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的傳統世界觀

傳統上,蒙古人認為世界是個圓,習慣用一種循環往復、輪迴的思維來指導自己看待周遭世界的視角,不似北非和近東發源的宗教世界觀,往往是二元的看待世界,總將事物分為有善惡、黑白、光明&黑暗、潔淨&汙穢...不論是從空間上還是從時間上,蒙古人都認為萬事萬物都是循環運動著的——日月的交替;時間的年復一年、週而復始的春夏秋冬;還有生命的誕生和滅亡,都並不是直線運動,而屬於圓周運動。

蒙古人的傳統世界觀

從這個圓的中心平面延展出去的四條線指向四方(Дрвн зг);由圓心上下延伸出去的是這個世界的軸心,朝上穿過長生天通向上界、朝下穿過大地通向下界,蒙古人認為世界是分為三界的。薩滿boo可以通過爬“世界之樹”或者飛翔的方式到達上界;通過“靈河”世界之河或者地洞、洞穴到達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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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的辨認是蒙古人認識世界的基礎。一個傳統的蒙古人,到一個地方如果分不清楚四個方向,就會感到心裡很不踏實。這四個方向按意思直接翻譯成漢語是“前”、“後”、“左”、“右”。在古代,蒙古人的“前方”指向東,今天改為指向南。(想象自己坐在蒙古包裡朝門外看,蒙古包門衝南,所以 前南後北左東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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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蒙古古代方位和近代方位的區別,主要是定位方式的改變造成的。古代蒙古是以東方(仲夏太陽昇起的方向)為前方,所以“前東後西左北右南”,這和中古時期突厥人的定位方式一致(比如1076年的《突厥語大詞典》中的世界地圖,東方在地圖上方,而不像今天在地圖右側)。準噶爾汗國、準噶爾盆地中的“準噶爾”一詞是蒙語zuun gar左手、左翼之意,代表軍隊北翼,這是相對衛拉特聯盟中位處南方青藏的和碩特汗國而言,所以和碩特汗國也被稱為巴倫噶爾(右翼、南翼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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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蒙古人的習慣,觀察世界應該坐北朝南,所以前方也就是南方,相應的,在蒙古語裡“後面”是北方的意思。右手方向(西)是陽性的,善神Тенгери騰格里的方向;左手方向(東)是陰性的,這個方向的神被認為是會帶來災難、紛爭的惡神。гэр蒙古包呈圓形,由хана哈那(網狀編壁)、унь烏尼(條木楞子)、тооно圓形天窗和хаалга門構成,外面蒙上Цаваг、 Дээвэр氈子,再用鬃毛繩子勒緊。這種結構的住所在整個內亞地區民族都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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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包是蒙古人認識外在世界的出發點,對蒙古人來說,蒙古包是每個人世界的中心。蒙古包內部同樣是個縮微的世界,蒙古人將自己認識的世界在蒙古包內重新展現了出來(居所內的佈局往往是人們所認識世界的一個重現)。蒙古包頂棚的穹窿結構代表長生天。門永遠面朝南開,在蒙古語境中是門朝前開。北在蒙古包中央火爐的後方,是整個蒙古包最尊貴的位置,一般是蒙古人用來供奉神靈、佛祖的地方,最靠近這個地方的座位是給老人、貴客、神職人員(薩滿、僧侶)坐的位置。右手(西)是男人的半邊,男士客人的座位都在這一邊,放置男人日常生活的用品、工具、馬鞍、武器。左邊是女人的半邊,女士客人的座位在這一邊,放置女人的用品、烹飪用具、搖籃。南邊(門口)是蒙古包中不重要的位置,一般是年輕人們的位置。所以如果你去有蒙古包的牧民家裡做客,應該進門男士往左手走,女士往右手走,越老越往裡。記得進出門不要踩門檻,不要用腳衝著火盆,盤腿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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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包裡移動,要和太陽在天空上移動同方向,既順時針方向,這裡是以古代定位方式而言,因為蒙古地處北半球高緯度地區,太陽從前方(東)升起後向右手邊(南)貼地旋轉,順時針。同樣,薩滿舉行儀式、進出寺廟、祭敖包、其他宗教活動都要遵照這種方式,蒙古包的中心是最神聖的地方,生火的位置。騰格里天神女兒的住所,蒙古人對其展現出最虔誠的尊重。以蒙古人世界的中心“火”為基點垂直穿過煙窗(тооно)的一股青煙象徵著世界之樹,薩滿可以通過它到達上界;煙窗象徵蒙古人前往上界需要通過的大門。布里亞特薩滿在正式成為薩滿的儀式時,會將一根樹幹立在蒙古包的火盆位置,穿過煙窗,薩滿在通靈的狀態下攀爬樹幹,穿過煙窗,宣告其正式成為一名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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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滿信仰認為世界分為三界,並不是三層(一層摞在另一層之上),三界是重合、重疊的,只不過對一般人來說,其他二界的人事物是隱性的。在一定程度上,蒙古薩滿信仰中的“上”界和“下”界(前界、後界;未來界、過去界)類似平行宇宙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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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非常的近似,上下界同樣像人界一樣擁有太陽、月亮、森林、人,比如人間有一名哈斯,其他兩個世界也有兩名非常近似於人間哈斯的“哈斯”,雖然三界是重合的,但對人界的哈斯來說,另外2名哈斯是隱性的,看不到的,只有薩滿能看到。薩滿信仰承認宇宙的無限寬廣、大地厚重,但還是堅持相信存在穿越宇宙前往其他二界的途徑,當其他二界的人闖入人界時,會有一些異常的現象發生,比如火焰突然發出爆裂聲、狐狸叫,薩滿可以看到穿越的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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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基本上和人界類似,但下界人只有一個靈魂,而人界的人擁有三個靈魂,三個靈魂分別掌管生存、呼吸、體溫,下界人沒有呼吸、體溫二魂,所以下界人身體冰涼、血液是深色的,下界同樣擁有它們自己的薩滿。下界的統治者叫Ерлег Хаан,是騰格里的兒子。他負責掌控靈魂的安置,有權決定靈魂何時在哪裡附著在誰的身上。薩滿可以通過儀式與他對話溝通,將飄離人體遊蕩在下界的靈魂引領回人間。一般來說,除非死亡,人間的居民不會穿越到達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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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下界可以通過很多途徑,其中最主要的方式是通過流向下界的世界之河,進入下界的門徑是由Монголдаи Нагтс看守,他的任務是防止靈魂逃脫下界,潛入人間。人的靈魂也可以短時間脫離身體遊蕩,但隨著脫離肉身時間的增加,身體受到傷害的程度會增大,也就是疾病。薩滿醫治疾病的理論就是將遊離出肉身的靈魂重新引導、附著在身體上,防止病情惡化。通過世界之河前往下界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如果薩滿在儀式過程死亡,就代表他在下界尋覓靈魂時喪失了自己的靈魂。薩滿想要引導某人的靈魂回人間,還要安撫、勸說Ерлег Хаан與Монголдаи Нагтс(電影khadak裡面有一段描寫這一概念的片段)。除了世界之河,還可以通過一些洞穴、地洞、小溪、水面的漩渦到達下界,下界的靈魂同樣可以通過這些途徑來到人間。

上界也類似其他二界,但並沒有多少人類的靈魂在那裡。薩滿同樣可以到達上界。上界比其他二界更為光明,一些傳說認為上界擁有7個太陽,那裡的居民沒有像人界和下界的居民一樣道德敗壞,仍然秉承著祖先優良的傳統。上界的統治者是Улген,他同樣是騰格里之子。薩滿信仰認為,當一束或幾束幾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大地的時候,預示前往上界的通道已被打開,這一刻薩滿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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