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之昏昏逐逐,無一日不醉,無一人不醉。
趨名者醉於朝,趨利者醉於野,豪者醉於聲色車馬,而天下竟為昏迷不醒之天下矣。
安得一服清涼散,人人解酲,集醒第一。
——明.陳繼儒的《小窗幽記》
一
打開陳繼儒的《小窗幽記》,在開篇《醒》的第一節,我看到了這句話,便決定要寫一寫。
他就像一個警世者,想用一己之力,去喚醒大家,去喚醒這個世界昏睡或者裝睡的人。
如果非要用一個人來形容他,我覺得可以是魯迅,因為我從這段話,看到了明代版魯迅的嘶力吶喊。
二
王侯將相,黃卷青燈,美人遲暮,千古一轍。
歷史總有相似性,總有可參考性。
看未來遠不如看過去,要來的清楚。
從秦皇漢武到唐宗宋祖,不斷的朝代更迭,但社會始終是由人在主宰,更深的文化底蘊沉澱同時是與之相隨的人性暴露。
三
陳繼儒在這裡說道:
飲了中山人狄希釀造的酒,可以一醉千日。
今日世人迷於俗情世務,終日追逐聲色名利,可說沒有一日不在醉鄉。
好名的人醉於庭官位,好利的人醉於民間財富,豪富的人則醉於妙聲、美色、高車、名馬。
如何才能獲得一劑清涼的藥,使人人服下獲得清醒呢?
因此我編纂了第一卷“醒”。
是啊,如果眾生皆醉我獨醒,又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在醉夢中做的事都是紛亂的、虛幻的,只有醒來才能做一些真實的事,
醒了,生命才可貴,天地宇宙才真實。
四
寫到這,忽然想到了高中時候學的兩首元曲,似乎一首寫出了當代社會,一首又給出了自救答案,有些應景。
第一首:
醉太平
元.張可久
人皆嫌命窘,誰不見錢親?
水晶環入麵糊盆,才沾粘便滾。
文章糊了盛錢囤,門庭改做迷魂陣,
清廉貶入睡餛飩,胡蘆提倒穩。
世人都嫌命運困迫,有誰見錢不親?圓滑得就像那水晶丸,進入麥糊盆,才沾得邊緣就滾。
文章可以糊成盛錢的囤,宅院可以改成害人的迷魂陣。清廉人被貶成糊塗睡餛飩,還不如胡蘆提安穩。
第二首:
名利竭,是非絕。
紅塵不向門前惹,綠樹偏宜屋角遮,
青山正補牆頭缺,更那堪竹籬茅舍。
——元代馬致遠《夜行船·秋思》節選
不追求名利,也就沒有是非纏身了。
紅塵中的煩心事不會到自家門前,我把綠樹栽在屋角讓它遮陰擋涼;
院牆破損了,就讓青山補上缺損之處吧,再加上竹子編插的籬牆,茅草鋪頂的屋舍,這便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五
其實陳繼儒的《小窗幽記》那段話也好,那兩首元曲也罷,你都能感受到那個時代的人從自己角度對社會的吶喊或者理解。
特別是開篇提到的陳繼儒的話,幾百年過去了,似乎依然可以對當代說。
記得魯迅在《準風月談》後記裡寫到了這麼一句話,“時光真是飛快,但我所怕的,倒是我的雜文還好像說著現在或甚而至於明年。”
幾十年過去了,我們的確被說中了。
最近魯迅的文章突然被很多人翻看,我們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活成了阿Q,活成了祥林嫂,活成了孔乙己,活成了閏土,所以特別渴望用魯迅的聲音去吶喊,去喚醒國人呢?
我們初中語文課本里有魯迅的一篇雜文叫《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
他這樣說道:
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這一類的人們,就是現在也何嘗少呢?他們有確信,不自欺;他們在前仆後繼的戰鬥,不過一面總在被摧殘,被抹殺,消滅於黑暗中,不能為大家所知道罷了。
六
回到現在。
我記得李蘭娟院士前段時間說:這次疫情結束以後,希望國家逐步給年青一代樹立正確的人生導向,和正確的人生價值觀!把高薪高福利高地位留給:德才兼備的科研、軍事技術人員,讓孩子們明白真正偶像的含義!
這段話說到了全國人民的心坎裡。
我記得小時候大人喜歡問孩子:你長大想要成為什麼?
我要當科學家,那個時候我們都很自豪。
現在你再問孩子呢?
我要當主播、我要當歌星……
當我們喊著要從娃娃抓起的娃娃,少年強則中國強的少年都潛移默化向錢看,是不是讓國人陷入了沉思呢?
所以終究是社會病了,還是我們病了?
七
有一位網友這樣說:
餓肚子的時候,看到了袁隆平;
病毒肆虐的時候,看到了鍾南山;
吃飽安逸的時候,媒體一天到晚播的都是娛樂圈。
實際的社會不是這樣嗎?
其實基辛格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中國人一直都是幸運的,他們總是被最勇敢的人保護得很好。”
我們這個時代需要鍾南山、需要袁隆平,需要魯迅,需要這些默默奉獻的民族的脊樑!
希望度過這次劫難之後,我們的媒體能吸取經驗,吃水不忘挖井人,多多播些各領域的英雄 ,讓人民銘記他們,也讓我們的孩子們以他們為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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