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捕手|戈壁創投朱璘:看了幾千個項目,提前五年佈局出海、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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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 | 任重 柏忠穎

文稿整理 | 王玉賓

本期highlight:

1、戈壁出海整體策略 5′20″

2、出海的方向和模式 8′30″

3、2012年就提前佈局企服市場的原因 10′40″

4、企服創始人應該怎麼看 14′50″

5、戈壁的投後策略 17′40″

6、印象最深刻的項目是Teambition 26′30″

7、VC是一件反人性的事 28′20″

本期嘉賓:戈壁創投管理合夥人朱璘

戈壁創投成立於2002年,先後在中國和海外投資了超過 200家創新企業。朱璘先生擁有超過16年的風險投資行業經驗,主要關注深度科技、物聯網、企業SaaS、雲服務及創新金融服務等領域。參與並主導投資的項目包括Airwallex、GoGoVan、WaveOptics、Teambition、駐雲科技、有品科技、雲智慧等。

特約主持:點石資本創始合夥人任重

點石資本是一家專注於私募股權融資、合併收購、私募股權二手份額交易的精品投行。團隊成員來自於知名人民幣/美元基金,證券公司,金融機構,上市公司,國際諮詢公司,累計完成投資和融資近50億人民幣。

出海真的遍地都是黃金嗎

任重:戈壁積累了這麼長時間的經驗,在東南亞和香港也有佈局,相信你們對未來的投資市場有一些自己的洞見,你對未來整體的投資市場是怎麼看的?

朱璘:中國從2000年、2001年,從張朝陽他們的四大門戶過來,算是一個標誌性事件,到現在為止差不多20多年,在前20多年當中經歷的兩個大的——一個是所謂的互聯網,另一個是所謂的無線互聯網。這兩個有它們的共性,主要是利用了中國的人口紅利和成本紅利,包括流量紅利。這些紅利中國累積了很多年,但是因為有這麼多的紅利,其實很多公司欠缺對技術和專利的積累。

最近這幾年,中國從風向、成本、法律等各方面其實都達到了一個相對嚴謹的狀態,對於很多創業者來說,規則的部分其實是比較確定了,所以接下來的一個趨勢是會嚴謹化。未來的技術驅動不是說一定要非常hardcore,但是肯定不會以補貼用戶作為一個主要的驅動力。從模式創新轉到技術創新是一個必然趨勢。

另一個維度來看,中國畢竟在燒錢中累積了很多的經驗,包括怎麼去提高效率,怎麼去建立一個很好的地推團隊,怎麼管理這麼多人。比如說去管理兩萬個騎手,這種事情也不是每個國家都有人能做到,而中國有很多公司的高管能做好,這種能力一定會溢出中國,中國作為高地,它可能會往東南亞甚至往非洲溢出。很多的產品、很多的模式其實會從中國出口出去,這也是接下來一個很大的趨勢。

中國本身會越來越接近發達國家,有完整的法律體系,蠻荒式的創業機會越來越少,未來一定是需要精細化運作、需要核心競爭力。我做了接近20年創投,一個感嘆就是:中國的商業競爭非常慘烈,通常開始時是一家,中間可能是百家爭鳴,最後又剩下極少競爭者,像一個橄欖型,那時其實就是一個價值完全迴歸的狀態。

中國已經經歷過好幾次這樣的過程,那麼再要進行一個開放式的發展,一定是要麼在某些技術上有重大型的突破,要麼就是出海,把現有經驗帶到像東南亞這樣更有人口紅利、流量紅利的地方。比如說我們在菲律賓投過一個類似於分眾這樣的公司,做得也不錯,創始團隊曾經作為華為的工作人員在那邊生活將近十幾年了,用的就是中國的一套經驗。

任重:出海是一個很大的市場,有美國市場,有歐洲市場,剛才提到有非洲和東南亞市場,每個市場的環境可能不一樣。第一個問題:出海真的遍地都是黃金嗎?第二,在出海的不同地區,戈壁關注的是什麼樣的不同的市場或者不同的產品,投資策略是怎樣的?

朱璘:說到出海投資,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有兩種不同類型的項目。我們主要分為中國公司出海創業和東南亞本地創業者項目。我們在東南亞有當地基金,肯定是以投資當地的創業者為主。中國高速發展以來,其實有很多外國人在華創業,實際上很多最後都不太成功,比如eBay也慢慢從中國出去了。本土創業者一定是有它對於本土的獨特理解,也有韌性。但是這當中還是有一個套利的過程,因為中國的領先度還是比當地高很多,所以我們的中國基金比較專注在以中國人出海創業為主的項目上面,主要的邏輯是中國人理解中國發生過什麼事情,看到過以前踩過多少坑,市場都是有共性的,至少這些共性的部分他們可以不再去犯錯了,這是第一。

第二,作為一箇中國創業者去和中國VC聊,肯定比一個當地創業者和中國VC的溝通要順暢一些。另外,中國政府對於非洲也在持續資助,最近和菲律賓的關係也很不錯,以後東南亞跟中國的關係肯定會越來越好。“一帶一路”的政策也在不斷地落地,比如說人民幣離境口岸的設立、出海電商相關政策的出臺,這也是中國人出海創業的優勢,所以我們是比較專注在這個方面去投資。

當然過程肯定不會一帆風順,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法律上,因為現在出海比較主流的戰場一個是東南亞,然後是非洲、中東的市場。這些市場中最大的問題就是你要對當地的環境有所瞭解,對當地的政策有所瞭解,每個地方的情況還不太一樣。我舉個例子,比如說印尼是一個2億多人的穆斯林國家,華人是比較少的,對於它的政體、它的互聯網環境的理解是很重要的;菲律賓是一個大概1億多人口的國家,但是它有3000萬人口是在大馬尼拉地區,所以基本上1/3的人是在馬尼拉,其他2/3幾乎可以忽略,因為太分散了。但是它的經商環境又特別好,他們基本說英文,並且這個國家是一個基督教國家,而且它是一個勞力外輸的國家,天生是一個開放式的國家,必須要跟其他國家有貿易來往,這些點都決定了哪些業務可能在哪個地方有比較好的發展。

我們現在挑中國創業者的時候,不太喜歡挑從中國直接出去的,一般還是在當地有一些經驗,比如之前在當地供職於中興、華為。必須要感謝這兩家企業,它們其實在海外培養了很多中國創業人才。這些在當地培養了很多年的中國人其實是我們主要投的,他們既有中國經驗,也瞭解當地的一些情況,不會犯一些低級錯誤。

方向和模式上面,我們最喜歡的肯定還是虛擬經濟類,因為虛擬經濟對於基礎設施的要求不高,無論是直播、社交、遊戲,還是短視頻,我們國內很多應用比如抖音、獵豹的一些產品,其實在海外還是很火的。因為畢竟東南亞這些國家跟中國還是有很多共性,所以虛擬經濟相對來說是比較好做的。

第二個有很大機會的是電商基礎設施。中國第一波發展的是遊戲,當年十幾個遊戲公司在香港上市,大家還是印象很深刻的。第二波就是電商了。對電商行業來說,流量是第一個層次,第二個層次是支付和物流。東南亞的基礎設施還是比較差,很多發展中國家都面臨支付的便利性、統一性的問題。現在很多國家還是拿現金,GrabPay剛剛起來,甚至你還能用信用卡在裡面套現,這在中國是多少年前就被禁掉的事情,他們那邊還要走一遍。物流也是一樣,他們幾乎很難做到當天到達。這些問題在中國已經在資本的促進下迅速成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體系,而在那邊還會有一段時間的發展,這個方向給中國公司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To B戰場最終還是要靠產品取勝

任重:我們觀察到戈壁很早就開始投To B的領域了,而且還是早期的To B。看成熟To B的市場,可能大家從投行的角度去看,但是早期的To B它的邏輯是怎麼樣的?你們投早期To B的策略和訣竅是什麼?

朱璘:我們做的時候可能是2012年左右,當時可能我們看的還是有點偏悲觀,2012年無線互聯網有點見頂的意思,從用戶增長速度,包括用戶獲取成本,其實已經到了一個相對比較高的點了,當然我也不完全對,因為從那以後共享經濟又瘋狂的拉了好幾年,但是這個趨勢確實已經出來了。當時我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08年金融危機以後,美國的狀態是整個投資、創業都向效率靠攏,因為大家沒錢了,原來能僱人做的事情,現在能用一套系統解決就用系統解決。所以大家看到是Facebook上市以後,到最近Uber上市之間,美國沒有太大的消費型企業上市,這段時間中絕大多數上市的都是企業級服務公司,Salesforce,包括最近的Zoom。這個其實是在美國經濟泡沫破裂以後,大家迴歸商業本質,迴歸盈利性,迴歸業務造成的。

為什麼美國SaaS比較火?就是因為它的可預測性很強,而且由於企業信用卡的問題,你不取消,它就自動扣款。第二,它的流失性是很低的,如果你能做得好,把流失性算出來,收入的可預見性很清楚,投資人幾乎就買了一個現金流回來,而且如果產品做得好,還有不同的現金流,所以它的市值以及很受投資人追捧就是這個原因。

而To C公司就是起來,然後下來,再起來再下來。特別是剛才我說的金融危機以後,美國的投資人其實已經不太追捧這類企業了。2012年的時候我覺得中國離那個狀態已經不遠了,而且這個時候To B投資最好的一點其實是跟錢不那麼有關,因為To B的公司你給它一個億或者十個億,它的用法是一樣的——僱人做產品、做銷售,太多用補貼可以做的的事情它是做不出來的,也沒辦法做。所以我們當時覺得其實是比較適合早期去做,這也是為什麼我想去做早期的To B的投資。

當時我們挑了幾個方向,包括當時在美國比較火的Dropbox的方向,我們就在中國佈局了相應的企業。過程中還經歷了很多事情,比如說當時我們覺得通用的SaaS能起來,實際上13到15年大家對於效率工具還不是特別看好。相對火起來的就是CRM,中國企業還是喜歡銷售線索,相對效率提升更看重銷售的提升。CRM其實起來得很快,然後又倒下去了,因為用戶掉的也很快,你一旦收費就開始掉。所以當初我們也經歷過很多,比如說通用的SaaS怎麼去切,行業屬性怎麼去切,到現在為止,我認為SaaS可能才剛剛進入到一個不錯的階段。我們進入算是特別早的,所以我們投了一些頭部企業,最終還是拿到了不錯的效益。從這兩年開始,再往後20年左右,中國的To B會發展的比較快。

前面這八九年時間,我們也吸取了一些教訓,也踩過一些坑,別人如果沒踩過,他們也一定會踩,中國很多To C投得比較好的基金,其實看To B的時候還是犯了挺多錯誤的,因為邏輯還是很不一樣。

任重:To C中大家說要投年輕人,因為年輕人的消費精力比較旺盛,To B中我曾經聽過一個說法,就是年紀應該大一點,或者說這個創始人手機裡沒有500個大中型企業CTO微信的話就不用投了,你們怎麼看?

朱璘:不一定,我給你舉個例子,我們投Teambition的時候,CEO他是90年的,七年前那就更年輕了,大學剛畢業。我們現在回過頭來看的話,企業級服務還是分兩種,一種就是產品做到極致,靠產品碾壓所有的競爭對手;也有人靠對於行業的理解和人脈,產品可能是70分,但是基於其服務,就能做到90分的品質,這兩者都可以投。一定要我說的話,暫時而言,中國還是需要有服務的,就可能產品做到70分,還要加二十幾分的服務進去,才能很快地把攤子鋪開,長遠的話服務的分數有可能會往下走,原來CRM那撥就是產品才40分,一定要加50分的服務,難度就比較高了,但趨勢肯定是會往那個地方走的。像Zoom,是最簡單的例子,Zoom在中國用的人很多,比你們想的要多得多,有很多和海外的會議是用Zoom開的,因為效果特別好,用微信會經常斷,海外的人也不太容易用釘釘,所以其實最終還是以產品說話,其實就是體驗好。企業級服務到最後不那麼在乎錢,只要你的效果好,它是一定會付錢的,所以最終就朝著產品本質的體驗去靠攏。

從投資人的角度來說,最好產品CTO年輕一點,然後CEO年紀要大一點。如果都是中年人創業,也有問題,產品的活力比較差,一旦到了需要靠產品說話的時候,發現自己沒產品,只有服務,那就很尷尬。但也不能都是大學創業,你對行業不理解的話,連門都敲不開,這也是一件挺危險的事情。

當時我們其實這兩個方向都有投過,我投過像齊俊元這樣完全大學生創業、靠產品衝出去的,也投過像雲智慧這樣的熟練工——500強出來的IT老兵從頭開始做,從產品過渡到服務,現在規模也挺大的。現階段,最好是一個有機的結合,長遠的話我們還是會偏向於產品。

价值捕手|戈壁创投朱璘:看了几千个项目,提前五年布局出海、企服

戈壁創投管理合夥人 朱璘

最好的投後就是沒有投後

任重:在投後賦能的問題上,你的策略是什麼?

朱璘:第一,我們喜歡集團系的做法,比如有什麼新的政策落地了、看到了什麼新的東西,我們提倡以最快的方式把這些告訴大家,看大家有什麼樣的建議或者考慮做什麼樣的行動。第二,我們會根據他們的一些實際的痛點,進行資源、人脈等的對接。實際上到了C輪以後,作為投資人來說,能幫的東西就不會太多了,這也是實話實說。在投後的問題上,我們更多的是給他們品牌、資源上的幫助,這是我們大體的一個做法。

再談一個比較極端的觀點,是我個人的看法,最好的投後就是沒有投後,這個比較極端,但我真這麼想。因為我們不是做併購基金的,併購基金的投後非常關鍵,他們是投完才開始自己的工作,但對於我們來說,投完可能60%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這個是投資屬性的問題。實話來說早期的投後其實沒得管,所有的創業者都是性格極強的,我們每天在跟一群某種意義上的“瘋子”溝通,如果不“瘋”,以他們的能力,一定能去大公司找一份很好的工作,何必去創業呢?

我們一直說投後其實不能硬說,要像盜夢空間一樣,今天跟他說一句,下禮拜再說一句,讓他覺得是自己想出來的而不是你說的。他每天見那麼多人,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如果耳根那麼軟,就沒法創業了,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看法,這樣的創業者才能成功。如果一個創業者非常有能力,他一定有個自我循環、自我糾正的過程,他能夠繼續學習,不斷克服和改正自己的問題,這種創業者是最厲害的。

我們的工作是挑那些最好的公司、最好的創業者,他如果在比如說招聘、資源、人脈、媒體溝通等方面需要幫助,我們會盡力幫他,畢竟我們積累的時間比較長,但對於他所做的東西本質上的理解,去做哪個方向以及為什麼這樣做,這不應該是我們告訴他的;他怎麼管員工,用什麼方式去管理,也不應該是我們說的,除非我們看到一個特別錯的問題甚至是法律問題。我們的VC業務其實集中在最好的公司上,而不是去幫不好的公司,聽起來有點殘酷,但這就是一個生存法則的問題,只有去放大最大的贏家的時候,基金的收益才會更大。

任重:到目前為止,戈壁總共投了多少項目?總體的情況怎麼樣?

朱璘:我們在中國地區包括香港,大概投了120多個項目,加上東南亞的話我們投了超過200個項目。在中國地區的話,我們從2012年開始的人民幣基金的DPI現在已經超過130%了。這和我做基金的風格也有關係,雖然是早期基金,但還是要有很好的回報。我們大部分的退出是通過併購退出,包括在D輪、E輪的時候,如果估值漲得比較快,我們往往會賣掉一些,因為成本比較低,給LP回報。

IPO這個事情中有很多泡沫,其實我的擔心也被證明了,二級市場水分到現在還在不斷地被擠出來,比如最近Wework的問題。這個事情也說明如果真的是用錢堆出來的業務,往往水分是比較多的,中國過去20年,其實大部分公司離不開資本的推手,所以當我們發現其中有泡沫的時候,能退就先退了,我們操作的結果還是不錯的,接下來也會繼續這樣的策略。但是接下來20年,從技術角度如果做得比較紮實,理論上應該還是IPO會最好。

但是還有一些不同的原因,當像願景基金這樣的大型的基金不斷出現,一級市場的錢比現在的二級市場還多的時候,很多問題其實你解決不了。這種問題出現以後,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的互動狀態也會發生一些變化。這個變化是很微妙的,我們零幾年做創投的時候,IPO就是最終路徑,但現在你會發現在當中賣價格反而更好。這當然有很多原因,其實還是要進行動態的調整。

任重:每個投資人都有自己的風格,一些可能是非常激進的,一些可能會比較保守,對過去這麼多年的從業實踐進行回顧,你會怎麼總結自己的投資風格?

朱璘:好的創業者需要不斷演變,一個好的投資人也需要根據市場的情況不斷演變,投資的真理永遠存在,大家都知道低買高賣,投資也是一樣,就是價格低的時候買,價格高的時候賣掉。但是什麼叫價格低,什麼叫價格高?這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什麼時間進什麼樣的企業也是一個問題。比較大的一個點是在別人貪婪的時候要謹慎,在別人謹慎的時候要貪婪,這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我們也在不斷地學習,要能夠有對趨勢的判斷,不能人云亦云,這點蠻關鍵的。我們現在也沒想著去做一個大的、跟指數相關的基金,這不是我們的操盤方向,我們現在還是走精品投資的路線:在自己擅長和有資源的投資方向上,應用好資源、看清楚方向,然後下重注。退的時候我也覺得不需要完全在高位退掉,這個世界上的錢是永遠賺不完的,錢不能都是你的,這是我們基金的風格。

我個人而言,看準的事情還是會下手比較狠的,看不清楚的事情就不做。我內部跟他們聊的一個風格是:作為一名VC,我可以錯過,但一定要能擊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中國的機會很多,我錯過了不要緊,因為錯過一個機會也可能意味著我錯過了一個大坑,比如共享經濟,剛開始的時候沒投到,大家會說你是不是錯過了,但現在來看,能真正從共享經濟裡面賺錢的人並不多,甚至連巨頭都沒能賺到錢。事情永遠是有可能兩邊發展的,它有可能會做得好,也有可能是個大坑,所以在我沒看清楚、沒百分百想好的情況下,我不會去下重注。但是比如說像七年前我們在開始投企業服務,我想好了,覺得是可以賺錢的,那我就會持續下去。

我們不會跟著大潮,說什麼大家投也跟著去投。可以看到我們投企業服務、出海,其實都比別人早了四五年時間,有些人說也有可能太早了,但至少從業績上面體現出來還不錯。從Teambition的併購、點我達的併購,還有出海的一些佈局,還是體現出了我們的想法:錯過不要緊,但是當你擊中的時候,要確保自己的價值是最大的。

瘋狂的事情要早點做

任重:剛才提到了擊中的項目,那在過去投資的這些投資項目中,對你個人而言,你覺得最滿意的或者印象最深刻的項目是哪個?

朱璘:一定要說,Teambition應該是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有幾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它是大學生創業,而且如果你們瞭解齊俊元的話,就知道他是一個個人性格和魅力比較大的企業家,我指的不僅是他的外表,還有他的個性,我有時候開玩笑說他長這樣應該去組個男團什麼的,沒想到他去做了個企業服務的CEO,並且做得這麼成功。當時跟他聊下來以後,他是有機會的,所以賭得也比較大,他還在我們辦公室做了一年孵化,我跟他吵過很多關於產品、方向這些事情的架,所以印象比較深刻。他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學習能力也非常強,從大學畢業開始想做這件事,到最後做成可以服務華為和很多國企的公司,他自己也成長了很多。當時覺得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最後事實證明,有再多的困難,只要人對了,其實很多事情還是能克服的,所以印象挺深刻的。

任重:36氪有很多的讀者是年輕的創業者、年輕的投資人,我們也瞭解到你其實在IBM Smart Camp擔任創業導師,你對這些年輕的創業者和投資人有什麼樣的經驗分享或者建議嗎?

朱璘:對年輕的創業者來說,想創業就趁著年輕的時候趕緊創,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這個經驗對你以後一定是有很大幫助的,美國最流行就是考到常春藤裡沒念完就出去創業,這話是開玩笑,但其實就是這個意思,瘋狂的事情還是要早點做,因為成本比較低,想好了就去做。

我給年輕的投資人的建議是這樣的,其實VC是一件蠻反人性的事情,有幾個點:第一是作為年輕人,你剛剛進來,這個週期很長。第二就是在這個長週期的過程中,你會經歷很多人性的考驗,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說Teambition,如果你投的時候,是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可能現在你在一個VC基金裡面做到了VP或者是類似職位,但別人的身價可能已經幾個億了,你怎麼去處理心態上的問題?是個人都會有想法,肯定想如果當初我去創業,現在可能也有一個億,但人生是沒有如果的,你要是從現在這個VC的位置跳出去創業,運氣好創業還可以,不好的話,過十年又回到VC了。

無論你走哪條路,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任何時候都不要心態失衡,否則什麼都做不好。哪怕你要冒險,從VC出去創業,失敗完還是回來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有了這個心態,你無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在美國你會發現,因為美國投的最多的可能是科技類的公司,其實VC年紀都很大,四五十歲都算年輕的了,有些六七十歲還在做。中國可能是中國特色,聰明的年輕人特別多,很多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也在做VC,其實挺有挑戰的,主要還是對心態波動的調整。特別是2012到2017年間,資本投消費互聯網階段性的瘋狂,融錢砸錢,然後出結果,這個時候其實投資人的心態很失衡,特別對年輕人是很大的挑戰。

我的建議是,第一你要想清楚自己要什麼,第二,進入這個行業之前和自己的學長也好,老闆也好,最好聊清楚你想要什麼東西,他們一定會給你建議的,他們也經歷過這種事情。然後你怎麼堅持下來呢?你的性格、家境、背景以及狀態是不是能讓你經歷過這個過程?這個也是要想的。VC確確實實應該是你最後的一個事業,它有一個長的過程,比別人慢,但是它的確定性會強一些,因為你把雞蛋放到了不同的籃子裡,創業者只有一顆雞蛋,希望把它變成一個農場,概率很低,但這就是他們想走的路,VC就不能說既想要大的增長,又不想承擔風險,還是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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