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擴地千里 獨立王國(一)

廣袤的天地之間,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喧囂了一日之後,卻並未能寂靜安詳下來,反而在夕陽西沉之際,變得更加的熱鬧起來:

五顏六色的各種帳篷,宛如天上的繁星,星羅棋佈地遍佈在草原之上;

高坡之上,一個碩大的青廬,與周邊綿延的帷帳,成為眾星捧月之所;

無數的牛馬散佈其間,悠閒地吃著鮮嫩水草,絲毫不在意身旁的喧鬧;

一群群、一撥撥的各色人等,早已聚集在這片方圓數十里的草原之上。

無憂無慮的孩童們,互相追逐著,相互嬉戲著,歡笑的聲音傳向遠方;

青年男女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伴隨著歡快的節奏,舞動著身軀;

年長的人們,則喝著奶茶、吃著乾果,圍坐起來,興高采烈地議論著;

只是,無論男女老幼,還是各族人士,均時不時地眺望著疏勒城方向,似乎都在興奮地期待著什麼……

忽然,三聲號炮之音,自疏勒城方向傳了過來;

接著,駛來百輛戰車,其上所載之大鼓,幾乎同時雷動起來!

第二十九章 擴地千里 獨立王國(一)

圖29-1喀什(疏勒)草原1


隨即,數十名青年男女,齊聲高唱起,由“阿羅氏”填詞作曲的《西域一家》:

大唐西域兮,吾等家園;

天山南北兮,錦繡河山!

和而不同兮,各族攜手;

牛羊遍佈兮,秀麗草原!

善待客人兮,美酒佳餚;

怒對敵酋兮,鋒刃利箭!

同甘共苦兮,萬眾一心;

子孫綿延兮,千載萬年!

一首歡快而動情的歌曲,瞬間將整個草原燃爆,人們不約而同地向著高坡之處聚集而來,歡呼之聲伴隨著載歌載舞,將高坡周圍渲染成為一片歡樂的海洋。

兩匹神駒,如雲浮動,由遠及近,形若天馬,在半空中盤旋的一隻大雕的守護之下,漸漸展現在人群的面前:

一匹,為淡金色,馬上端坐著一人,金盔金甲,身形高大,宛如天神降世;

一匹,為棗紅色,馬上乘坐著一人,紅色披風,紅色冪籬,猶若仙女下凡!

人海之中,立即傳出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之聲:

“阿羅氏!”

“阿羅氏!”

“阿羅氏!”

沒錯,策馬而來的,正是李尋陽與阿依蘇魯!

本來,姚力等人要為阿依蘇魯置備一輛全新的大型馬車,作為婚禮時所用的迎親之座駕,卻被阿依蘇魯所婉拒。

而後者,執意要與“阿羅氏”一起乘馬,共赴婚禮現場,甚至於還特別強調,說這是自己民族的獨特風俗!

這也讓姚力等人,十分的無語,加之“阿羅氏”本人也支持這位準新娘——未來主母的決定,所以眾人也只得作罷。

但,只有李尋陽心裡明白:

阿依蘇魯,是不願再給本就不寬裕的府庫,增添哪怕是一絲的負擔;

不僅如此,她還拿出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多年積攢,與自己的微薄積蓄一起,共同作為參加此次集體婚禮的新郎們的聘禮,無私地贈送給了新娘們的本家。

這,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之本色!

轉過臉,望向自己右側後方的阿依蘇魯,卻發現後者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李尋陽微笑著伸出自己的右手。

雖然略微一怔,但阿依蘇魯卻隨即優雅地伸出左手,與心愛之人的右手緊緊相握,連帶著兩匹神駒也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順勢,李尋陽將二人緊握的雙手高高舉起,向著周圍的人群示意!

瞬間,聚集在高坡四周的人群,再次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

啼鳴,也隨著歡呼之聲,穿透天際,與地面上的人群呼應著,那是大雕的喜悅!

飽含著祝福與敬仰的歡呼,讓二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些發自肺腑的心聲!

緊隨二人之後的,是劉衛所率的兩百名親衛,全部是紅色盔纓、紅色披風,每隔一騎,則手執一面鮮紅的大旗;

百步之外,是由兩列疏勒軍之精騎護衛的,九十九名騎馬的新郎與九十九輛乘車的新娘,所組成的龐大迎親團隊;

最後面的,則是綿延數里的各類送親的大隊人馬,不同的種族,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樂器,不同的歌聲,卻都洋溢著同樣的歡樂!

在本次集體婚禮的總司儀——行營長史兼司馬——裴昱的引導之下,“阿羅氏”手牽心愛之人的手,緩步走上高坡,來到青廬之下,沿途向著周圍發出陣陣狂熱歡呼之聲的人群揮手致意,甚至還向一些各族的長者頜首行禮,從而引來更多的讚譽之聲。

望向正在高坡之下集聚的九十九名新郎與九十九輛婚車,看著右手邊綿延百餘丈的九十九座氈房,一邊與左手邊帷帳之內的貴賓高朋、各族長者點頭示意,李尋陽一邊緩緩地抬起了左手。

隨即,高坡之兩側,鞭炮聲齊鳴,歡快的樂曲,再一次響起。

九十九名新郎,牽著早已下車的九十九名新娘的手,排成兩隊縱列,彷彿受閱的將士一般,整齊地向著“阿羅氏”走來,並在各自的氈房之前站定,然後在裴昱的指揮之下,齊聲地高聲歡呼:

“阿羅氏!”

“阿羅氏!”

“阿羅氏!”

緊接著,在裴昱的引領之下,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百對新人拜堂成親,並向周圍的人群鞠躬致敬。

之後,便是最為激動人心的環節——合巹!

所謂“合巹”,係指新婚夫妻共飲合歡之酒。

合巹,本是在洞房之內,將一個匏瓜剖成兩個瓢,新郎、新娘各拿一個,用以飲酒。

此舉,不但象徵著夫妻雙方合二為一,自此永結秦晉之好,而且也含有了讓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如今,為了讓眾人共同見證這一美好的時刻,合巹便在此地舉行了。

成親儀式告一段落之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裴昱請出了“阿羅氏”,以便進行下一個環節——祝酒!

手舉著盛滿葡萄美酒的琉璃杯,李尋陽一時之間心潮澎湃:

自己手中的琉璃杯,與在場的所有新郎、新娘們所持的一樣,都是自己所參加的那家制作玻璃的手工作坊,夜以繼日地趕製出來的產品,並作為一份特殊的禮物,贈送給所有參加集體婚禮的新人們,甚至這家心細的作坊,還在每一雙杯子上,烙印出這對新人的名字!

晶瑩剔透的杯子中,則是疏勒酒坊去年釀製出的葡萄美酒,雖然僅僅儲存了半年多,但口感卻格外的純美,也被作為禮物,無償提供本次集體婚禮飲用!

搭建青廬、氈房、帷帳的氈子,則是疏勒地區最大的一家制氈作坊,免費為本次集體婚禮提供的,並鄭重聲明:這是一份禮物,奉送給西域百姓最為敬愛之人!

迎娶新娘的馬車,新娘們的婚禮服飾,還有許多許多婚禮用品,也全部是不同的人士,甚至是一城、一鎮之百姓自發集資捐贈的,大家都在說:

“阿羅氏”及其麾下,為了西域的安寧,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我們為婚禮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又算的了什麼呢?

第二十九章 擴地千里 獨立王國(一)

圖29-2喀什(疏勒)草原2


更何況,西域本是一家親,自己家裡辦喜事,哪有不出力、不出錢的道理?

就這樣,即便是各級官府三令五申,但還是無法阻擋西域百姓們的熱情,甚至於許多臨時聽說婚禮消息的商隊,都不遠千里折返到疏勒,奉獻上各自攜帶的特產,以示對新人們的祝福,當然大家更希望能向“阿羅氏”贈送新婚禮物。

不過,李尋陽嚴令謝絕一切針對自己的贈禮,而且要求各級官府必須要對捐贈的物品予以登記,並拒收一切針對集體婚禮的贈款。

此舉,可讓姚力等人累的半死:

一方面,要組織各級官府,針對各種捐贈物資,實施登記造冊,以便將來通過稅收減免的方式予以返還;

另一方面,還要苦口婆心地勸說捐款的眾人,將所捐贈的款項收回,並請大家予以理解,甚至於到了最後,不得不將一部分無人領回的捐款,登記之後放入府庫封存,以便將來再做相應的處理。

不過,雖然口乾舌燥、聲音沙啞,回到家中便是渾身無力、癱軟在床,但參加勸說工作的每一名官吏,內心裡卻都格外的高興,既為能跟隨一位如此受民眾愛戴的主公而自豪,也深深地被質樸、率真的百姓所感動……

多麼感人的場面呀!

多麼熱情的百姓啊!

我李尋陽何德何能,今生能與這些有緣之人相識、相知?

感動之餘,李尋陽的雙眸竟然覺得有些模糊,嗓音似乎也有些哽咽。

就在此時,一隻溫柔的小手,悄悄握住了李尋陽垂在身側的大手,凝脂如玉的拇指,輕輕地撫觸著自己的手背,讓李尋陽心中倍感溫暖。

但,李尋陽並未回過身,僅僅是輕輕握了握阿依蘇魯的小手,因為他知道:

他的她,正用她的方式,撫慰著他那顆激動的心;

她的他,也用他的方式,告訴著她自己不會著相!

提起丹田之氣,李尋陽朗聲說道:

“天地悠悠,皇天后土;誠敬天地,佑我西域!”

隨後,李尋陽將手中的美酒,分別灑向天地。

周圍的眾人,也跟著一一致敬天地。

“西域一家,和而不同;致敬家人,和睦安康!”

祝酒詞說完,李尋陽環繞一週,向大家致意之後,方才仰頭將美酒一干到底。

周圍的人群,也都互致敬意,飲盡杯中美酒。

“新人輩出,子嗣延綿;我輩奮起,澤被後世!”

酒杯遙舉,致敬九十九對新人,李尋陽再一次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在裴昱的帶領之下,新郎們將酒杯高高舉起,一起向自己的主公致敬,然後也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動作整齊劃一,彷彿沙場點兵一般。

在場的新郎當中,大多並非西域人士,甚至家鄉遠在數千裡之外!

他們中,有漢人,也有回鶻、拔野古、僕骨、同羅、党項等族的壯士,更有黠戛斯、骨利幹、室韋、奚、吐谷渾等族的勇士!

但,他們都有同一個目標——追隨“阿羅氏”、書寫屬於自己的輝煌,讓後世在傳誦“阿羅氏”之時,也能提及自己的名字!

第二十九章 擴地千里 獨立王國(一)

圖29-3喀什(疏勒)草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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