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強盜與天龍山的淚痕


日本強盜與天龍山的淚痕

現如今的天龍山石窟

這裡曾經是匯聚中國古代佛教造像藝術精品的殿堂,這裡曾經是前後歷經數百年開鑿匯聚無數能工巧匠的心血的文化寶庫。它本應為後人世代珍視,可上世紀初一場無妄之災的到來,卻讓它從此失去了往日的光輝,只留下無盡的遺憾和傷痛,它就是——天龍山石窟。


開鑿數百年 文化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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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東峰洞窟平、立面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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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西峰洞窟平、立面示意圖

位於山西省太原市西南36公里的天龍山石窟,整體現存的石窟分為東西峰主區的25個洞窟以及天龍山山麓溪谷旁的5窟(開鑿時間為五代至元明時期),總計共有30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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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權臣 高歡

這裡最早的開鑿記錄可以追溯到1400多年前的東魏末年,當時的東魏權臣高歡在這裡修建避暑行宮開鑿了天龍山石窟中最早的兩窟,從此拉開了天龍山石窟建造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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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工匠

後來高歡之子高洋代魏建齊,又在此處開鑿石窟3處,到了隋開皇4年楊廣鎮守晉陽期間,又開鑿石窟1處。隨著李唐王朝的建立,天龍山石窟的開鑿也進入到最高潮,整個唐代共開鑿石窟19窟。歷經數百年的開鑿,天龍山石窟終於形成了一處東西綿延1公里的佛教藝術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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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天龍山石窟

天龍山石窟內雕刻的各類佛像,與之前北魏時期的佛像相比,在創作風格和雕刻技法上已經有了不小的區別,同時由於開鑿時間歷經不同的朝代,天龍山石窟清晰展現了佛教造像藝術在我國的演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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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的初天龍山石窟

這裡的佛像既有著印度佛像高雅柔和的特點,同時也兼備了中國傳統雕刻的清新與線條之美,被後世稱為“天龍山樣式”。


重現人間 舉世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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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天龍山石窟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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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天龍山石窟西峰

在經歷過唐代大規模開鑿的興盛後,到了宋元時期天龍山石窟日漸衰落,直至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直到1918年一個日本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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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建築史專家 東京大學教授 關野貞

關野貞,日本建築史專家、東京大學教授,那時的他正在中國的華北進行考察,而當他來到太原近郊的天龍山,被眼前一尊尊法相莊嚴,造型栩栩如生的佛像所震驚,他意識到在這裡將會是一個驚人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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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天龍山石窟

在經過對天龍山石窟的考察研究並拍攝了大量的照片後,關野貞在1921年日本《國華》雜誌第375號上發表了有關於天龍山石窟的考察報告,這也是歷史上首次公開發表的有關於天龍山石窟的相關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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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貞發表有關於天龍山石窟的文章列表

1922年關野貞再次前往天龍山石窟考察,隨後又發表了《天龍山石窟》一文,他的研究成果極大的震撼了當時的考古界和歷史學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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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天龍山石窟

同時由於大量天龍山石窟內精美石刻圖像資料的發佈,也引起了一些文物強盜的覬覦,這也為天龍山石窟日後的劫難埋下了伏筆。


強盜來襲 天龍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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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遭到盜割破壞後的情況

現如今的當人們前往天龍山石窟參觀時,就會看到幾乎所有的石窟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這對於我國的歷史文化和天龍山石窟和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傷痛,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就是上世紀初一批批來到這裡進行掠奪的文物強盜。其中對於天龍山石窟犯下罪行最為深重的就屬日本人山中定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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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物強盜 山中定次郎

山中定次郎1866年出生在日本大阪的一個古董商人之家,由於出身關係,他從小便對古董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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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商會位於歐美某處的分部

在成年後山中定次郎成為了日本一家大型古董交易公司山中商會的主人,靠著販賣文物大肆獲利。隨著各大列強對中國文物的需求越來越大,山中定次郎也將他罪惡的目光投向了當時孱弱的中國,他於1901年就設立了山中商會北京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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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前往中國某處搶掠搜刮文物(左二)

從此之後他幾乎每年都來到中國,前往中國各地收購或者直接掠奪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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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在恭王府大門前(右三)

他曾經在1912年一次性花費大約40萬大洋從末代恭親王溥偉手中購買了恭王府中除了字畫之外的全部珍寶,這筆買賣也讓他“名聲大振”。隨著他的古董生意“越做越大”,他對於中國一件件精美文物的佔有慾也開始變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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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的天龍山石窟

於是天龍山石窟內的,一尊尊精美的雕像開始進入到他罪惡的視線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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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繪製的天龍山地圖

1924年6月,山中定次郎開始了他的首次天龍山之旅,在登上天龍山親眼看到石窟內精美的石刻之後,山中定次郎這個古董圈裡的“大人物”也不由的被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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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佛集》

在一本1928年由山中商會出版的名為《天龍山石佛集》的小冊子中,山中定次郎清晰描寫下了他當時的心情

“大正十一年(1922年),當我第一次看到天龍山的照片,就被那裡的石窟和造像深深地吸引住了,時隔兩年後的今天,我終於跨越萬里,來到了天龍山。這裡珍藏了北齊到隋唐時代,中國佛教藝術 最鼎盛時期的輝煌,它們給予我的驚訝和喜悅, 無法用語言表達。” 這幅看似驚歎的面孔下,山中定次郎已經在心中開始醞釀他的邪惡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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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帶人前往天龍山石窟

1926年,山中定次郎再一次來到了天龍山的腳下,這次陪同他一起的除了手下的工作人員外,還有兩個被安放在牛車之上巨大的木箱。這次山中定次郎沒有急於上山,而是首先來到了位於天龍山半山腰之上的聖壽寺,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他知道如果想要將石窟之內的佛像盜走,聖壽寺將會是他無法繞過的必經之地。如果這裡的僧人或是周圍的百姓發現告訴官府,肯定會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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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與淨亮和尚合影(圖中兩名居中者為此二人)

在聖壽寺內山中定次郎見到了他心目中這次行動的“合夥人”,也就是當時聖壽寺的住持淨亮和尚,通過之前的接觸,中山定次郎就憑藉他敏銳的“嗅覺”認定這個名叫淨亮的和尚並非是什麼一心向佛的得道高僧,而是一個貪財的勢利之徒。山中定次郎當著淨亮和尚的面打開了牛車上的木箱,當他看到淨亮和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箱子裡的金銀財寶時,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對於這段經歷,山中定次郎在《天龍山石佛集》中毫不掩飾的寫到:“我終於用手中的真金白銀說服了淨亮僧人,他同意讓我帶走一部分造像的頭部,這不禁讓我興奮異常”。但山中定次郎的興奮,就將意味著天龍山石窟會遭遇一次無法彌補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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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及其同夥盜割天龍山石窟石刻造像現場

山中定次郎和他的手下強盜們,鑽進一個個石窟之內,運用鋸子和鐵錘將一個個精美絕倫的佛頭強行剝離。一個個動輒幾十公斤之重的佛頭在被盜割下來後,通過淨亮和尚的掩護,悄無聲息的被裝箱運下了天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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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定次郎及其同夥盜割天龍山石窟石刻造像現場

當一件件佛頭被偷偷運走之後,山中定次郎再也不用掩飾他的強盜嘴臉,在《天龍山石佛集》中他又寫到

“每當我帶著工匠進入一個石窟,鑿下一個佛首,那種喜悅,超過了得到黃金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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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中定次郎盜割走的天龍山石窟佛頭(部分)

根據資料統計,山中定次郎一共從天龍山石窟之中盜割了45顆佛頭,這些佛頭在離開天龍山後先被運往北京,繼而又被運往日本,最終通過山中商社賣給了日本以及英美的各大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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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中定次郎盜割走的天龍山石窟佛頭(部分)

可以說在1927年前後流失的所有天龍山石窟造像都是經由山中商會盜取販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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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佛集》內刊登被盜割走的佛頭照片

1928年山中商社出版了上文中提到的《天龍山石佛集》裡面詳盡的展示山中定次郎前往天龍山所取得的“成果”,但這也成為了他破壞掠奪中國古代文化遺產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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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中定次郎盜割走的天龍山石窟佛頭(部分)

1932年山中商會竟然還與東京美術協會舉辦了“世界古美術展”並將盜取來的天龍山石刻,進行公開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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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遭到盜割破壞後的情況

正當山中定次郎靠著盜取來的天龍山石刻佛頭大發橫財時,天龍山石窟卻早已從佛教藝術的殿堂,變成了殘垣斷壁。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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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遭到盜割破壞後的情況

在1930年秋,著名愛國將領馮玉祥將軍來到天龍山,在目睹天龍山石窟被劫掠的樣子後,大怒命令追查此事,淨亮和尚隨即被處以死刑,為他當初的貪婪付出了代價。隨後在馮將軍倡議下當地政府很快成立了太原縣保存古蹟文物委員會。天龍山石窟也開始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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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物強盜 山中定次郎

掠奪中國無數珍貴文物的山中定次郎死於1936年,1942年由於太平洋戰爭的爆發,山中商會在美國財產被聯合國接管,從而正式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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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中商會搜刮搶掠來的中國文物(部分)

1944年山中商會的財產被拍賣,從此這個曾經橫行一時的文物盜賣集團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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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位於天龍山石窟第二十一窟北壁西側 菩薩頭像(唐)目前收藏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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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位於天龍山石窟第17 窟東壁的菩薩像 目前收藏在美國納爾遜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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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石窟唐代菩薩頭像 目前收藏在大英博物館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共有150餘件天龍山石刻雕像,散落在世界各地,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辨認出最初位於哪個石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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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的天龍山石窟

在新中國成立之後,天龍山石窟的才真正獲得了全面系統的保護。當地政府和各級文物保護部門,對天龍山石窟進行了整體的修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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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用數字技術復原天龍山石窟

近些年隨著科技的發展,文物保護工作者已經嘗試使用數字技術等多種方法來重現這裡當年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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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的天龍山石窟

小鼬覺得現如今我們的國家已經不再是那個孱弱的舊中國,他已經變得富強,有能力保護我們珍貴的文化遺產,我們的國人比之前更加熱愛、瞭解、珍視我們的中華文明,上個世紀初發生在天龍山上的傷痛已經永遠不會再現,我們優秀的傳統文化和源遠流長的歷史也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繼承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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