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關於師大的記憶——第一章 山巔的高校

8月份,我收到師大的錄取通知書,置辦好學校的物品,想提前一睹高校風采。此時距北京申奧成功全國人民舉國歡慶僅過去一個月,帶著這愉悅的心情我坐著僅載我一人的通往學校的9路公交專車。

越過山底的土家村莊,沿著山路七拐八拐,遠遠看到了夢寐以求的大學,這和我理想中的不同,甚至對我衝擊巨大,驕傲瞬間變成了煎熬,我不知道我將如何在這裡度過莫可言的四年。這裡雖然比山底的土家村要奢華百倍,但這依舊不能說明師大是個好地方。

車上老司機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對我說:“男生在這裡很幸福。據說這裡是蒲松齡寫《山市》的地方,妙得很!”

我抬頭看了看這座山,準確得說應該是兩座山:“師傅,《山市》不是在奐山嗎?隔著這裡五千公里。”

司機挑挑眉:“這都唬不住你,小夥子你是哪兒人?”

“山東。”

司機在背後朝我嚷:“山東大漢,一米六五,祝你幸福。”

山野小妖本以為經過廝殺修行後,就會化為人形,行走在滾滾紅塵,然而那個孤零零地眺望了無數遍、憧憬了數百年的萬家燈火,竟然依舊如荒野那樣讓人失望。我們與這些小妖有太多的相似,從小一到高三,一直以泯滅天性為代價苦苦修煉,一面憧憬著窗外的大千世界,一面暗歎題海的波瀾壯闊,不同的是在山林與人世之間還有這麼個地方。

師大,我嘆息著,木然得拖著行李艱難地上山。

此時未開學,偶爾遇到村民帶著孩子在學校玩耍,陽光明媚,照耀著我心裡的陰影面積,盤算著怎麼住下成了我的首要任務。

海倫凱勒說過:“我不可能看見月亮從松樹後面爬上天空,悄悄地越過中天,為大地鋪上一條閃光的道路,但我好像知道月光就在那裡。”當我看到一個少婦微笑著向我走來,我知道,月光就在那裡了。

少婦穿著打扮沒有土味,面容姣好,鵝蛋臉齊劉海,笑起來讓人舒服,她操著南方普通話和我攀談:“同學,住店不?”

我點點頭,知道了這少婦姓趙。

趙姐說住店月租優惠,還有其他服務。

我嘴角微笑著上揚,果斷地拒絕了她。最後討價還價以15元/天、150元/月的價格和趙姐達成了住宿的框架協議。

我拖跟在趙姐身後,穿過學校和村莊之間的柵欄洞,彷彿從天堂到了地獄,柵欄後邊小吃、網吧、住宿應有盡有,只是都在村裡,土味十足。她說這個“狗洞”,封不住的,封了就斷了村民的財路,所以白天學校用鐵絲網封上,晚上村民用工具剪開,一直重複著,後來學校就放棄了。

“學校為什麼不包容自由?”

趙姐說:“第一,這裡不是北師大;第二存在隱患,以前有小偷爬進了靠近狗洞這邊的女生宿舍,不想偷人只想偷東西,結果剛進房間就有人回來了,他慌忙躲到床底下。”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棟宿舍樓的位置較尷尬,一樓在地下,二樓陽臺離地並不算高,成年人稍微使勁就能爬進陽臺,現在外圍已經安裝了鐵絲網。

“後來,那女生總覺得哪裡不對,猛地蹲下身望向床底,那小偷正緊張,那女的嚇了一跳,他更嚇得不輕,當然,賊被保安隊長抓到了,揍成了豬頭。”

我哈哈笑起來,對趙姐的印象有了改觀,覺得村姑有文化還是挺可愛的。

“學校的特產就是女人和太監同志,男生在這待久了會懷疑人生,你慢慢就會知道了。”

趙姐像一個無私的導遊,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活兒,如數家珍的介紹學校的每一方天地。

在還沒悟出師大的可愛處之前,第一個特點就是道路不是七上八下就是七拐八拐。我跟著趙姐到了住宿的地方,不能算是別墅,只能說是一棟二層小樓,和其他小樓一樣,鱗次櫛比得排列在村莊裡面。樓上牆板大大小小隔出了將近二十個房間,又成了七拐八拐的小迷宮。

因是假期,整個小樓像在沉睡,沒有一絲的響動。

在本子上登記好後(那時候住宿還沒有互聯網採集登記證件信息),趙姐給了我一樓最裡間的9號鑰匙,對我眨眨眼笑道:“隔壁8號有個漂亮姑娘,前天剛搬進來,目測是新生。二樓你頭頂房間也是個新生,前天回家了,這兩天說不定就回來,晚上聲音大,別影響你睡覺啊!”我嘴角又上揚起來,隨後進了9號宿舍。

十五平米的房間,一臺電視,一臺掛扇,一套桌椅,一張床,窗明几亮,條件比不上賓館,但也算清爽。

我躺在床上,拿出一本《浮生六記》看著,同時幻想著即將開啟的校園生活,沈復的這本書簡直是催夢劑,看了兩頁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看了下表,現在是晚上6點,這時候,天還大亮。

我聽到了隔壁鑰匙開門的聲音。


故事:關於師大的記憶——第一章 山巔的高校

師大的道路不是七上八下就是七拐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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