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勤儉與豔情並行

司馬光:勤儉與豔情並行

周忠應


司馬光:勤儉與豔情並行

北宋是一個讓我神往的年代。我非常鍾情宋代這些長短有致的句子,看了令人心動的宋詞。在我心裡,宋詞猶如風韻無限的少婦,在宋時的大花園中嫵媚地招展,讓千年之後的我們生出無限的嚮往與仰慕。

從整個宋詞來說,詞人的豔情總是那麼美,美得總有些憂鬱。也許,在那時,沒有豔情的詞人不算一個完美的詞人,從這些平平仄仄的詞韻裡,我們總會聞到豔情的芳香。這是一個多情的群體,他們的情都凝結在詞章裡,濃得到現在都化解不開。

心頭有豔情

今天我要寫的是司馬光,很多人不知道他也是豔情詞人。

司馬光的名氣很大,一般人都知道他字君實,號迂夫,晚號迂叟,陝州夏縣(今屬山西)涑水鄉人,世稱涑水先生。他於寶元元年(1038)考中進士,後籤判武成軍,累遷大理寺丞、起居舍人。仁宗末年任天章閣待制兼侍之中知諫院。神宗初,官翰林學士、御史中丞。反對與王安石變法,出知永興軍,判西京御史臺。後閒居洛陽,專修《資治通鑑》。《宋史》有傳。其著作主要有《資治通鑑》二百九十四卷,另有《司馬文正公集》八十卷。詞存三首,均寫豔情。

我們先不妨讀讀他的《西江月》: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司馬光不以詞作著名。然而,北宋詞風甚盛之時,一些名臣如韓縝、韓琦、范仲淹都能事業之餘寫出很好的詞,司馬光也不例外。他的詞作不多,今天遺留下來的只有三首,多系風情之作。其詞不加虛飾,直抒胸臆,繼承了“國風好色”、“《小雅》怨悱”的優良傳統。此詞中的“相見爭如不見,多情何似無情”,即是寫情的佳句。這說明,司馬光並非假道學,而能表達真率的感情。

從詞的上片我們可以看到宴會所遇舞妓的美姿,從下片我們可以感悟到司馬光對“她”的戀情,司馬光心中的這個姑娘不同尋常:她並不濃妝豔抹,刻意修飾,只是鬆鬆地換成了一個雲髻,薄薄地搽了點鉛粉。她的舞姿更是青煙翠霧般的羅衣,籠罩著她的輕盈的體態,像柳絮遊絲那樣和柔纖麗而飄忽無定。下闋的頭兩句陡然轉到對這個姑娘的情上來了,“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上句謂見後反惹相思,不如當時不見;下句謂人還是無情的好,無情即不會為情而痛苦。以理語反襯出這位姑娘色藝之可愛,惹人情思。最後兩句寫席散酒醒之後的追思與悵惘。

這首小令只幅之內把驚豔、鍾情到追念的全過程都反映出來,而又能含蓄不盡,給人們留下想象的餘地。司馬光沒有從正面描寫那個姑娘長得多麼美,只是從髮髻上、臉粉上,略加點染就勾勒出一個淡雅絕俗的美人形象;然後又體態上、舞姿上加以渲染,“飛絮遊絲無定”,連用兩個比喻把她的輕歌曼舞的神態表現出來。而這首詞寫得最精彩的還是歇拍兩句。當他即席動情之後,從醉中醒了過來,又月斜人靜的時候,種種複雜的感受都盡括“深院月斜人靜”這一景語中,達到了“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境界。

司馬光的詞,性靈流露,雅而不俗,餘味深長。全詞造句自然,意不晦澀,語不雕琢,隨手寫來,妥貼停勻,足見司馬光作詞雖為餘技,卻也顯示出學識之厚與感情之富。

讀完《西江月》,再讀他的《阮郎歸》,依然有別有一種風味湧上心頭:

漁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閒。

綺窗紗幌映朱顏,相逢醉夢間。

松露冷,海霜殷。

匆匆整棹還。

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尋此路難。

《阮郎歸》又名《宴桃源》、《醉桃源》、《碧桃春》等,此詞詠其本意。典出漢劉晨、阮肇遇仙之事,此調常用來寫冶遊、豔遇,這首詞也是如此。

“漁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閒。”寫一葉漁舟,於無意間進入春山仙境,領略到與人世間不同的悠閒歲月。“容易”,輕易。其所以能輕易地進入仙境,正表示有某種因緣使然。“春山”,則暗示山中花事繁鬧,春景宜人,劉、阮故事中也有“氣候草木常是春時”的描述。這兩句流露出初入仙境時一種意外的欣喜和新奇的感受。“綺窗紗幌映朱顏”,綺窗,雕花的窗戶。紗幌,薄紗窗簾。朱顏,指年輕美貌的女子。司馬光沒有正面描寫女子的姿容,而透過玲瓏的雕花窗和掩映的薄窗紗剪出她的倩影,用筆空靈,縹緲若仙。緊接一句“相逢醉夢間”,則承上句蒙朧恍惚之境,寫豔遇的心理,面對天仙般的女子,只覺得醺醺如醉,忽忽如夢,不知是真還是幻。

過片“松露冷,海霞殷”二句,以松間夜露和海上朝霞,寫山中晨昏景色的變化,暗示時序推移,離別之時將至。寫景靜中有動,且為下句“匆匆整棹還”暗中過渡。整理舟船,匆匆欲歸,是寫塵心未泯,仙緣已盡。但也可以另作一解,即所謂“歡愉之日苦短”,感到歡會未久,卻匆匆就要歸去,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惋惜和追跡之情。“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尋此路難”,慨嘆別後桃源路渺,無從相見了。寂寂落光,潺潺流水,回應開頭春山漁舟,表示時移境換,且暗喻前情已如水流花落,一去不返。

我想司馬光是有過豔遇的,雖然在他的傳說裡,不曾有豔遇的細節,從他這兩首詞來看,詞的她應該不是同一個人罷。詞中的她與她,也許只是紅塵中的普通女子,也許是司馬光疲累的人生歲月中一劑緩解心頭羈絆的良藥而已,但如今讀來,依然是楚楚動人,讓人依戀。至於,司馬光與她們之間是真發生了什麼纏綿悱惻的故事,我們無從知曉,近千年之外已是一段無法靠近的歷史。

身外有傳奇


司馬光:勤儉與豔情並行

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司馬池任光州光山縣(今河南光山縣)縣令期間,司馬光出生,所以其父給他起名光;6歲時,司馬池就教司馬光讀書,7歲時,不僅能背誦《左氏春秋》,還能講明白書的要意;並且做出了“砸缸救友”這一件震動京洛的事。

司馬光7歲時,一群小孩子在庭院裡面玩,一個小孩站在大缸(甕指大缸)上面,失足跌落缸中被水淹沒,其他的小孩子都跑掉了,司馬光急中生智,拿石頭砸開了缸,水從而流出,小孩子得以活命。

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司馬光20歲,他參加了會試,一舉高中進士甲科,從此步入仕林,初任華州(今陝西華縣)判官。此時司馬池正任同州(今陝西大荔)知州,兩地相距較近,司馬光經常前往探望父母。在同州他結識了同科進士石昌言,石早有才名,在同州當推官,石雖比司馬光大20多歲,但兩人很談得來,經常在一起交流學問,談古訪今,成為忘年之交。同年,他和張存的女兒結婚。

仁宗寶元二年(1039年),因父親調往杭州任職,司馬光辭掉華州判,改任蘇州判官。正當他懷著遠大的抱負,在仕途上步步上進時,他的母親病逝了。按照封建禮教,他必須辭官回家服喪3年。在此期間,北方党項族人元吳稱帝,建立了西夏國,西夏為了擺脫對宋朝的臣屬地位,同宋朝發生了戰爭,宋朝連連失敗。宋仁宗為了加強軍事防禦力量,要求兩浙添置弓手,增設指揮使等官職。司馬父子認為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好處。於是由司馬光代父草擬《論兩浙不宜添置弓手狀》,從各方面闡述添置弓手增設武官。

仁宗慶曆元年(1041年)十二月,司馬池病死在晉州,司馬光和哥哥司馬旦扶著父親的靈柩回到了故鄉夏縣。雙親的相繼去世,使司馬光悲痛萬分,他嘆息“平生念此心先亂”。但他在居喪期間,把悲哀化作發奮讀書作文的動力,以排遣無盡的悲傷和寂寞。在此期間,他讀了大量的書,寫了許多有價值的文章,如《十哲論》、《四豪論》、《賈生論》,對一些古人古事,根據自己的見解和感受,提出見解。[2- 在居喪3年的時間裡,他了解了許多下層社會生活的情況。仁宗慶曆四年(1044年),26歲的司馬光服喪結束,籤書武成軍判官,不久又改宣德郎、將作監主簿,權知豐城縣事。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取得“政聲赫然,民稱之”的政績。

在工作之餘,他大量閱讀典籍,寫下不少論文,如《機權論》、《才德論》、《廉頗論》、《應侯罷武安君兵》、《項羽誅韓生》、《漢高祖斬丁公》、《甘羅》、《範睢》、《秦坑趙軍》等幾十篇。

仁宗慶曆六年(1046年),司馬光接到詔旨。調他擔任大理評事國子直講。赴京之日,僚友們空府出動,置酒為他餞行。司馬光為大家的熱情所感動,即席賦詩:“不辭爛醉樽前倒,明日此歡重得無?追隨不忍輕言別,回首城樓沒晚煙!”這時司馬光意氣風發,雖然宦海茫茫,風雲莫測,但仍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京都。

仁宗慶曆七年(1047年),司馬光29歲,貝州農民王則起義,攻佔貝州城,號稱“東平郡王”,發誓要推翻宋王朝。這時司馬光父親好友龐籍在朝為樞密副使,掌管全國軍事要務。司馬光出於維護封建地主階級統治的目的,寫了《上龐樞密論貝州事宜書》,為儘快平息起義給龐籍獻計獻策。具體建議“以計破”,威脅利誘並用,進行分化瓦解,只誅“首惡”,餘皆不問。實際上起義軍只堅持66天,首領王則慘遭殺害,其餘盡皆焚死。

仁宗皇枯元年(1049年),龐籍升任樞密使,舉薦司馬光任館閣校勘,但沒有得到皇帝的許可。仁宗皇枯三年(1051年),司馬光33歲,由宰相龐籍推薦任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他在任職期間對《古文孝經》進行了系統的研究,並撰寫了《古文孝經指解》一文。仁宗皇枯五年(1053年),司馬光任殿中丞,除史館檢討,修日曆,改集賢校理,專任史官。從此,司馬光開始了對歷史的研究。正在司馬光潛心研究歷史時,龐籍被罷宰相職,降為戶部侍郎,出任鄆州(在今山東鄆城境內)知州。龐籍舉薦司馬光為鄆州典學。

司馬光隨龐籍在河東路任職期間,宋朝和西夏處於休戰時期,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深入民間聽取當地人意見。幷州鄉貢進士劉邕對邊事很有研究,寫成《邊議》10卷,議論很有見地,司馬光便予以推薦。司馬光認為絕市和修建堡壘的辦法有利於保護邊界地區安寧,於是一面禁絕邊民和西夏互市,一面決定修堡。正在這時,帶兵將軍郭恩,乘酒出擊西夏,結果大敗而歸,自己不得已而自殺。朝廷御史審理此案,龐籍一人承擔了責任,事後龐籍被解除了節度使之職,貶謫知青州事,司馬光向皇帝連奏三狀奏明龐籍是聽了他的意見才決定修堡的,說明龐籍完全是出於“欲為國家保固疆圉”的本心,“發於忠赤,不顧身謀”,因為“過聽臣言,以至於此”,應當“獨臣罪,以至典刑”。而龐籍得知司馬光要為自己辯解時,就又上奏章,引咎自歸,請求免除司馬光之罪,使司馬光沒有受到任何責罰。

龐籍和司馬光以忘年之交,互相支持、愛護,難能可貴。仁宗嘉枯八年(1063年),龐籍死後,司馬光不忘龐籍對他的大恩,待其家人如自己的親人。

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朝廷任司馬光龍圖閣直學士,仍留任諫職。司馬光因對諫官徹底失望了,藉機連上三狀,要求不當諫官,他在奏章上說:“臣從事諫職,首尾五年,自本朝以來,居此官者,未有如臣之久。臣資質愚戇,惟知報國,竭盡朴忠,與人立敵,前後甚眾,四海之內,觸處相逢,常恐異日身及子孫無立足之地,以此朝夕冀望解去。”英宗批准他免去諫職,仍進龍圖閣直學士。英宗治平三年(1066年),司馬光將《通志》(以《史記》為主,編成《周紀》5卷,《秦紀》3卷,共8卷)進呈英宗。這部書的時間是從烈王二十三年,韓、趙、魏三家分封起,到秦二世三年,秦朝滅亡為止。英宗看後大為讚賞,並給司馬光二條明確指示,一是接續《通志》往下編修,二是決定設立書局,並由司馬光自擇官屬,作為自己的助手。[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英宗病死,神宗趙頊即位。參知政事歐陽修極力向神宗推薦,說司馬光“德性淳正,學術通明”,神宗任司馬光為翰林學士,不久,又任司馬光為御史中丞。

德中有勤儉


司馬光:勤儉與豔情並行

對我們多數人來說,司馬光這個名字是和砸缸聯繫在一起的。此外我們所知道的就是他那部鉅著《資治通鑑》。其實真正讓司馬光在歷史上贏得巨大聲望的還是他一生的磊落和廉潔。

司馬光為官50多年,歷仕宋四朝,還做過宰相,按理說他應該很富有,其實並不是這樣。他有一位老友劉蒙從河北到了當時的京城開封,以父母無錢安葬,弟妹嫂侄需要撫卹為由,開口就向司馬光要萬錢。對此司馬光回信一封:“我司馬光一貫小心謹慎,簡樸為官,一分一毫也不敢妄取於人,食不敢常有肉,衣不敢純衣帛,視地而後敢行,頓足然後敢立,連親屬故舊都拿不出錢來幫助,哪來的錢給您啊!”

司馬光做官幾十年,只在洛陽有田三頃。司馬光的老伴兒張氏伴隨他46年,妻子死後,家裡沒錢辦喪事,兒子司馬康和親戚主張借些錢,把喪事辦得排場一點,司馬光不同意,並且教訓兒子處世立身應以節儉為可貴,不能動不動就借貸。最後,他還是把自己這塊地典當出去,才草草辦了喪事。他的品德,就連他的政敵王安石也很佩服,願意與他為鄰。

司馬光曾給兒子寫信說:“我們家本來就是清寒的,清白的家風代代相傳。至於我本人,從來不喜歡豪華奢侈。小時候,大人給一件華美的服裝,就不願意穿;考中進士後,別人戴花,自己也不願意戴;只是出於對皇上的尊崇,才不得不勉強插戴一枝。我認為,平時穿的能夠禦寒、吃的能夠飽腹,也就行了。但是,許多人卻嘲笑我寒酸。對此,我從未後悔過。古代的人都把儉約視為美德,現在的人竟看儉約為羞恥,真是咄咄怪事!”

隨著司馬光職位的升遷,有不少人想通過他撈些個人好處。為避免此類“人情”,他在自家客廳內貼了一張告示。告示中寫道:凡來者若發現我本人有什麼過失,想給予批評和規勸,請用信件交給我的書童轉我,我一定仔細閱讀,認真反思,堅決改正;若為升官、發財、謀肥缺,或打算減輕罪名、處罰,請一律將狀子交到衙門,我可以和朝廷及中書省眾官員公議後告知;若屬一般來訪,請在晤談中,休提以上事宜。

司馬光在一篇文章中曾寫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司馬光一生正是按此來要求自己的。司馬光年老體衰時,他的一位朋友準備花50萬錢為他買位婢女,以便伺候他。他當即謝絕,說:“我幾十年來,食不敢常有肉,穿不敢有純帛,怎敢拿50萬錢買一婢女?”

關於司馬光的勤儉,還有這樣一個故事。

司馬光平時埋頭讀書著述,一般不露頭,幾日不在園子裡現身,偶爾出來散心。突然發現園子裡多了一個亭子。問老僕怎麼回事?老僕回答說,是我建的。司馬光問:“錢哪兒來的?”“遊客賞的,有一萬錢呢?我那天拿給你,你不要。”“那你怎麼不收著自己用?”“我要錢幹嗎?相公做好人,我也要做好人。”

司馬光這個老僕,姓呂名直,有點憨,也有點直,跟司馬光的脾氣有點像。大概是從小就跟著司馬光,兩人關係非常好。別人都順著司馬光,就他可以跟司馬光發點脾氣。覺得哪兒不對了,就直接批評,一點情面都不講。

司馬光居洛陽期間,埋首著述,一般情況下不出去遊玩。天天用功。一日,洛陽知府文彥博邀請司馬光春遊。司馬光推卻不得,跟著去了。美妓美酒加美景,好不愜意,一連玩了數十日才歸來。回到獨樂園,呂直看著司馬光,長嘆一口氣。說道:“大好春光,花木繁盛,相公一去就是幾十日,耽誤了這滿園春色不說,連書也沒有看一頁,這不是糟蹋自己嗎?”司馬光聞言,滿臉通紅,大不好意思,發誓不再外出遊玩。此後,但凡有人來邀,即以老僕的話塞給他,擋駕。

司馬光無疑是一個清官,不該拿的,一介不取。清廉之名,遠播遼邦。文彥博說,他派人入遼做探子,見遼主大宴,戲子演戲,也說司馬光之清名。

司馬光留下的故事很多,但他寫的豔詞很少,對於好詞的我來說無疑是一種遺憾。司馬光的三首豔詞常置我的案頭,我常常沿著他多情的音符向他所在的朝代遠行,但是現代塵世的喧囂常常將我擱置在夢的似醒非醒之中,這時,多想司馬先生前來拉我一把,好讓他帶我去探尋詞人的腳步,可是司馬先生遲遲不來,留給我的是永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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