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占斌 读莫言

读 莫 言

关占彬

二零一二年,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以及世界文坛掀起一场“莫言热”。面对这顶文学桂冠,莫言显得异乎寻常平静。我记得央视对他采访,他说"热闹一阵子就过去了。”这句话令我感慨良多!时隔七年,“莫言热”仍在持续,他的名气越过文学领域,简直家喻户晓。由于他的贡献,中国文学以及中国文化更进一步走向世界,世界也更进一步了解中国,认识中华文化的强大魅力。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否定莫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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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逛书店,购得一本奇书:《盛典一一诺奖之行》。此书,全程记录莫言从获诺奖到赴斯德哥尔摩领奖结朿之经历。内容翔实,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及幕后精采故事,读来让人如汲甘泉,如沐春风,受益匪浅。情动之下,撷取一个活动片段,愿和同仁及热爱文学的读者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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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瑞典学院记者招待会答记者问

时间:2012年12月6日中午12:00

地址:诺贝尔博物馆楼上的瑞典学院

记者问:请问莫言先生,您此次来到斯德哥尔摩,除了领奖外,您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莫言答:我最大的目的就是来领奖,此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参加记者招待会。很多人把记者招待会描述得十分可怕,也把我描述得十分可怕。结果我来到这里后发现你们并不可怕,你们也发现我不可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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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十八大”提出扎实推进文化强国的建设,从您这次获奖,对于文化强国的推进您有一些什么感受?

莫言答:获奖是我个人的事情。诺贝尔奖从来都是颁给一个作家,而不是颁给国家。但我相信我的获奖会引起中国读者关注文学。我也希望我的获奖,能对中国文学起到积极的发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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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您获奖后的生活、周边发生了哪些变化?

莫言答:对我个人来讲,最大的变化是我过去在北京街头骑自行车,没人来理我。前几天我骑着自行车在北京街头,好几个年轻姑娘追着我照相。我一下知道,哦,我成名人了。得奖后我说过,希望大家把对我的热情转移到中国广大的作家身上去。也希望由阅读莫言一个人能移到更多人的作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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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别人来领奖坐宝马,您和夫人是走路来的,您如何看待财富与生活?

莫言答:我父亲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莫言是农民的儿子”。得奖之前是农民的儿子,得奖之后仍然是农民的儿子。所以我看着好多人追着我签名,我觉得有点奇怪。我是一个非常谦虚的人,我知道我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我今后还想继续保持这种谦虚的本色。至于富豪榜说我今年收入2150万版税。我后来到银行查了一下,哪有那么多?我不知道钱汇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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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请用一句话来描述您此刻的心情。

莫言答:心如巨石,风吹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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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如果您向欧美读者推荐一部自己的作品,是哪一部?

莫言答:我推荐《生死疲劳》。这部小说里面有想象力、有童话色彩、也有中国近代的历史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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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您主要是讲故事,但是讲故事的目的还是创造一些很好的、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在您写过这么多的小说中,创造过无数人物,您觉得谁是您自己印象最好的人物?

莫言答:讲故事是人的天性,我们每个人都是听着故事长大的。但是讲故事一旦变成一种职业后,就不仅仅围绕一个故事来谈。要用故事表达对人生、社会种种问题的看法,也要用故事来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所以讲故事是一个严肃的事情,故事的最大好处就是有很宽阔的想象空间。最好的故事就是让每个读者都能够从这里面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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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您是否开始考虑新的创作,您对未来的文学创意有什么期许?

莫言答: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呢?我最希望回到我的书桌前坐下来写小说。有人说一个人一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就再也写不出好东西了,但也有很多优秀的作家打破了这个魔咒。我一定要努力争取加入这个优秀作家的行列,打破这个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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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您如何描述您的朋友马悦然,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些什么?

莫言答:马悦然对中国古典文学深有研究,他有很多著作。我跟悦然到目前为止总共见过三面。第一次在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研究中心,我们在一起抽了一支烟。这支烟是我给他的。第二次见面他给我一支烟。第三次在北京大学见面我又给了他一支。我跟马悦然就是三支烟的关系,他多抽了我一支烟。马悦然经常批评我,说写的小说太长,中国有很多人因此判断,莫言是永远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我回答他说,我就要写这么长,哪怕只剩下一个读者,我也要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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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您描述马悦然是亲爱的朋友?

莫言答:你们外国人跟一个人见一面就说亲爱的朋友。我第一次出国到欧洲,认识一个意大利女孩儿,她给我写信“亲爱的莫言”,我当时心潮澎湃,认为这个女孩儿对我有意思。我朋友说,你别自作多情,那是外国人的礼貌,有时候恨你的时候也还说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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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我们判断诺贝尔奖得主都是对年轻人的鼓励,您对年轻的作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比如说谁想成为作家,您对他有什么建议?

莫言答:我对年轻作家一直是支持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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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自己的生活,每一代人应该写自己的文学。

从以上莫言的答记者问,我们看到一个真实的莫言,一个谦虚、宽厚、幽默、深刻、谈吐理性的莫言。他的个性、天分、经历、以及对文学的理解和实践使他成为一个文学高峰。

作于2019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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