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音樂人都夢想著寬敞的舞臺、閃爍的燈光、觀眾的吶喊，還有音樂帶來的共鳴和觸動。
但在疫情之下，這一切已變得遙遠。
如今，深圳最活躍的獨立樂隊之一綠巴士找到了新舞臺：一個二十平方米的房間、一臺智能手機（華為）和一套聲音調試設備。舞臺由樂隊主唱彭爾的一間臥室改造而成。
為了體現樂隊元素，牆上那面沒有完全鋪平的綠巴士旗幟，還是彭爾特意讓貝斯手謝祺帶來的。
一切顯得匆忙。那是2月14日淘寶“滾蛋吧！病毒不見面音樂會”前。
這次雲音樂會，除了有薇婭獻聲，還有阿杜、品冠、面孔樂隊等音樂人加盟。只是這次演出，效果似乎不盡如人意。
直播時，部分歌手的聲音並不清晰，而綠巴士原定晚上10點的直播時間也被推遲到凌晨12點之後。
“工作人員告訴我，當時直播的安排出了差錯。”彭爾說。
那次之後，綠巴士相繼參與快手、微博的雲音樂會。而3月4日晚間，網易雲音樂的“音樂動聽”雲音樂會也出現了綠巴士的身影。
彭爾接受了雲音樂會這一新形勢。“感覺直播挺好玩的，但對於我們來說，絕對更想出現在Livehouse和音樂節上！”彭爾坦言，未來線上+線下的演出模式將成為綠巴士演出模式。
仔細回味，在雲音樂會的江湖裡，除了音樂人在現實與夢想間的掙扎與彷徨，還有各大平臺追逐音樂會新模式。
3月2日晚，獨立樂隊綠巴士在微博雲音樂會上的新舞臺
1
現實與夢想：房貸、零收入，
音樂人轉型“主播”
綠巴士樂隊
獨立音樂人可以算是一個充滿理想主義的群體。音樂是他們尋夢的資本，而演出是他們收入的來源。
上海獨立搖滾樂隊暴走蝸牛的主唱番茄告訴《IT時報》記者，受疫情影響，此前安排的一個元宵節搖滾派對和3月份的一個音樂節取消了。而綠巴士樂隊年後與華為的一個合作項目也被推遲。這曾是綠巴士比較看重的一場活動。
去年10月，暴走蝸牛樂隊在戰馬長江國際音樂節上的演出合影
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在2月7日《致全國演藝同仁倡議書》指出，據不完全統計，2020年1-3月，全國已取消或延期的演出近2萬場，直接票房損失已超過20億元。
而番茄觀察到，目前在售所有演唱會，日期最早的在6月5日，演出的是一支中國臺灣樂隊。
長時間的演出空窗期，意味著沒有收入來源，獨立音樂人不得不思考，該如何生存？
“壓力很大。”番茄如是說。不定期參與網易雲音樂的直播間和粉絲聊聊天、唱唱歌，是暴走蝸牛的選擇。據番茄透露，之後樂隊還會和騰訊音樂合作，在全設備場地進行直播音樂會。
暴走蝸牛樂隊在直播間與粉絲聊天唱歌
“線下演出收入肯定是更好一點。但無論線上、線下收入，還是與音樂人本身流量相關。”番茄表示。
彭爾的壓力，還有“房貸”。“儘管近期開銷不大，但我沒有了收入來源。”彭爾透露。
綠巴士樂隊成立近6年，只給隊員發過一次錢。商演收入主要用於錄製歌曲和發行專輯。因此，到酒吧、音樂餐廳駐唱，成為樂隊成員們養活自己的方式。但疫情之下，之前駐唱的酒吧、餐廳仍未營業，這是彭爾的壓力由來。
“最近的線上音樂會都有收入。”彭爾告訴《IT時報》記者。但他並不關注直播過程中粉絲的打賞。
2
1/2現身的遺憾和漲粉收穫
3月2日，由微博發起的“有我陪你線上音樂會”上，綠巴士樂隊吉他手廖大想曾打趣稱，要和經紀人商量一下，之後樂隊想要一直線上演出。
“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不過，彭爾認為，今後線上演出的需求很大。
從線下到線上，綠巴士樂隊也有著遺憾。
近期市場演出中，這支4個人組成的樂隊，往往只出現兩張面孔。主唱彭爾搭配貝斯手謝祺或吉他手廖大想。
左圖為直播畫面，右圖為綠巴士樂隊4人合影
對於露臉1/2的成員，彭爾也有著無奈。
手機直播是豎屏，最多隻能擠下2張面孔。
即便是兩個人的直播，在微博雲音樂會時，廖大想的臉常常只能露出半張。大臉，是彭爾給廖大想的綽號。
王晶（化名）是一名音樂愛好者。在這次直播中，他被綠巴士圈了粉。
微博雲音樂會綠巴士的宣傳海報（有裁剪）
“以前聽歌時，覺得這是一支偏向校園民謠的樂隊，沒想到直播時樂隊成員這麼好玩！”他看到了音樂人在歌聲背後的另一面。
但王晶不知道的是，彭爾本是一個講話時語調亢奮，手舞足蹈的人。面對鏡頭，他已經儘可能“剋制”自己的說話尺度，努力平衡著互動和唱歌間的比例。
在前瞻產業研究院陳子萍看來，即興化、互動化、無劇本、陪伴常態化等是雲音樂會的主要特色，能夠搶佔用戶注意力。
彭爾從未抗拒過雲音樂會這一新模式。因為他看到，樂隊能夠藉著平臺的流量吸粉。為此，在網易雲音樂“音樂動聽”雲音樂會上，綠巴士翻唱了周杰倫的《最長的電影》。
綠巴士樂隊在網易雲音樂上的視頻動態
不久前，彭爾還翻唱了熱門電視劇《想見你》的主題曲。為此，他特意練習了半小時這首曲子。粉絲數不斷增長，是綠巴士樂隊在直播後最願意看到的結果。
不過，彭爾仍期待著疫情儘快過去，站上Livehouse和音樂節的舞臺。番茄也告訴《IT時報》記者，他會想念在Livehouse中的演出。
3
短期狂歡還是新風口
1月31日，B站採用樂隊錄播的方式推出臥室POGO音樂節，是雲音樂會的開端。
B站臥室POGO音樂節的直播截圖
此後，競相佈局雲音樂會的，還有網易雲音樂、抖音、QQ音樂、快手、新浪微博、今日頭條等平臺。
雲音樂會成為宅在家年輕人的一個狂歡入口。
陳子萍發現，部分平臺中的年輕用戶與音樂愛好者、現場演出觀眾群體重合度高，也是平臺開線上開音樂會的優勢。
根據網易方面提供的數據，今年2月初推出的“雲村臥室音樂節” 目前共設置了12個主題雲舞臺，邀請了累計85組音樂人參與，觀看人次突破1600萬，彈幕共計685萬條，其中如花粥開播3分鐘，直播間的同時在線人數就超過5萬。
網易雲臥室音樂節花粥的宣傳海報（有裁剪）
收入、平臺是吸引音樂人參與雲音樂會的手段。
網易方面表示，音樂人可以在LOOK直播中通過音樂直播獲得相關收入，另外還為音樂人提供點播分成、會員包分成、廣告分成、短視頻原創內容激勵、數字專輯售賣、讚賞等收入渠道。
粉絲在直播過程中為音樂人刷“遊艇”的舉動，並不少見。但也有較冷靜的樂迷表示，自己沒有狂熱到要“打賞主播”的程度。
她告訴《IT時報》記者，線上聽音樂會不像線下一樣“high”。“疫情期間能宅在家聽到音樂會已經很不錯了，但總覺得缺少些什麼。”
綠巴士樂隊在線下的Livehouse
陳子萍認為，少了精心設計的舞臺與群體性的狂歡氛圍，音樂節並非用戶在家聽歌就能滿足。而在直播過程中，直播卡頓、畫質差、音質差，都會影響用戶的直觀體驗。
在4場音樂直播中，彭爾發現各家平臺的區別，有的平臺並不側重聲音，有的平臺直播算法更準確，聲音還原度更高。但他需要做的，只有在直播前反覆調試設備、測試聲音。
但這種在線音樂會，能帶來多少粉絲？至少目前來看，還不明顯。綠巴士的微博雲演唱會，在線2萬人觀看，漲粉1000多，而這些粉絲又有多少因為綠巴士，願意到去買票參加音樂節呢？
綠巴士的“音”浪派對
陳子萍還有另一種反思。“免費的秀場網友會圍觀增加人氣，如果雲演唱會收費後，又有幾人願意付費呢？”
在陳子萍看來，雲音樂會不會取代線下音樂會，但會成為線下音樂模式的補充。疫情過後，雲音樂會並不會“曇花一現”。
網易方面則認為，從整個互聯網音樂的發展來看，用互聯網的方式改善音樂產業，可以有效地推動行業發展。
目前的線上演出給音樂人和直播等形式提供了融合的契機，還可能會催生對行業有切實價值的創新。
浙江工業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導杜群陽告訴《IT時報》記者，雲音樂會的形式在未來肯定還會存在，而在疫情期間這一塊市場迅速爆發，但之後雲音樂會還是會迴歸常態。
“中國是一個超大規模經濟體，即使是一個小眾市場，對應的也是不少人群的需求。”
如果雲音樂會和演出、傳播等行業相結合，可能未來會產生出其他新業態，這是杜群陽預計雲音樂會的新發展。
作者／IT時報見習記者 孫鵬飛
圖片／綠巴士 微博 網易雲音樂 bilibili
來源／《IT時報》公眾號vit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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