的是一种俭。而我们看到一些文人尺牍,写经和敦煌文献,其字迹却大气典雅,在审美上充满奢华之气。


书法中的奢侈与节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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