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談》是歐洲中世紀的“金瓶梅”,還是“人曲”?


十日談的背景也是在疫情——歐洲黑死病大爆發期間,十個貴族青年,7個女孩3個男孩,在一個教堂偶遇,決定外出,離開城市逃難(這可能是我見過的最腐敗的逃難,有車有馬有吃有喝還有傭人的逃難!這明明是春遊好嗎!?),在某個地方自我隔離。當時沒有智能手機,也沒有電視和pad,所以既不能打遊戲,也沒有連續劇和電影可看,他們輾轉各個別墅,各種吃喝玩樂之後實在無聊了,於是這十個男女就舉辦了一個小型故事會。每人每天講一個故事,這樣,十天就有了一百個故事。

《十日談》是歐洲中世紀的“金瓶梅”,還是“人曲”?


書中的很多故事都很值得玩味,就是尺度有點大。但是你可以看到一個正常的人在歐洲中世紀是怎麼生活的,像極了《金瓶梅》描述的明朝生活。所以好多人就把它看成是歐洲中世紀版的《金瓶梅》。故事中大量描繪了歐洲中世紀的風土人情,怎麼打官司,怎麼吃飯,怎麼做生意,怎麼養小三。全書一百個故事,思想境界不能說都達到了同一水準,其間有一些高低參差之分,大多數故事有一定的警世意義,但不免攙雜少數比較粗野的世俗笑謔,並無多少思想意義可言。我快速瀏覽了一下,覺得很多故事甚是無聊,有不少故事甚至不能稱之為故事(個人觀點),而僅僅是一盆倒給教會的汙水。但這些故事抨擊了教會的虛偽和齷齪,歌頌了人的自由和情慾,在當時還是有積極意義的。

我們看看創作背景。薄伽丘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商人的私生子,早年學過法律、商業,但都沒什麼興趣。自學詩學,熱愛民俗,潛心文藝。後來偶然機會下進了宮廷發展,自此大為受用。這與中國古代的稗官一職有異曲同工之妙。再看當時十四世紀的意大利是什麼情況呢,教廷日益衰落,城市中產階級崛起,與此同時,神學的教條主義也開始受到人們唾棄,社會各界都在積極要求精神解放。薄伽丘在這之間,本來也是受到身份、規則、教條所累,天性崇尚自由和積極反抗的他不論寫什麼,大多都在讚頌愛情力量的偉大、教廷統治的虛偽。在這種背景下,一切反抗都是美德,一切故事只要體現了自由的精神、解放的渴望,都是有某種程度的寄託和願景的。故事本身的優劣反而居於次位。《十日談》成書時間早,是歐洲文學史上第一部現實主義鉅著 ,世界上第一部短篇小說集;而且成書於文藝復興的關鍵時刻,思想性上有著革命性的意義。意大利近代評論家桑克提斯曾把《十日談》與但丁的《神曲》並列,稱之為“人曲”。

中世紀的薄伽丘突出重圍,帶頭大聲讚美這紛紛的情慾,不簡單。“願主保佑我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享受愛情的快樂”,每個的故事後面老薄都來這麼一句。所以稱其為《人曲》也是實至名歸。此外,由於薄伽丘的《十日談》揭露了羅馬教會的醜行,惹怒了當時整個西方的教會組織,讓道學家們十分惱火,為了維護社會的秩序與宗教的崇高,祭起“神聖”的權力對薄伽丘進行猛烈的攻擊與瘋狂的咒罵,《十日談》被列為淫穢作品,褻瀆了神明,遭到查禁,被列為禁書長達幾個世紀——這點和《金瓶梅》的遭遇也有幾分相似——以至於薄伽丘逝世後,天主教會對他的迫害仍未停止,不僅將《十日談》付之一炬,甚至挖掉並譭棄薄伽丘在契塔爾特教堂的墳墓和墓碑。但歷史終究會盪滌一切塵埃,《十日談》這顆明珠依然在世界文學寶庫裡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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