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至今仍不能忘記

人們常說:釣魚能釣出情趣、釣出歡樂。可我以為不是這樣的。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所以,至今仍不能忘記。

那時剛過清明,大地已開始返青,到處充滿了春天的氣息。聽起來很美,實際上,這也是農民常說的“苦春頭子”,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頭一年儲存的土豆、白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新種的菜還沒下來,我們這些知青也好久沒吃到什麼像樣的菜了。一天三頓高梁米飯,有好心的社員給我們送了點鹹菜,就著飯總算是有滋有味了。

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至今仍不能忘記

一天,從早晨起來就下起了雨。下雨,種不了地,出不了工,也沒有廣播、書報,唯一的休閒方式就是睡覺。我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剛要睡著的時候,紅星把我搖醒了。他問我,去不去釣魚。聽他說去要釣魚,我有了興趣,就就問他能釣著嗎?主要是我從來就沒釣過,根本不會。紅星得意地點了點頭,告訴我,他打小就會釣魚,而且還是個高手。

那時候,我們都剛十六七歲,正是歡實的年紀。既然可以玩,總比在炕上睡大覺有意,我從炕上爬起來,跟著紅星就到了東院楊大嬸家。楊大嬸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時對我們這些知青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們所有知青,誰有個大事小情的也都願意往她家跑,她也沒少幫我們的忙。

紅星嘴甜,也會說話,進了楊大嬸家,他就對楊大嬸說:“大嬸,我們又來求你了。”楊大嬸一邊忙著手裡的活,一邊說:“看你這孩子,有事就說唄。”紅星問楊大嬸能不能借給我們兩根針,再借點白線,以後我們去縣裡時,買回來再還她。楊大嬸二話沒說,從櫃裡拿出做針線活的線板子。紅星拿過線板子翻過來、掉過去看了看,只有兩根針了,就沒好意思動手。楊大神笑著說:“讓你拿去,你就拿,我用時再說。”楊大嬸說得很實在,我們心裡都很感動。

拿著針回到屋裡,紅星點著一個小蠟頭,把縫衣針在燭火上燒紅了,彎了幾下就成了魚鉤。又用雙股白線拴好,找出一塊牙膏皮做成墜子,然後讓我去柴禾垛底下挖蚯蚓。我去挖蚯蚓的工夫,他到柴垛上抽出兩根樺曲柳樹條,用刀削了削,做好了兩根魚竿。

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至今仍不能忘記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倆每人披著一塊塑料布,到了嶺東水庫。紅星下鉤非常熟練,我照葫蘆畫瓢,也把魚鉤拋下水,等著魚來咬鉤。

水庫的水源充足,從來就沒有乾涸過,野生魚也多。特別是鯽魚,又多又大。我倆瞪大了眼睛盯著魚漂,等著魚上鉤。突然,我的魚漂慢慢地升了上來,紅星急忙說:“快提竿!”我急忙往上提杆,說是提,實際上是使勁掄。一條三四兩重的鯽魚硬是讓我甩到了身後老遠的地方。紅星告訴我,不能這麼往後掄,弄不好,魚會跑的,只要稍微一提就行了。

我是有些疑惑不解的,想象中,魚咬了鉤,魚漂應該入水才對,怎麼還能往上升呢?紅星告訴我,鯰魚咬鉤漂入水,鯽魚咬鉤漂上升。我也不知道這種說法是否有根據,當時只是覺得紅星有能耐,懂得的也多。

那天的魚非常咬鉤,就連我這個不會釣魚的人也釣上來10多條大魚。紅星釣的就更多了,還不到上午我們就釣上三十幾條魚,用柳條串著,活蹦亂跳,心裡別提多美了。

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至今仍不能忘記

當我和紅星把魚拎回集體戶的時候,可把那幾個女生樂壞了。都說男生嘴饞,可我總覺得,不見葷腥的女生比我們更想吃好的。三個女生不用多說,拎起魚就去收拾,去鱗、開膛還都挺像樣。我和紅星自是功不可沒,換了衣服,躺在炕上就等著吃魚了。

有個叫燕子的女生,自告奮勇地說,她會做清燉魚。另外兩個女生刷鍋的刷鍋,點火的點火,忙得不亦樂乎。說實在的,自打下鄉以來,我還是頭一回見她們幾個這麼勤快的。燕子把瓶中的油倒了又倒,滴了又滴,用老百姓的話說,真是瓶底朝上了。有了油鹽佐料,不大工夫,鍋裡邊飄出了誘人的魚香。那情景對我們說,比過年都要高興。

正當我們五個人團團圍坐在一起,慶幸有這麼一頓美餐,剛要伸筷子夾又鮮又香的魚時,怎麼也沒想到政治隊長崔二一腳跨進了屋裡。還沒等他說話,我就急忙迎了上去,陪著笑臉說:“崔隊長來了,來吃魚。”

崔二沒理我,指著那盆魚說:“這魚是哪來的?”紅星說是釣來的。崔二看了燕子一眼,問她釣魚是什麼行為?燕子不知是有意發洩還是著急吃魚,也不知從哪來了一股勁兒,衝著崔二不冷不熱地說:“釣魚就是釣魚,還能是啥行為?”

照理說,這話也沒什麼,但是卻惹惱了崔二。崔二兩眼瞪得鼓鼓的,臨出門時丟下一句話,讓我們晚上到隊部跟大夥說去。


四十多年前,我當知青時,曾因釣魚得禍又得福,至今仍不能忘記

晚上,生產隊的隊部裡擠滿了社員。在昏暗的油燈下,我向眾社員彙報情況,我們集體戶已經好幾天沒吃菜了,今天正好下雨,生產隊不出工,我就到水庫釣了幾條魚。還沒等我說完,崔二就湊到我跟前,皺著鼻子問:“你說這釣魚是什麼行為?”我沒吱聲。他又走過來問一句:“你說這釣魚是不是損公肥私?”

崔二的話並沒有引起強烈的反響,上百人的會場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

過了好一會兒,會場裡仍然沒有人發言。

又過了一會兒,卻聽見牆角處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

崔二立刻奔了過去,一把推醒打呼嚕的人。大家一看,原來是楊大嬸的男人,楊大叔。崔二把對村裡人不發言的不滿,都怪罪到楊大叔身上,毫不客氣地說:“老楊頭,你怎麼打呼嚕?你發言。”

楊大叔揉揉眼睛說:“崔隊長,幾個孩子幾天沒吃到菜了?你不想辦法幫幫,這釣幾條魚吃算啥?”

會上始終沒有一個人發言。眼看到小半夜了,會場上一片哈欠連連。不知為什麼,第二天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但我們仍然對淳樸善良的鄉親們充滿感激。時至今日,那次釣魚的經歷仍讓我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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