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色與配樂、敘事時間、暴力美學解讀《無恥混蛋》的風格與魅力

提到昆汀這位好萊塢的鬼才導演,我們腦海中總會浮現出昆式暴力美學的惡趣味畫面。他的代表作,比如《殺死比爾》、《低俗小說》、《被解救的姜戈》等等,都已被中國影迷所熟悉。

而今天,我要聊的是另一部經典劇作《無恥混蛋》,一部耗費了他十餘年的時間寫成的劇本。這是昆汀第一次涉足歷史戰爭題材的作品,並在2010年的奧斯卡中獲得了8項提名,這創造了昆汀影片獲得奧斯卡獎提名數量的記錄。

影片利用五個章節來分割故事,採用三組人馬來完成敘事結構。猶太人代表蘇珊娜、納粹代表德國上校漢斯·蘭達、捕殺納粹的亡命之徒游擊隊。三組人馬因為不同的目的,最終聚集在一間電影院,完成各自的目標。

影片有趣的元素不少,也帶給觀眾極大的享受。這部風騷的二戰片,貢獻了無數經典段落,挖掘了幾個演員的超強演技,並完成了電影最重要的功能“娛樂”。

這部電影,並不想傳達什麼高尚精神和什麼感人的感情故事。因為是戰爭,不論是法西斯還是反法西斯,化小到每個人身上也就沒有正派和反派了,都是為國家效力。昆汀想表達的只是每個人性格中的無恥。

為了更好的理解昆汀用膠片解構一切的野心,在我看來,得從角色與配樂的運用、電影敘事時間的延長、以及暴力美學三個角度,才能完美解讀昆式獨一無二的趣味風格與魅力。

從角色與配樂、敘事時間、暴力美學解讀《無恥混蛋》的風格與魅力

01、角色與配樂的結合運用,加深人物形象的塑造

眾所周知,電影中影響人物角色塑造的因素有很多,而音樂這個元素則在這部影片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昆汀擅長將其他經典電影中的配樂,運用到自己的電影中,且使用的遊刃有餘。在《無恥混蛋》中使用了很多,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西部黑幫電影音樂。

正因音樂創作在先,電影在後,所以音樂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電影拍攝的過程。這時昆汀會遵循音樂的節奏,以音樂為主導,將人物的言行與音樂高度契合,使得人物變得更加立體

① 樂曲《致愛麗絲》,描述了納粹上校漢斯·蘭達侵略者的形象

影片一開場,音樂旋律將貝多芬《致愛麗絲》的主題旋律作主導,並作了重新編排,加入了吉他與鋼琴交替彈奏旋律,並由管絃樂伴奏。經過如此改編後,這首特殊的“致愛麗絲”被賦予了一種侵略性,促使人產生不安的情緒。

而隨之登場的德國納粹黨衛軍上校“漢斯·蘭達”(外號“猶太獵人”),如同原版的《致愛麗絲》那般優雅、彬彬有禮。他先用法語與奶農一家套近乎,隨即又轉用英文,熟練地旁敲側擊步步推進,擊潰了奶農的心理防線,奶農被迫含淚指出匿藏地點。

漢斯·蘭達用法語假意道別,命令士兵隔地板掃射,殘忍地殺害了猶太人一家,這與之前溫文爾雅的表現形成了巨大的對比。可見音樂對漢斯·蘭達性格特徵的描述作用,優雅自如、聰明敏銳、富有修養卻心狠手辣、有的是心機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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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樂曲《Un Amico》塑造了蘇珊娜女性復仇者的形象

在第五章節“復仇”中,德軍戰鬥英雄“弗雷德”,強勢闖入放映室向蘇珊娜再次表白。為防止他破壞計劃,蘇珊娜假意答應了他的求愛,趁他轉身關門連開幾槍。面對著倒地的弗雷德,蘇珊娜似乎起了惻隱之心。

此時,出自意大利作曲家“埃尼奧·莫里康內”的純音樂《Un Amico》響起,先由吉他分解和絃進入然後絃樂加入,使得旋律悽美動人。這時弗雷德忽然掏槍射向蘇珊娜,被擊中的蘇珊娜在慢鏡頭中緩緩倒下。音樂也恰到高潮,提琴高亢的旋律下加入了架子鼓,一席紅衣的蘇珊娜胸口噴出的鮮血就像玫瑰最後的絢爛。

再看歌名Un Amico(朋友),一股悲涼的情緒油然而生。這段堪稱全片最精彩的片段充滿了戲劇張力,優美動人的鏡頭和旋律讓人流連忘返。

從角色與配樂、敘事時間、暴力美學解讀《無恥混蛋》的風格與魅力

02、運用電影敘事時間的延長,突出影片重點情節,繼而增加觀眾參與感。

《無恥混蛋》在電影時間設計方法上十分巧妙,影片多處戲劇單元中運用延長時間的處理方式強調人物情緒,渲染緊張氛圍,加強觀眾帶入感。

電影時間的延長,是電影的敘述方式,對觀眾造成了敘述時間長於事件發展時間的感知印象。通過增加,對該時間跨度內的故事情節的曝光量,吸引觀眾注意力,並將之按照導演意圖加以引導,繼而影響觀眾對電影的感知與理解。

現在結合《無恥混蛋》,分析電影延長時間的幾種表現方法:

① 升格拍攝

升格拍攝手法也被稱為慢鏡頭。它延長了觀眾對事件細節的關注時間,也是對人物心理時間的一種變形表現,還可以塑造出一種夢幻縹緲的藝術美感。

影片有一幕,美國惡棍阿爾多(布萊德皮特扮演)審問德國戰俘軍官的場景。兩人之間的距離實際很近,但是影片運用“升格拍攝”手法耗費 33 秒的時間,展現戰俘軍官 10 步走向阿爾多的過程。

這段延長的時間形象地反映出戰俘內心的沉重,渲染出一種悲壯的氛圍。

在猶太女孩蘇珊娜,被德軍戰鬥英雄“弗雷德”開槍射死的劇情中,導演用整整 34 秒的慢鏡頭拍攝蘇珊娜從中彈到死去的過程。將具有震撼性的、悲慘的情節延長展現給觀眾,突出了納粹的殘忍。增加觀眾對女孩的同情,與此同時彰顯了一種暴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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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長焦鏡頭

長焦鏡頭焦距長可以拍攝出遠處的細節,產生一種遠處被拉近的感覺,空間縱深被壓縮,因此長焦鏡頭造成了現實時空的變形。

在影片最後的戲劇單元中,載著美國混蛋和猶太獵人的軍車駛入郊外森林,他們將在此兌現之前的談判承諾。

電影使用長焦鏡頭正面拍攝軍車駛來的畫面,長焦鏡頭的運用使得場景中前後的樹木都很清晰,給人一種距離很近的感覺。

但是穿過這看起來並不遙遠的距離,軍車在電影時間裡卻足足花費了 22 秒鐘,這種詭異的時間延長吊起了觀眾的胃口,並引發猜想:談判的最終結局可能並不同於預期。

當所有人物下了車,長焦拍攝人物站在森林中等待最終結局,畫面人物動作變慢,給觀眾一種時間延緩之感,為後續情節增加懸念感。

運用長焦鏡頭來延長物體運動時間,可以營造出場景的荒涼靜謐,表現人物的迷茫無助之感。

從角色與配樂、敘事時間、暴力美學解讀《無恥混蛋》的風格與魅力

03、暴力美學,呈現出昆式風格獨特的藝術表現

作為一個風格鮮明的導演,昆汀的影片內核早已與暴力美學交織融合。不論是血腥的割頭皮,還是身穿盛裝優雅地死去,都是導演個人影片視角的一部分。昆汀永遠不屑於用惡來表現惡,他追求的是暴力的昇華,痛感的昇華,以達到審美的昇華。

對於導演在片中所描繪的暴力畫面,我將通過兩個方面進行分析。

① 暴力情感化

在《辛德勒名單》、《鋼琴家》等反映納粹,殘暴屠殺猶太人的二戰電影裡,導演的著力點在於殘酷戰爭背後人性的可貴,觀眾看完此類電影后的第一感覺往往是壓抑與悲憫。

但昆汀不同,他設計了讓猶太人虐殺納粹,並將這場復仇安置在一家電影院,終結了第三帝國。當然,我們都知道真正的歷史並非如此,但看完電影后的第一感覺竟是暢快。

原因何在?就是因為昆汀將暴力正義化、情感化。當實施暴力的是正義的一方,無論其手法有多麼殘暴、多麼血腥,在潛意識裡觀眾都會因為其所在的立場而將道德上的譴責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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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暴力抒情化

昆汀還善用抒情式的手法去渲染氛圍,為暴力鋪墊。前抒後壓,前松後緊,這樣的方式反而將畫面襯托得更有張力。

在第一篇章中,昆汀描繪了一幅靜謐的法國鄉村景色 :滿眼翠色的小山坡,一幢漂亮的小房子,一個姑娘正在曬床單。此時畫面的色彩、構圖都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畫。此時,身穿深綠色軍服的納粹上校漢斯·蘭達進入奶農家中。

他拒絕了奶農提議的酒,而選擇了牛奶。牛奶給予人一種溫暖柔和的感覺,而酒如同烈火給予人一種強烈的侵略感。這位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黨衛軍上校,旁敲側擊,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逼迫奶農說出藏匿猶太人的位置。隨後殘忍地將之殺害,只有蘇珊娜一人逃脫。在昆汀精心安排鋪墊下,觀眾飽滿的情緒在漢斯指揮士兵,朝地板射擊的那一刻得到了爆發。

結語:

《無恥的混蛋》它是部糅合後現代和老式風格、娛樂效果極佳的酷電影。可以說昆汀拍這部影片,拿出了他的全部看家本領,包括令人過目難忘的角色、密集而富有營養的對話,驚人的轉折場景和視覺風格。而昆汀以他獨一無二的風格,做了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二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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