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純屬名詞羅列,為啥給人感覺意境悠遠?

雅欣雅緻


想必這樣的名詞羅列也沒有幾個人能寫出來吧,這樣去評論這首詩詞,還是有些果斷了。

先來看看這首元曲?

這是元代馬致遠 寫的一首名為《天淨沙·秋思》,全曲如下: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釋義:

枯萎的一些藤蔓,一顆垂老的古樹上,在黃昏時,飛來了一群烏鴉,它們撲打著翅膀,停落在光禿禿的枝椏上。那一座纖巧別緻的小橋,潺潺的流著流水,臨近處有幾間低矮破舊的茅屋,愈發顯得安謐而溫馨。

那一條荒涼的古道上,有著一匹消瘦憔悴的馬載著同樣疲憊憔悴的異鄉遊子,在異鄉的寒冷中、蕭瑟的秋風裡躊躇而行。

夕陽漸漸落山了,但是在外的遊子,何處才是歸宿?家鄉又在何方?想到這些,身在天涯漂泊的遊子怎能不愁腸寸斷呢。



詩人以及這首詩詞的創作背景

馬致遠,字千里,晚號東籬,元代雜劇家、散曲家。大都(今北京)人。名不詳,他的一生以字行於世。晚號“東籬”,以示效陶淵明之志。與關漢卿、白樸、鄭光祖同稱“元曲四大家”。

作者馬致遠,他在年輕的時候非常熱衷功名利祿,但是由於元代時期的統治者實行民族高壓政策,所以心懷志向,卻一直未能得志。他的一生幾乎都過著的漂泊無定的生活。所以,他也因為這樣鬱郁不得志,從而導致他的一生都困窘潦倒。這首元曲——《天淨沙·秋思》便是在羈旅途中寫下來的。



這首作品反應的思想內容:

這首元曲很短,總共也只有五句,由二十八個字組成,但是它卻描繪出一幅淒涼動人的秋天的夕陽下的意境圖,同時非常準確地傳達出那些旅人內心那一種悽苦的心境。這一首《天淨沙·秋思》成功的曲作,它從多方面體現了中國古典詩歌的藝術特徵。



一起來欣賞一下這首詩詞的意境

枯藤、老樹、黃昏時的烏鴉。古道上的瘦馬,都有著一種秋色之中的無限悲涼的一種現象。一種情調。跟著它的曲子走,你能感受到其中那一種順流直上的淒涼,很容易就被帶入其中,身臨其境的感覺。

再來看這幾個,一座小橋,一襲流水,幾處零散的人家。快落山的太陽形成的夕陽景象,還有流浪在天涯的遊子、旅人,十分的應景。讀著讀著畫面感即視,就像自己就是那個淪落天涯的遊子一樣,你能體會到作者的那種無奈和悽苦的心境,讓人深感悲傷。



結語

秋色之景下的環境,再加上作者的親身經歷,如此悲涼,又有很強烈的同框身臨其境的帶入即視感,畫面感很強,每一個字眼都表達得如此淋漓盡致,剛好突出了秋天的悲涼,和遊子的悽苦和無奈,又怎能不讓人意境深遠呢?


文/芷蘭小時光,一起觀世間百態,共同探討生命旅程!歡迎大家留言輔正,點贊關注喲!

芷蘭小時光


這是首元曲出自元代作者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前半部分十八個字,全是名詞和形容詞,卻是給人留下了無限遐想。

名詞也可以營造悠遠的意境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斷腸人,天涯。整首曲全部是由眾多名詞構成,簡單通俗易懂。其實這種手法就是詩人常用的一種作詞手法叫做:“

白描”也就是說馬致遠通過自己在生活上的體驗和感受,用自己所看到的一些情景,提煉精煉後寫下了這首元曲。

名詞與形容詞的巧妙結合。莎士比亞說過:“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馬致遠將這些名詞和形容詞按照自己的生活體驗架構在一起,但是每個人所體會的意境卻全然不一樣需要讀者用自己的生活經驗和感受來把握這些名詞帶給我我們的意境架構。

密集形意象表達自己的情感。在我國古代詩歌中作者最擅長的就是用意象來間接表達作者的情感。比如說“殘陽”,一般表達形單影隻或者是離別之情。而且在中國古代詩中往往含有多種意象交叉表達。很顯然這首曲馬致遠幾乎全部用意象來表達,在前十八個字中馬致遠“懶得用”動詞加以強調。馬致遠用九組名詞來表達他的惆悵感傷的情懷,選用眾多的物象入詩。這樣以環境物象來烘托作者所表達的情感,也就是用物與情的交融,此時沒有感情的物被作者人格化之後,就有了作者的惆悵情懷。

寄情於景,景情交融。馬致遠採用了眾多詩人都採用的手法就是情景交融、心物合一。能否成為能否構成意境的關鍵就是情與景能否巧妙結合。這首小曲的情與景完美結合,這些名詞所表現的遊子的悲哀憂愁情懷。面對秋景,人自然而然會流露出一幅悲愁情感。殘陽,西風,瘦馬更是體現出淒涼的感覺。這些名詞很能引起人的情感共鳴,自帶屬性。

馬致遠這首元曲雖然這些意象不新穎,但是精煉簡單,運用古代詩人常用的表達方式表達了遊子悲愁的情懷,獲得了不朽的生命力,可以引起後世文人的共鳴。


影視君cool


中國人不論是吟詩還是賦詞都是喜歡省略的,遣詞造句時對於文字的應用能省則省、能刪則刪,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首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中的前三句如果寫成一篇散文,應該是這樣:

枯藤纏繞的老樹的枝幹上棲息著黃昏歸巢的烏鴉,

小橋下潺潺的流水映出飄蕩著炊煙的幾戶人家。

荒涼的古道上,迎著蕭瑟的秋風,一位騎著瘦馬的遊子緩緩前行。

作者在這裡用了極簡的語言,只用了九個名詞就描繪了一幅秋風蕭瑟蒼涼悽苦的意境。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這裡使用的九個詞描述的全都是大家熟悉的事物或場景,不論是枯藤、老樹,還是小橋、流水,亦或古道、瘦馬,都是大家馬上能想到的事物,當我們看到這些名詞時,一副栩栩如生的圖畫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腦海中,當這一副副圖畫連接在一起時,整個悠遠的意境也就油然而生了。

元代白樸也有一首曲《天淨沙·秋》跟這首也很相似。

孤村落日殘霞,
輕煙老樹寒鴉,
一點飛鴻影下。
青山綠水,
白草紅葉黃花。

這首曲也全部都是名詞的羅列,為我們呈現了一副色彩絢麗的秋景圖。

還有唐代溫庭筠的《商山早行》中有兩句,也是名詞羅列: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將早行的情景寫得有聲有色,形象生動,歷歷在目。


播種火焰的青牛


野狐試答

題主好,感謝你很有質量的提問,我的回答也力爭有質量。

馬致遠《天淨沙 秋思》被譽為“秋思之祖”,廣為後世傳頌,這首小令是匠心獨運、大巧若拙,無雕琢之痕跡,有自然之天成。馬致遠寫自己的人生體會,也寫出了天下讀書人的世相和心酸,很容易引起後世讀書人的共鳴。

在年輕時,天下的讀書人大都很有抱負,青年時代的馬致遠就對“龍樓鳳閣”抱有極大的幻想,但才不偶命,仕途多舛,空留散曲悲世情。這種情形歷史上的文人大都有過深切的體驗,古代有“秋士”一詞,又有無以計數的悲秋詩文,無不在訴說著士子的落魄與心酸。《天淨沙 秋思》在內容上為天下文人做了申言,在藝術表現上更有著自己獨到的地方。

題主所說的名詞就是小令中的意象,古典詩歌常用意象說話,簡單說,意象就是詩歌中用來表達詩人感情的客觀物象,一組有共同趨向性的意象構成一個有一定情境的畫面,這可以算作是意境。意象、意境在古典詩歌中非常重要,抽象複雜的感情常藉助意象、意境傳達。

“枯藤,老樹,昏鴉。”三個意象營造了一個蕭瑟、蒼涼的秋境,如同電影中的一個鏡頭;鏡頭很快又切換成了一副溫暖、恬適的江南圖景,這個圖景是由“小橋、流水、人家。”三個意象所營造而成的;鏡頭停留片刻,又切換到了蕭瑟、蒼涼的秋境,只是意象換成了“古道、西風、瘦馬。”顯然第一個鏡頭和第三個鏡頭是眼前的實景,是實寫,第二個鏡頭是虛寫,是詩人的想象。看起來是九個靜態意象簡單地排列,詩人藝術的運用了虛實交替手法是意象靜中有動,增添了小令的韻味,在畫面的對比中更好地表達了詩人羈旅天涯的愁懷。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前面九個意象蓄勢,最後一句張本。一位落魄的遊子浪跡塞外,深秋的黃昏,獵獵的西風中,一匹瘦馬行走在蒼茫的古道中,乾枯的藤蔓纏繞著道旁的老樹,樹梢上棲息著幾隻神情麻木的烏鴉。人窮則反本,此時此刻,詩人想起了自己的家鄉,那溫暖、恬適的江南。如血的殘陽把這個遊子拽出了夢境,讓這個天涯的遊子只有斷腸的思念,怎麼也回不到夢中的家鄉。

其實,馬致遠的家鄉是在河北東光縣,他只是在浙江作過幾年小官。他是代天下失意的士子立言,江南多士子,即便把江南說成故鄉也無大錯,這只是詩人心中的一個情結。讀詩不可死於句下,不可認死理,因為詩歌是空靈的,這首小令在形式上是那樣的明靜、通透、空靈,在內容上又是那樣的沉重、淒涼、傷感。


野狐習禪


題主說的好輕鬆啊!純屬名詞的羅列,那請您也給我羅列一句試試,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因為簡單的名詞並不能完整的表達一個句子的意思。


通常情況下,只有構築在動詞之間的名詞才可以表達一個完整而生動的句子。比如毛澤東《沁園春·長沙》:“鷹擊長空,魚翔潛底。”一“擊”字,一“翔”字使得整個句子都昇華了,雄鷹更加生動,由於更加靈活。再比如杜甫《春夜喜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用一動詞“潛”更賦予了春夜之雨鮮活的生命,使其具有強烈的動態感,喜悅感。這樣的例子在中國古典詩歌中不勝枚舉。

然而用動詞特別是典型動詞連對整個句子而顯示的方法雖然很生動,但說實話,這並不是中國古典詩歌的最高境界。在一個句子或者一聯詩歌當中,不用一個動詞而連接整個句子,進而表達出完整的意境和內涵,這才是中國古典詩歌的最高境界,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之所以被人稱道,其原因就在於此。



古道西風瘦馬,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這九個清一色的名詞連綴成一個句子組成了一幅樂景哀情圖,沒有任何可空隙之感。表現了作者高度凝練的抒情敘事功底。除了馬志遠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這一句之外,還有我國南宋時期著名愛國主義詩人陸游《書憤》:“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這一句也是完全由清一色的名詞連綴,而不用一個動詞,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這些獨特的邊境意向整合,表現出了詩人豪邁的氣概,氣脈衝貫於詩句之中,這種效果是用任何一個動詞都表現不出來的。

所以不要小瞧名詞連綴的效果,因為不是任何人都能將幾個名詞連綴的恰到好處而表達只有用動詞連接才能表達出來的意思的。


舊事舊人歷史說


你羅列下估計頂多是

雜草大樹烏鴉,

木橋河水人家,

小路涼風和馬,

夕陽落下,

落魄人哪是家。


lllx文武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看似簡單的名詞羅列,實則是元代“曲狀元”---馬致遠高超的語言藝術體現。每個名詞前都加了一個恰到好處的修飾字,“枯”“老”“昏”“古”“西”“瘦”,六個字生動的營造了悲秋、寂寥、滄桑、暗淡的情緒和畫面感。“古道”“西風”則把人們的目光拉向遙遠的,西風吹拂的荒野古道,悠遠和空曠感撲面而來。“小橋”“流水”“人家”三個名詞則營造了清新、優美、和諧的意境,把人們的目光隨流水引向遠處 ,水流經的地方有溫馨的農家小舍,又能引起人們無限的思緒與遐想,同樣意境深遠,餘味悠長。



這首小令的經典之處還在於,融詞曲風格與口語為一體,聲調和諧優美,字句清雅含蓄,語言流暢自然,音律平仄對仗,節奏簡練明快,讀來朗朗上口,讀而見景,觸景生情,意境悠遠。



一梅君


元曲四大家:關、馬、鄭、白,馬致遠是之一。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為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

釋譯

   傍晚枯藤纏繞的老樹上,棲息著歸巢的烏鴉。小橋下水嘩啦啦流著,旁邊散落著幾戶農家。在長滿枯草的古道上,秋風瑟瑟,行人騎著一匹瘦骨潾洵的馬在趕路。太陽慢慢西下,天已黃昏,憂鬱成傷的人還旅途上漂泊著,茫無涯跡。

這首詩被稱為“秋思之祖”

馬致遠曾熱衷於仕途,但未得志,漂泊二 十餘載,五十入仕,看不慣黑暗的官場,退而隱居。《秋思》是他在漂泊旅途時的作品之一,現實的悲苦、字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對現實的不 滿。飽學之士,百無一用。失意、落泊,痛苦、淒涼、孤獨,衷腸訴於誰,留作紙行間

人與景結合,通過枯,老,昏,古,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是點睛之筆,蒼涼的暗淡的深秋農家鄉野躍然於畫面上,也不失一種幽靜,幽靜中的孤獨寂寞,一位漂泊天涯的遊子,在殘陽夕照的荒涼古道上,牽著一匹瘦馬,迎著悽苦的秋風,卻不知何方是自己的歸宿,無盡的惆悵,無盡的落寞,路之坎坷,漫漫如人生,沒有希望還在尋求希望,透露出詩人懷才不遇的悲涼與情懷,感之落目,悲之痛哭,情與景互化,恰當地表現了主題,表現了孤身漂泊天涯的旅人的愁思。

看字如畫景,畫景融於字。應景生情,由情生景





無為6777599135


馬致遠這三句最成功之處唯四字而已:身臨其境!

1.用字凝練。

用凝練的字營造出恰到好處的意境,以抒發淒涼傷感之情。

藤是“枯”的,樹是“老”的,烏鴉在黃“昏”中。三個景物就營造出黃昏中萬籟歸寂的情景氛圍。

沒有跨江大橋,不過是個“小”橋,而橋下水在“流動”,平添徐徐生機。遠處有三五人家,這黃昏夜色的寂靜中又多了幾許溫情。

道路是“古”的,不知走過多少羈旅行人;風從“西”而來,帶著些涼薄之意;馬都“瘦”了,走了多遠的路?吃了多少苦呢?乘馬之人想必也瘦骨嶙峋了吧。

再聯想後面兩句“夕陽西下”,那個流浪天涯的人,怎能不“斷腸”?

2.筆力蒼勁。

曲之不同於詩還在於音韻至美。三句唯有9個名詞,讀起來有蒼勁的骨感,硬朗而擲地有聲。

枯藤纏繞在老樹上,老樹上棲息著黃昏歸巢的烏鴉。

小橋下潺潺流水,水流旁有三五人家。

古道上西風陣陣,西風中走來一匹瘦馬。

夕陽的餘暉中佇立著一個人影,那斷腸人正奔走天涯。

如果將名詞之間加上一些銜接,就變成了上面這段話。讀起來更流暢,更哀婉,卻少了些硬氣的風骨,少了“斷腸”那種撕裂的痛感。

其實,每個人都對文字有天然的審美基因,你讀起來是好的,那就是它最恰到好處的表達,最完美的表達。

#頭條公開課繁星計劃#

(我是弦小閒,很喜歡這首詩,一點想法與大家分享~)


曉閒讀書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純屬名詞羅列,為啥給人感覺意境悠遠?


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被稱作“秋思之祖”,以前就這篇小令寫過賞析文章,也分析過他這種奇特的名詞羅列寫景方法。

這其實是古詩詞比較常見的一種寫景方法。光是名詞羅列,就能給出一整幅有聲有色的畫面,甚至注入感情。這種方式看似不符合語法結構,卻能產生的獨特的效果。

名詞羅列法,其實很早就出現了。只是這首《秋思》實在太過有名,而且運用鏡頭到極致,就特別明顯。但是這種寫景法從初創到後來的發展,其實是分出了不同的用法的。

這種寫法,就個人所知,較早出現是在晚唐時期,杜牧的詩《憶遊朱坡四韻》:

秋草樊川路,斜陽覆盎門。

獵逢韓嫣騎,樹識館陶園。

帶雨經荷沼,盤煙下竹村。

如今歸不得,自戴望天盆。

這其中的首聯“秋草樊川路,斜陽覆盎門”就使用過這種寫景方法,但是杜牧這兩句並非簡單的名詞羅列,而是在名詞的下面暗藏著邏輯關係,只是把動詞省略掉了。可能是受五言的限制,也可能就是這麼寫的,如今我們可以歸入“詩家語”的一種特殊形式。

當我們翻譯成白話文時,會自動增補連接起這些名詞之間的動詞,達到表意清晰:“秋草長滿了回家的路,覆盎門掩映在夕陽之下。”

不過也還有另外的用法。

我們再看晚唐溫庭筠的《商山早行》:

晨起動徵鐸,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頷聯“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十個字都是名詞,注意並非“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麼簡單,我們甚至可以拆分成“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十個字來看待名詞的羅列,當然沒必要那麼細分,因為“雞聲”是偏正結構合成詞,不過可以看出這兩句詩的精工對仗。那麼這些名詞意象之間有沒有動態的關係,需要添加動詞來表示相互作用才能通讀呢?

其實不需要。意像之間的位置、關係是平等的,大家一起構建了一整幅清晨山間茅店小橋的清冷畫面,從聲音到顏色,從大的景象再到小的景緻,共同勾畫一幅早間出行的畫面。

只能驚歎溫八叉是個中高手。

而《天淨沙·秋思》很明顯就是走的溫庭筠這個路子。“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這三句之間、九個意象之間都沒有動態的邏輯關係,有的只是方位、遠近的不斷切換。這是有意區別於唐詩宋詞繁花似錦的寫法。我們看杜牧的“秋草樊川路,斜陽覆盎門”是可以感受到那種畫面的堆積效果,因為有靜有動,有生命在浮動。而溫庭筠的“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一方面意象選擇比較冷清,再一方面就是意象相互之間沒有積極互動,只有更加冷清的羅列對比。

同樣是羅列名詞,這就是區別。

而馬致遠很明顯就是用這種靜態景物比慘的效果,勾勒出一幅白描畫的不同部位。我們看地上,看天上,看遠處,看近處,這裡有枯藤,那裡有昏鴉,近處有小橋,邊上有人家,更遠是古道,西風吹瘦馬。正是這種沒有偏愛,沒有突出重點的描寫,讓讀者自然在這種蕭瑟的意象群中體會到“天地不仁”的蒼茫、蒼涼的感覺。

天地無情,涼風習習——換句話說,不就是覺得悠遠、寒涼?

這種寫法在偏冷的創作中用得很多,但未必用得好。為什麼呢?就好像我畫完了整個一條龍,到處都很生動,卻又筆墨均勻,關鍵在哪兒呢?還是需要點睛。不是說濃墨重彩的寫法就不需要點睛,而是濃墨重彩的寫法就已經突出了局部,像杜牧的首聯,因為蘊含了動態感情,自然就為整首詩創立了基調,我們看一而知二,大概就能瞭解整首詩要表達怎樣的一個情感。

而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如果只有前面這三句悠遠的寫景,那就是庸作。

他需要畫龍點睛。所以這首小令的真正高妙手筆,是在最後兩句。

這些詞的羅列如果沒有最後兩句的“點睛之筆”,無論如何精緻、蕭瑟,都不能真正打動讀者。

倒數第二句他選擇了最後一個意象:夕陽西下。一舉把前面九個意象統攝了起來,造成了一個時空統一的場地,前面所有的景色都找到了自己的正確位置,共同為讀者呈現出一幅完整的夕陽秋色圖。

“一切景語皆情語。”在這個完整的景和意象裡,這首作品的“眼”也就呼之欲出。

斷腸人在天涯。有人參與的景色才是有靈魂的,人出現的時候,所有的意象,所有的自然,所有的眼前景和心中情達到了完美的統一。

這種寫景融情的方法正是宋朝之後對唐風反古的一種追求,相對淳樸的風格開啟了散曲疏闊清朗表達“秋思”,以及表達其他情感一個新的路子,以至於《中原音韻 · 小令定格》稱此這個作品為“秋思之祖”。

寫景再好,無情非高品。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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