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富養”的女生:她從不輕易認輸,家就是她的起跑線

前言:

20世紀末,也就是千禧年,我們的小鎮裡颳起了一陣北上風,男人們告別一家老小,坐上幾夜的火車,肩上垮起編織袋,去換一次命運的賭注。幾年過去,他們中的有些人,用一個編織袋攻下北京上海,再兜起那一處的繁榮,意氣風發地乘不同的高鐵回到家鄉,去建造更好的宅院。

那時我和爺爺擠在40平米的屋簷下,窗外望得到城區最破落的景象,我對外面的世界不是沒有嚮往,眼看著同學的父親開上大奔,他們的衣服和鞋子都有勾的標誌,而我只能用灶臺上時常放著的蘿蔔青菜,燉出一鍋鍋市井掙扎的滋味,這愈來愈鮮明的對比,給了年少的我對於物質虛榮的啟蒙。

我的爺爺靠著一間門診撐起一個家的開銷,他把那份別人北上的力氣,用在花鳥魚蟲和跳蚤市場,有時家裡出現一幅廉價字畫,有時魚缸裡多了幾條金魚,有時是週五清晨的二胡曲,有時是把書架填滿的國外名著。奶奶常罵他老不著調,一個憧憬榮華富貴的平凡女孩,也撅嘴看他。她們不知道的是,爺爺唱的京劇,爺爺讀的艾青,爺爺向她們敞開的世界,是比北上更遠的地方。

被“富養”的女生:她從不輕易認輸,家就是她的起跑線

爺爺姿態很慢,有種像是文學家的氣度,又是溫潤如玉的男人,懂的森只嘆他生不逢時。我把爺爺的氣質首先歸功於讀書,不知他是否從那些角色裡練得他的體面。

年少的我是在家中那面大書架前長出記憶的,40平米的小家,書架就佔了大部分的空間。

自從爺爺把我接來,他便很少買書,床頭的那一本還是我送他的,封面總是換,你不曾聽他說讀過多少書,但酒桌傷談歷史談地理總是繞不開他的點評,歷史讓他對待生活很有耐性,他不輕易低頭,也不會無故昂頭,他不同人計較,也不責備我,這份大氣我從未在市井人家見過,只知道連街邊小販都不敢騙他,他身上走讀過很多書的威嚴。

爺爺喜歡古典音樂,他很早便聽起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這樂曲讓我對遙遠的地方產生憧憬。我又從他那裡聽小提琴曲,那給了我音樂世界裡最早的啟蒙。爺爺也是真正熱愛音樂的人,他並未學過樂理,卻總是眯著眼睛享受,儘管我小時候彈得很糟。後來為我買了第一把吉他,讓我教他彈和絃,他從未逼迫我跟他擁有一樣的品味,也未曾見他從哪兒找來的音樂,我只是知道,那些歌曲,冥冥之中,讓我的未來,都和音樂有關,讓我的期待,都在遙遠的地方。

被“富養”的女生:她從不輕易認輸,家就是她的起跑線

和我弟生活後,我總是揶揄他出門取快遞都要細心裝扮的脾氣,他說,“我這是傳承了爺爺的優良品質”。我的爺爺快60歲時,依舊穿著襯衫和休閒西裝,身上的衣服連一點褶皺都不能有,他個子高,一身正氣,一大把年紀還能有爬山跑步的體力。他的體面不只維持在腕錶和皮鞋上,他寫得一手好字,他也喜歡研究畫家的生平,他把更多的書和一草一木裝進生活裡,我執意離開家鄉那年,仔細在想,父親怎麼能在這個地方呆上這麼久?歸家後才明白,父親見的東西太多了,才不同旁人見識。

我開始知道,當我羨慕別人的編織袋,我的爺爺潛移默化地,為我建造了一個精神世界的王國。

我從早離家求學,發誓要用我的編織袋攻下一座城池,捱了幾年辛苦的工讀生活,切斷家人的救濟,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在上海的繁華中謀生,住在陰冷的地下室,騎著快報廢的自行車,穿著那件洗到發白的衣服,在幾份兼職和學習之間周璇。

命運讓我這個年輕女孩吃盡孤獨和貧窮的苦,5年裡不敢給自己一刻閒暇,一雙手泡在小飯店的後廚,兩條腿走在每條街巷,一雙耳朵裝滿了客戶要的所有錄音,就這樣一天天生活著,那無盡的黑夜,透支了一個又一個,餵飽我創作的靈感。

但那裡不曾有讓我向生活妥協的東西。爺爺詩意而體面的基因,裝進了我的編織袋,讓我用一方的小橋流水,攻下他鄉的燈火霓虹。從地下室到合租房,從學校寢室到錄音房間,這一次次的地點轉移,我用這一雙洗碗洗到粗糙的雙手,建造了他鄉的家。我用那聽慣了嘲諷赤貧的耳朵,去享受最純粹的音樂,我那雙熬到寂寞的眼睛,永遠不被物質誘惑打擾,它們清晰著,人活著,為這一份靈魂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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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苦嗎?連旁人都說,你的日子太苦了。但我不這麼覺得,在累極的白天,在難熬的夜裡,我一雙眼睛始終熱切,我深刻體會到了爺爺超乎世俗的追求,我的身體裡有種不屈不撓的血脈,我不委屈於精神貧窮的世界,我的修養不讓我同世人斤斤計較。我讀書彈琴,我維護肉身和精神的體面,我貧窮,卻不甘於貧窮,我活出了爺爺的氣度。

轉眼在他鄉生活了幾年,住在相距幾千裡的家鄉,爺爺雖已過世,而我卻時常受他影響。爺爺很年輕就結婚生子,吵鬧的婚姻讓他失去抱負,而我卻生在一個很好的時代,只要願意,我的物質和精神可以同樣富有,我努力讓物質生活富裕,我不放棄讓精神得到滋養,我以後會遇到一個臭味相投的男人,他大氣、慷慨、體面,他會在我們靈魂相通的地方,種上我喜歡的薔薇,養上幾條金魚,讓音樂和詩書充滿一個樸素的房子,我知道,爺爺在我種下的詩意,要我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爺爺沒錯。我的日子越來越好,以後有了男友,兩個人更是用上全部力氣,奮鬥出一個家的根基,絕不會因執迷物質而耗盡靈魂的自由。“幸福”詩後院收穫的幾個西瓜,是河裡釣來的兩條魚,是在一個午後我為他演奏鋼琴,是在一個個難熬的夜晚,到書房找穿越而來的安慰。幸福,是爺爺你給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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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我終於明白,在那個我羨慕著別人大奔的年紀,爺爺為我從花鳥魚蟲和跳蚤市場帶回的,是比北上更珍貴的東西,他包好那一個個詩意的錦囊,揣進我遠行的編織袋,知道她一定會在未來拆開,越過世界華麗的外表,看到生活,遠不只是腳下的那一片土地。

被“富養”的女生:她從不輕易認輸,家就是她的起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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