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汉族」名称的由来及其过程的艰辛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汉族」名称的由来及其过程的艰辛

不难想到,“汉民族”的称呼是来源于汉朝的创立。

但命名式的称谓通常是来自于外界的定义,譬如“汉人”、“唐人”等等,都是在与其他民族、国家交流过程中,别人给予的认定标示。

这种标示并不一定都是褒义的,比如抗日战争中,日本称中国为“支那”。

不过,“汉族”最原始的定义却是强盛和力量。

上篇说到,秦始皇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疆域的大一统。并通过一系列政策,在人们心中首先树立了“统一”的观念。

然而,在统一人心过程中,始皇帝操之过急,加之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导致了秦帝国的迅速灭亡。

而承继始皇帝遗志,完成华夏大地整体文化认同的,是汉初的五位皇帝。

灭秦伊始,楚霸王项羽和汉中王刘邦,就国家体制的走向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项羽一心想要恢复战国时代的分封制,认为中央集权是祸国殃民不可理喻的。

而刘邦则看到了这种使秦国快速崛起的政治体制,在历史发展中的必然性。

毫无疑问,历史浩荡,顺之则昌。

考虑到秦帝国的前车之鉴,刘邦深刻地意识到体制的变革是急不来的。汉初的功臣名将、以及依附汉室的战国旧贵,若不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汉朝必将重蹈秦帝国的覆辙。

于是,刘邦选择了暂时妥协,在中央直属郡县之外,仍旧分封了七大诸侯国,从而形成了“郡国并行”的过渡体制(诸侯国占全国总面积的三分之二)。

他的妥协不仅体现在政治体制上。

为了巩固边疆、震慑诸侯,刘邦曾率三十二万大军北击匈奴。结果却是兵败平城,被围白登,最终放下皇帝的尊严,以珠宝贿赂冒顿单于的妻子阏氏,才侥幸逃脱。

之后采取和亲政策,通过送钱送人给匈奴,来避免大的战事。这是在对外政策上的妥协。

这种和亲政策持续了七十多年,直到汉武帝时期才告一段落。

雄才伟略的刘邦,当然清楚他的妥协是子孙后代的祸根。晚年时,他为帝国的真正统一尽了最后一份力。那就是“白马之盟”。

前196年,刘邦先后诛杀了淮阴侯韩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随后举行白马之盟,盟约“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

刘邦意图以血缘为纽带实现中央集权,但这种集权却具有强烈的时效性。后事证明,同姓诸侯,依然会强烈地威胁中央统治。

话说回来,汉初对外战争的失利,对内统治的薄弱,使其并不能快速地发展生产。所以汉初出土的文物以制作粗糙的瓷器和漆器为主,远不如春秋战国时大量的青铜器具。

汉初的极度贫穷可见一斑。

刘邦之后,惠帝刘盈继位,吕后实际掌权。他们贯彻陆贾和萧何提出的黄老之道,以“无为而治”,使民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因为掌权时期吕氏极力打压刘氏宗亲,所以前180年,吕后逝世,直接爆发了诛吕之乱,动乱平息后,大臣们迎汉高祖第四子刘恒继位,史称汉文帝。

23岁的文帝登基后,采用贾谊(写《过秦论》那个)提出的国策,改革经济、削弱诸侯。

这时,刘邦的妥协所埋下的祸根开始显露。地处江南的吴王刘濞,临水造盐,采铜铸钱。经济和军事实力大幅增长,逐渐不受中央控制。

此时贾谊提出“推恩令”,即将诸侯死后,领土分封给所有儿子,以此类推,将诸侯以大化小,再逐一收复。当然,这遭到了诸侯国主的激烈反对,贾谊也因此被贬长沙。

明白了削弱诸侯时机未到后,刘恒重点关注经济发展,通过一系列免税政策,使汉初的贫困景象改天换地。

要知道,刘邦时期是“禁酒”的,而文帝时期出土文物中包含大量的酒器,这说明经济恢复以至于粮食过剩,粮食过剩才能大量酿酒,从而饮酒才能成为一时风尚。

刘恒死后,他的大儿子刘启继位,史称汉景帝。在经济恢复的基础上,刘启开始着眼于积累军事力量,完成他爷爷统一全国的历史使命。

刘启的老师叫晁错,才华足以媲美贾谊,是刘启忠实的臣子和朋友。他提出了《削藩策》,指出需用铁腕手段平定诸侯。

在此项国策的指导下,楚赵等地很快收复。但刘启最大的敌人,也就是上文提到的吴王刘濞,很快纠结了三十万大军、联合楚赵等国,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公开反叛。

年轻的刘启慌乱之下腰斩了一代忠臣晁错,但刘濞的攻击却没有停止。危难关头,依旧效忠刘启的梁王刘武(刘启的亲弟弟)顽强抵御吴楚大军,为刘启赢得了准备军队的时间。

刘启很快启用周亚夫,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平定了吴楚七国之乱。

至此,刘恒、刘启父子,分别完成了汉帝国的财富积累和内患扫除,使帝国经济和军事力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史称“文景之治”。

他们的后代,也就是汉帝国的第五位皇帝刘彻,逐渐不满意于对匈奴的卑躬屈膝,开始着手准备对外战争。

他先是派出张骞出使西域,意图联合月氏国南北夹击匈奴。可惜没有成功。

随后派出四路大军远征匈奴,但只有一支军队取得了微弱胜利,这支军队的将领名叫卫青。

虽是微弱胜利,却打破了匈奴不可战胜的神话,此后四十余年间,刘彻一面采用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达到教化万民,统一人心的目的;一面转变战略,不再以为寻找匈奴主力进行决战,而是夺取战略地区作为攻守跳板,利用地理优势逐步将敌人逼上绝境。

前121年,霍去病领一万精锐远征河西走廊(今甘肃地区),设四郡(敦煌、酒泉、张掖、武威),迁关中之民二十万以作巩固。

河西走廊的夺取,打通了汉帝国与西域各国的沟通,至此才有了“汉族”、“汉学”、“汉文化”。

为什么讲明一个名称的来由,要铺设这么一大段历史呢?

要知道,没有刘邦正确的体制路线,就不会有大一统的局面;

没有“文景”二帝的经济和军事积累,就不能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

没有武帝改弦易张,舍弃黄老“无为而治”的偏安思想,就不会有人心意志的空前团结。

汉民族之所以在外邦口中成为了强盛和力量的代表,正是通过这样艰难历程一步步走过来的。

直到刘彻去世五十年后,汉将陈汤远追西域剿灭了郅支单于的残余势力。随后上书皇帝,建议在国书中加上这样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句振奋人心的口号背后,是秦始皇到汉武帝,两百余年的革新与隐忍。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