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寫今天這篇文，想到一句話：報應也許會經常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
時常有讀者會問我：你相信報應嗎？倘若他人傷害與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會不會得到報應？
臨近春節，也是平生頭一回，我父母沒有在家過年，而是帶著兩個小侄子趕了一次新潮。他們沒有在家過年，而是選擇在廈門陪我過年，這也使得我春節沒那麼孤獨，可以吃上可口的飯菜，可以有人幫忙帶孩子，我徹底解放了。
母親的到來，也讓我有機會跟她相處，聽她說說那些村子裡發生的事情。
“咱們村那個德旺今年走了，你知道不？”
“德旺，就那麼經常打老婆把老婆打走的那個男人？”我問母親。
“是他，癌症去世的，也沒錢治病，沒有願意照顧他，不到五十人就走了。村裡人都說是報應，照我看也是報應。他年輕的時候做了太多惡，兒女都不孝順他，也沒人管他。最後去世還是侄子給他簡單辦的喪事，村裡人也沒幾個去看他，大家都覺得晦氣，好一個晚景淒涼。”
母親的話讓我唏噓不已，我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發生在我們老家的一些事情。
02
在我小時候，村子裡時常會發生家暴，大家都覺得是很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兩口子打架，很多人都覺得沒有什麼，我也一度這麼覺得，畢竟小時候的我對家暴沒什麼概念。我父母也打過架，只有三次，他們倆打得也不過分，頂多是互相捶一下，不會鼻青臉腫。但是我們幾個孩子長大後，我爸媽可以吵架再也沒見他們動過手。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爸作勢要對我媽甩拳頭的時候，我媽躺在地上，很是悲涼地說了一句話：“你打吧，你今天可以發發威像德旺打他媳婦那樣把我打死，咱們幾個孩子都看著，你自己存點心，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我父親不過是“嚇嚇”我母親，然後我母親“罷工”三天之後，我父親終於服軟了。
我父親也有點大男子主義，還有點“重男輕女”，但他是個還可以的男人，畢竟沒有誰是完美的，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他也是受到了農村一些風氣的影響。
但是村裡的德旺不一樣，德旺打老婆那是“方圓十百里”都很出名。村裡的很多夫妻雖然也會鬧，但是大家也好面子，都怕被人笑話，不會鬧太過分。德旺可是個豁得出去的男人，毫不誇張地說，他簡直沒把他媳婦當人看。他媳婦還不如他們家的一條狗，一頭牛。
德旺每次打老婆，大家都會去勸架，還說“哪有這樣打老婆的，你這也太過分了”。
然而勸了不落好，村裡人也就習慣了背後笑話他們，心疼德旺的老婆，但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在二十多年前，大家也沒覺得打自己老婆就是犯法了，但是很多人都沒這個意識。
德旺打老婆嚴重到什麼地步，經常因為一些小事就開打，頂嘴了要打，沒規矩也要打，就連老婆跟別的男人說句話也得捱打。而且下手很重，經常打的好幾天起不來床。村裡人有時候在背後議論，但多半是在同情德旺的老婆，“這女人乾脆離婚算了，這樣下去怎麼過日子”。
其實村裡的男人一般不敢對老婆下手太重是有原因的，因為如果有人敢下手重了，孃家人會過來算賬。
但是德旺的老婆在孃家站不住腳，孃家人也不幫忙，才導致她非常無力。我聽村裡的大人們說，好幾次德旺的媳婦實在活不下去了，想自殺，但是都未遂。還是被村裡的一些人給救了，大家都勸她：“即便是為了孩子，你也得撐下去。”
德旺確實是個“渣男”，平日裡連農活也不敢，成天遊手好閒，對兩個孩子不管不問，把一個家都扔給他老婆。可是他老婆承擔了一切卻不被善待。
我至今都記得我母親說過的一句話：“人啊，別太過分，否則真會遭報應。等著瞧吧，像德旺這樣的不會有好果子吃，做了太多惡。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種什麼因，皆有什麼果。”
03
德旺的媳婦最終還是跑了，她沒有等到兩個孩子成年，就熬不下去跑了。她也沒跟德旺離婚，因為德旺不肯離，逮著機會就逃了。村裡的一些人都說：“逃了好，這要是不逃，早晚會被打死，只是可憐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確實可憐，跟著德旺能有什麼好日子，村裡人看他們倆著實可憐，還會給他們一口飯吃。我記得他們倆總是低著頭走路，也不是很愛說話，可能連他們自己也覺得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很絕望吧。
後來我又聽村裡人說，德旺的妻子把女兒給接走了，兒子也想跟著去就自己偷偷跑過去找媽媽，但是又被德旺給抓了回來，女兒沒有回來。德旺的閨女後來還讀了師範學院，挺有出息的。但是德旺的兒子就過得很難了，等於是廢了，也沒怎麼讀書，輟學之後就出去打工了。出去後就很少回來。有一回好不容易回來跟德旺吵架，還把自己手指給傷了。村裡人當時都勸不住，很為之嘆息。
德旺的兒子走的時候大鬧了一場，最後說：
“你可以打我，但是你要記得咱們倆之間的父子債兩清了。你是生了我養了我，但是我恨你。你今天打我，我就等於是把18年的養育之恩給報了。我羨慕別人有個很好的家庭，我恨自己有個你這樣的爸爸。你我之間不是父子，以後是仇人，別再來找我，你也找不到。”
德旺把兒子給打了，他兒子是一瘸一拐走的，自那之後再也沒回來過。
德旺後來活得越來越淒涼，沒有老婆，兒女都不理他，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來往，就連德旺的自家兄弟都不怎麼理他。
發生這麼多事後，德旺也慢慢轉性了，開始幹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過著很清貧的日子。他很少說話，村裡人也很少跟他講話。本以為他會這樣慢慢過日子，但是沒想到他真的遭到了報應得了癌症。
他生病的消息一傳開來，也沒有人願意去看他，大家都覺得是遭了報應，不願意去沾這個晦氣。也有人嘗試著聯繫德旺的媳婦和他的兩個兒女，但是杳無音訊，後來聯繫到了但是他們都不願意回來，還說“本就是陌路人，當個陌路人就好”。
這世間真的不會有報應嗎？與其說沒有報應，倒不如說是報應遲點到而已。
04
周國平先生在文章中寫道：
“我相信報應就是現世，而真正的報應是：對於好人和惡人來說，由於內在的精神品質的不同，即使相同的外在遭遇也具有迥然不同的意義。譬如說，好人和惡人都難免遭受認識的苦難，但是正如奧古斯丁所說：“同樣的痛苦，對於善者來說是證實、洗禮、淨化，對於惡者是詛咒、浩劫、毀滅。”與此同理，同樣的身外之福，例如財產，對善者可以助成閒適、知足、慷慨的心情，對惡者卻是煩惱、繩索和負擔。”
深以為然，我們村的德旺中年遭遇不幸，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報應。其實他在沒有真正的報應之前已經遭受了現世報，因為他的家庭生活一片糟糕，他一生都活在囂張跋扈當中，沒有真正的體會到幸福是什麼滋味，他是沒有幸福的感知力的，所以最後所有人都會遠離他。
一言以蔽之，世俗的禍福，在善者都可以轉化為一種精神價值，在惡者都會成為一種懲罰。
生而為人，還是要善良，尤其是對待自己的親密愛人要善良，否則，當你破壞了親密關係，親手撕碎了親情，那麼你真的會遭報應。每個人在這個世上能得到什麼，都是跟其行為相關的，不能不管不顧。
有一句話送給所有人，借用《約翰福音書》有言：“上帝遣光明來到世間不是要讓它來審判世界，而是要讓世界通過它得救。信賴他的人不會受審判，不信賴的人便已受了審判......而這即是審判：光明來到人世，而人們寧愛黑暗不愛光明。”
光明並不直接懲罰不接受它的人。拒絕光明，停留在黑暗中，這本身即是懲罰。
“我們村那個愛打老婆的男人，終於遭到了報應，晚景淒涼。”
別覺得不會有報應，其實報應一直都會有，可能某些時候不過是遲到了而已，而且本身一直活在黑暗之中，也是報應。人活於世，行為要有所收斂，德行合一，否則，自有惡果。
閱讀更多 生活好菇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