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艾米莉·狄金森

描寫戰爭時期愛情題材的電影很多,但是在反映愛情忠貞的同時,還能夠將人性剖析得乾淨徹底的電影卻為數不多,《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就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是由執導過《海上鋼琴師》的著名導演朱塞佩·託納託雷的又一作品,它取材於二戰時期的意大利西西里島,以一個少年的視角講述了一個美麗少婦瑪蓮娜的悲慘愛情故事。

來自少年的窺視

瑪蓮娜是13歲少年雷納多青春懵懂時第一個愛上的女人,影片在開頭就介紹了他們的相遇

1.躲藏在角落處的少年

一片昏暗的路邊,那個如同畫中走出的高貴少婦,撩撥著波浪狀靚麗的黑髮,踩著充滿性感誘惑的高跟鞋,走進了西西里的陽光小鎮。

這是雷納多與瑪蓮娜的第一次相遇,準確的說是少年第一次被純粹成熟女性的美麗所征服。看著瑪蓮娜從身邊走過,少年的心中湧起洶湧的浪潮,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將其視為自己的“夢中情人”,但他的愛戀並不是和小鎮上其他男人一般齷齪的性慾,而是發自內心的愛慕。

雷納多和瑪蓮娜在劇中總共只有過兩次面對面的交流,短暫得似乎一瞬即逝,但我們通過少年的視角幾乎可以折射出瑪蓮娜的整個生活軌跡。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2. 竭盡所能呵護那份美麗

為了瑪蓮娜,雷納多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快一點長大。他偷走父親的長褲,請求裁縫改成自己能夠穿的尺寸,在學校聽到同學對瑪蓮娜粗魯的中傷時,不惜與高個兒男生打上一架,拼了命也要去討回瑪蓮娜的尊嚴。為了瑪蓮娜不再受到傷害,他甚至還回去祈求神靈的保佑。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尚且如此,那些市井中侃侃而談的成年人卻在做著摧殘美麗的行徑,並以此為樂。

人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王小波

當雷納多在縫隙中看到瑪蓮娜被律師玷汙時,他的眼中噙滿了淚水,是憤怒,是悲哀,更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痛惜。他無數次寫信給瑪蓮娜,雖然沒有真正交到其本人手上,但我們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出一個瘦弱少年對不幸的瑪蓮娜的無限同情,以及為她所做出的一切行為的理解。

你快樂過生活,我努力去存活

我以我赤裸之身做為人界所可接受最敗倫德行的底線。在我之上,從黑暗到光亮,人慾縱橫,色相馳騁。在我之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朱天文《荒人手記》

很多人會好奇一個尊貴的少婦是如何墮落成為人人喊打的妓女,成為不知廉恥的代名詞。答案很簡單:信念的崩潰——這可能是最好的解釋。失去丈夫的寡婦,失去了這世間唯一的庇護,父親被流言蜚語所傷,放棄了對女兒的信任,甚至沒有人願意出售食物給瑪蓮娜。如果說之前的瑪蓮娜還尚存一絲希望,那麼父親的意外離世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她推向了走投無路的絕境。希望徹底成為鏡中的水月,夢,碎了。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倔強靈魂的最後一次掙扎

在此之前,瑪蓮娜嘗試過多種重新開始生活的辦法。無論是愛上英俊瀟灑的軍官,還是屈身於衰老骯髒的律師,這都不過是她試圖重新完成自我拯救的一次次嘗試,“我願意一退再退,我願意委曲求全,請不要讓我墜入那無邊的黑暗”。也許這就是命運之神開的一個玩笑,瑪蓮娜最後的卑微請求也成為了一種奢望。軍官害怕影響自己的前程而否認與瑪蓮娜的關係,並遠走高飛,骯髒的媽寶男律師忍受不了母親的敲打,為了名譽輕而易舉地拋棄了瑪蓮娜。

走在小鎮裡,瑪蓮娜收穫的只有兩種東西:男人們貪婪邪惡的眼神以及女人們嫌棄嫉妒的目光,男人們將她視為發洩性慾的工具,談笑間透露著慾望;女人們嫉妒她的美豔,認為她是勾引男人的“婊子”,用各種謠言惡語中傷。甚至連買食物的小商販都試圖從瑪蓮娜身上討一些“好處”。活在這世間,她太累了。

你們不是希望我成為骯髒墮落的妓女嗎?那我如你們所願。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我最終活成了你們所希望的樣子

生命變成一場揹負著洶湧情慾和罪惡感的漫無盡期的放逐,一道一道疼痛的血痕,讓人體驗到快感。手在黑暗中凝固成孤獨的姿勢,生命像鳥一樣遷徙。

——安妮寶貝

在夜色中,瑪蓮娜對著鏡子,緩緩剪去自己烏黑樸素的黑髮,她用檸檬擦拭著自己裸露的身體,大概下一個品嚐的人會感受到無盡的酸楚吧。這是她留給丈夫最後一縷的忠貞。今夜過後,那顆心已經死去,她也不再是她。

第二天,再次出現在小鎮上的瑪蓮娜已經是一個金髮妖嬈,卻失去靈魂的軀殼。為了麵包,為了活下去,她開始為小鎮上的男人們服務,甚至為德軍納粹服務,酒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裡闖入了一個本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乾淨靈魂,可她別無他法。

我們永遠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談論瑪蓮娜的對與錯,因為這世上永遠不會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馬斯洛理論曾提出人類需求層次理論,將人類的需求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會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五類,並提出三個基本假設

1.人要生存,他的需要能夠影響他的行為。只有未滿足的需要能夠影響行為,滿足了的需要不能充當激勵工具。

2.人的需要按重要性和層次性排成一定的次序,從基本的(如食物和住房)到複雜的(如自我實現

3.當人的某一級的需要得到最低限度滿足後,才會追求高一級的需要,如此逐級上升,成為推動繼續努力的內在動力。

對於瑪蓮娜而言,她從曾經滿足於最高級的需求跌落到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難以得到滿足時,心理的落差可想而知,為了生存,她放棄了尊嚴,放棄了底線,除去心中的那一絲殘存的忠貞,她還有什麼不能放棄呢?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美麗是她犯下的唯一過錯

在影片的後半段,西西里小鎮的居民剪去瑪蓮娜的頭髮,對瑪蓮娜進行了無情的羞辱和毆打,迫使她在一片叫罵聲中倉皇逃離了小鎮。她做錯什麼?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如果一定說有錯誤,那就是她的美麗。

在古希臘神話中,蛇妖美杜莎被視為可怕的怪物,無數勇士想要取下她的性命,但實際上她不過是個因美麗而受到詛咒的可憐人罷了。美杜莎本是智慧女神雅典娜身邊一個美麗的祭司,一直保持著純潔之身,但是由於過分的美麗,她被海神波塞冬看上並在雅典娜神廟裡被波塞冬強行玷汙,事後,雅典娜並沒有去指責海神波塞冬,反而為失去貞潔之身的美杜莎感到憤怒,並施法將美杜莎變成了蛇發獠牙的怪物,將其放逐。

這恰與瑪蓮娜的遭遇不謀而合。美麗本身並沒有錯,但在那個多事之秋,美麗就成了一切罪惡的根源,而瑪蓮娜本人也不幸成為人性醜惡的犧牲品。

人性的自我救贖

隨著戰爭的結束,。瑪蓮娜的丈夫拖著殘缺的身軀回到小鎮時,家沒了,妻子失蹤了。曾經安寧的西西里的小鎮變成了破敗的廢墟,在少年雷納多的幫助下,上尉終於找回了瑪蓮娜,他們挽著手回到小鎮。

“她的眼角多了些皺紋,還變胖了”在小鎮女人們的議論聲中,她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只不過,她已經不再是女人們口中“勾引男人的賤女人”,而是“斯客迪亞夫人”。曾經毆打過、謾罵過她的女人們開始主動向瑪蓮娜問好,低價甚至免費將商品交到她的手上——也許在她們眼裡,這是瑪蓮娜的一種補償,也是對自我的一種救贖。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人性絕望的背後是一個美麗靈魂的墮落之旅


聯結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通過二戰時期意大利西西里一個小鎮上美麗少婦瑪蓮娜的悲慘遭遇,深刻反映出戰爭給人們帶來的苦難,以及對深層次人性醜惡的刻畫。通過年少善良的雷納多與世俗貪婪的成年人之間形成強烈對比,表現了對真摯愛情的守護和純真。

人性本善,而社會的形形色色讓我們耳濡目染,五顏六色的大染缸迫使我們墜入世俗的陷阱之中,無法自拔。一個人的錯尚可原諒,但如果錯誤由千千萬萬人同時犯下,那將沒有人會站出來指責,畢竟,在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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