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壹姐說

在童話故事裡,詛咒都由一無是處的巫婆施加給主人公,與之抗衡的祝福則由善良美好的仙女給出。這樣善惡分明的臉譜化角色安排正符合人類幼年時期的思維特徵。

而當一個人足夠成熟,TA就會看到這樣的事實:真正有殺傷力的詛咒,並不像故事裡那樣來自純粹的惡意,反而多半出於好意。對親近的人,明明心裡想表達好的希望,說出口卻變成了恨鐵不成鋼的“詛咒”。童話會隨童年遠去,至親之人用語言造就的“魔法”不會。

當你還是個孩子,你得到過什麼樣的“魔法”?當你成為父母,又給了孩子怎樣的“魔法”?

壹姐:尹建莉父母學堂金牌輔導員,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兒童早期教育指導師


作者 | 一葉舟

來源 |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我討厭你,像討厭我自己一樣討厭你”

我的來訪者小T,坐在沙盤前擺弄著一座又一座的小房子。這是我見過的房屋最密集的沙盤作品,各式各樣,高矮錯落,讓我以為她想要跟我說萬家燈火。

六週前,她來預約諮詢,向助理諮詢師說她抑制不住地想跑到馬路中間衝向公交車,也很喜歡站在高樓的窗口向下看。她手裡拿著一張中度抑鬱的診斷書,大夫建議她在服藥的同時接受心理諮詢的幫助。

我看到她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滄桑的故事。

還好,她最大的資源是還有一個想幫她趕快好起來的姐姐。

時候我和姐姐就是換了好幾個房子住,可它們都是房子,卻不是家。因為我們去的是媽媽的男朋友的房子,她換一個男朋友,我們就要搬一次家。那時候我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趕快結婚,我想住在一個再也不用搬走的房子裡,也就不用再叫那些陌生人‘叔叔’。”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但小T她才20歲出頭,就已經交過好幾個男朋友。她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對誰都挑剔,對哪段關係都不滿意。

她討厭自己像媽媽一樣飄來蕩去,卻又說,印象中媽媽一直教育她要擦亮眼睛找一個對的人好好過日子,可別瞎了眼。

如今媽媽老了,想看女兒們安安穩穩地生活,可她就是做不到。平靜下來的時候她也在想,媽媽對於跟那些“叔叔”在一起生活的狀態也是厭惡的吧,也是不能自我接納的吧,她也很想要安定下來吧?

她說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跟過去的媽媽較勁——“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想讓你好過”。

小Q是一位女性化氣質明顯的男性來訪者,精緻的高領毛衣,細膩的髮色,溫潤的唇膏,一雙細白的手總是恰到好處地交叉放在膝上。

“我和我媽不能見面,一見面就吵架,而且吵架的內容永遠都不變,就是她看不上我的穿著打扮,我聽不得她還想管我。至今她都在四處動員讓大家勸我去當兵,對我說過的最多的話就是‘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而小Q眼中的媽媽總是灰頭土臉、邋里邋遢,一點女人樣兒都沒有。

媽媽對他很失望,他也對媽媽很失望。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還有一些其他的來訪者,有男有女。她們的媽媽有的討厭她們塗口紅、穿短裙或嫌棄她們變胖,有的不准她們找二婚當後媽或不讓她們離異,有的則每天碎碎念不許抽菸喝酒打麻將……

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朝著媽媽希望的相反方向越走越遠:故做放蕩樣晃來晃去、喝成大醉、丟工作、不生孩子、閃婚閃離……

媽媽討厭的樣子他們都有。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為什麼媽媽的希望,都成了詛咒

媽媽們都在想,我是為了我的孩子好,我絕不是害他們,讓孩子不吃虧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不能讓他們將來去吃後悔的果子。那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難受?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可是媽媽們的一顆熱心腸,家家戶戶的孩子都不想要。因為:

● 媽媽們的希望裡,總有太多的不信任

人類的幼崽在哺乳動物中是很特殊的,我們需要漫長的時間去發育大腦和身體,所以在幾乎前三年的時間內,我們都需要被成年的照顧者全心全意地看管。

過了三年,具備了基本的行動力,卻也還是無法自行覓食也無法獨立行動,自我意識也才處於一點點萌發的階段。

所以,媽媽們習慣地認為,孩子是弱小的,是不獨立的,是需要依賴自己而生存的。媽媽拿著指揮棒去引導孩子,如果孩子沒有跟從引導,那就可能馬上處於危險狀態。

媽媽指揮孩子,幾乎成了條件反射,她們不相信孩子可以自己獨自完成那些看起來危險的事,她們更不相信孩子居然能夠離開自己了。

可在這期間,孩子們必須不斷學會認識自己、認識自己與周圍事物以及人的關係,也就是形成自我意識。

巧的是,這樣的時候,是他們最想脫離媽媽的指揮棒的時候。典型的就是,孩子開始頻繁地說

“不,我不,我不要”。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柔弱的孩子的“不”字還不那麼有反抗力,媽媽們甚至用一句怒吼就可以鎮壓。在不斷升級的對抗中,媽媽們總是能有新的招數,讓孩子聽自己的話。

最厲害的一種招數就是,“我都是為你好啊,你就聽我的吧”。這句話其實不是希望,而是“詛咒”:你不聽我的,總有你吃大虧的時候!

而聰明的孩子們,什麼都知道。

● 媽媽們的希望裡,總有太多的控制和侵犯

在我們的文化和認知中,我們更傾向於認為母親和孩子是一體的,比如我們會說“母子連心”,而其實只有自己的十指才是連心的,那才是我們的一部分。

按理說,我們早在分娩的那一刻,就已經脫離了母體,成為單獨的個體。沒有認清這一現實的,不止孩子,還有母親。

就如同懷孕的過程,母親在一些意識不到的憤怒中,一邊期盼孩子快點成為真正獨立的人,一邊希望孩子永遠都在自己的“子宮”裡。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如果我們本就是一個整體,那就不需要談論邊界。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就是你的,我的想法也是你的。

在此前提下,媽媽們有時甚至很難意識到自己正在侵犯和控制。

最明顯的,便是不允許孩子有自由的意志。

但聰明的孩子們,什麼都知道。

● 媽媽們的希望裡,總有太多的後悔、憤怒和恐懼

家庭諮詢中,聽過很多的媽媽說類似的話,“如果我像她/他現在擁有這樣好的條件,我就能……,要是他/她有點什麼,我這輩子就白活了啊……”

聽起來這是典型的恨鐵不成鋼了,但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這句話明明在表達媽媽們自己的不甘、憤怒和恐懼。

憤怒自己當年沒有被好好照管,憤怒自己當年不能擁有好的發展平臺,憤怒自己沒被好好呵護就要來呵護下一代,更是恐懼自己的一切即將不受控地被毀滅了。

在這樣的家庭裡,孩子扮演著那個擁有巨大反抗力的角色,媽媽說的都是錯的、媽媽做的都是假的、媽媽想的都是壞的。

媽媽們用悔恨來讓孩子清醒,用恐懼來讓孩子明白,卻不見效。

殊不知,孩子們的對抗,最終都是用實際行動去毀掉媽媽的“作品”,當媽媽討厭自己最鍾愛的作品時,她們就會討厭自己。

進而,孩子們就成功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深深地表達了他們的攻擊。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在這個過程中,恰恰印證了一個理論——下一代心理問題的爆發和凸顯,是基因延續過程中的一種自主保護和選擇。

來自母體的有問題的基因,要在自身這一代終結,而不能延續到下一代。

所以,看起來孩子身上的問題層出不窮,其實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所有人意識到:我們的基因中存在著這樣的問題,不該讓這樣的問題繼續下去。

因為聰明的孩子們,什麼都知道。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把強硬的希望都變成美好的祝福吧

“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管好你自己!’”

剛聽到這句笑話的時候,我一下很大聲地笑了出來,突然覺得好解氣。隨即便轉發給了我媽。自此之後,這笑話便成了我應對她的“關心”的萬能金鑰匙。

我20歲,中度抑鬱:媽媽對我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詛咒”

孩子們當然想做不被媽媽討厭的孩子,媽媽當然更想做不被孩子討厭的媽媽。

怎麼才能做到呢?

是的,不想被討厭,只有五個字,“管好你自己”。

●如果我們習慣把希望變成祝福,比如,“女兒,我祝你找到如意郎君,白頭到老”。

那麼這句話到此就可以結束了,點到為止的妙處是媽媽相信女兒會擁有幸福,剩下的便是女兒自主地選擇了,她當然也要為自己的選擇去負責到底。

●如果我們習慣把希望變成祝福,比如,“孩子,我祝你能把握住高考的機會,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那最終的結果如何,都不會打破祝福的美好。孩子和父母之間最大的矛盾之一,便是孩子們質疑父母的出發點。

●如果我們習慣把希望變成祝福,

比如,“親愛的孩子,我把世間最好的祝願都給你”,那我們一定是心平氣和、和顏悅色的,從源頭上,我們就不會成為一粒“炸藥”。

祝福,是兩個單獨個體之間平等的關係,沒有誰會拒絕別人對自己的祝福,但沒有誰會想一直接受別人的管教。

但願,我們都是口中生蓮的媽媽,但願,我們都是被人祝福的孩子。

一葉舟,心理學本碩,專業學習12年,國家二級諮詢師,二寶媽媽,潛心從事心理諮詢工作。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ID:zqfxlgzs”。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