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壺子” 的故事

壺,古器名,深腹,斂口,用以盛酒漿或糧食。《詩經· 幽風· 七月》中的“八月斷壺”指的是壺盧,現在寫作葫蘆。

俗話說的“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與它的用途有關。道教的“八仙”之一鐵柺李就常背一個藥葫蘆,周遊江湖,治病救人。

神話小說《西遊記》第五回中說:“大聖直至丹房裡面,尋訪(老君)不遇,但見丹灶之旁,爐中有火。爐左右安放著五個葫蘆,葫蘆裡都是煉就的金丹……他就把那葫蘆都傾出來,就都吃了,如吃炒豆相似。”本文要談的就是道家、道教中的壺。

壺中別有日月天 指代丹道生活

因為古代的遊醫習慣用葫蘆裝藥,所以“懸壺”就成了行醫的代名詞,這個典故出自《後漢書·卷八十二下·神仙列傳·費長房》和葛洪《神仙傳》,說汝南人費長房曾為市吏,見一老翁賣藥,總幾懸一壺於肆,人散後便跳人壺中。

他覺得非常奇怪,於是就帶了酒菜去訪,老翁知其來意,請他明日再來。長房次日如約,老翁即帶他同人壺中,只見裡面“玉堂嚴麗, 旨酒甘餚盈衍其中”。又說費長房從此隨其學道,後能縮地,“坐客在家,至市買炸,一日之間,人見之千里外者數處”。後來,文人騷客就以壺中來指道家的生活。

李白《下途歸石門舊居》:“何當脫展謝時去,壺中別有日月天。”宋·李質、曹組《良嶽百詠詩》:“丹臺紫府無塵事,恍覺壺中日月長”、“行到水雲空洞處, 恍如身世在壺中。”另有壺天一詞,與壺中同義,也指道家仙境。

唐·張喬《古觀》:“洞水流花草,壺天閉雪春。”這個典故出自《雲岌七籤》卷二十八《二十八治》:“(施存)學大丹之道……後遇張申為雲臺治官,常懸一壺如五升器大,變化為天地,中有日月,如世間。夜宿內,自號壺天,人謂曰壺公。”

《西遊記》第三十三回就有個以壺天之典改編的故事,唐僧被蓮花洞的金角大王、銀角大王捉住後,大聖命白遊神、夜遊神、五方揭諦神:“即去與我奏上玉帝,說老孫皈依正果,保唐僧去西天取經,路阻高山,師逢苦厄。妖魔那寶,吾欲誘他換之,將天借與老孫裝閉半個時辰,以助成功。若道半個不肯,即上靈霄殿,動起刀兵!”

玉帝為難了:“天可裝乎?”哪吒說:“天也裝得。”玉帝問:“天怎樣裝?” 哪吒道:“自混沌處分,以輕清為天,重濁為地。天是一團清氣而扶託瑤天宮胭,以理論之,其實難裝……請降旨意,往北天門問真武借皂雕旗在南天門上一展,把日月星辰閉了。對面不見人,捉白不見黑,哄那怪道,只說裝了天,以助行者成功。”

這是一段奇麗的神話,哪吒分析了天地的來源,又講明瞭裝天的方法,接下來就是大聖拔了一根毫毛,變成一個“一尺七寸長的大紫金紅葫蘆”,把天“裝”了,然後騙取了小妖手中可以裝人的小葫蘆。

北周·庚信《庚子山集》卷一《小園賦》謂:“若夫一枝之上,巢父得安巢之所;一壺之中,壺公有容身之地”。《水經注》卷二十一《汝水》謂“壺公姓王”。《三洞珠囊》稱“壺公謝元,賣仙藥”。

無論人們如何去追究壺公的身世,他都不失其神仙特徵。壺公所住的壺中、壺天,上有日月經天,下有樓臺拔地,這個模擬現實的神仙世界,全是在壺中化育的。神仙信仰在其萌芽之際就開始虛構一個神仙居住的樂園,這個樂園,可使人類擺脫在世上無法擺脫的生老病死之栓桔,得到永生不死的保證和一應俱全的享受。

關於“壺子” 的故事


神仙信仰在先秦時就遍及華夏、楚、越各文化圈,所以各地的方士虛構了很多神仙樂園,其中影響很大的當數西部的崑崙山和東部的三神山的傳說。

《史記·封禪書》:“自威、宣、燕昭使人人海求蓬萊、方丈、流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引風而去。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皆白,而黃金銀為宮閩。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

舊題晉三嘉《拾遺記·高辛》:“三壺,則海中三山也:一日方壺,則方丈也;二曰蓬壺,則蓬萊也;三日壕壺,則流洲也。”三壺仙境,位於遙遠的海域,在其虛幻飄渺的雲水之間,散發著濃郁的《老子》氣息,“壺化”與“道生”,不難被人們聯想在一起了。“壺中天地”以它的直觀性為“道生萬物”找出了可供視聽的“虛擬空間”。

在這裡,壺成了道的物化,形象而神秘地濃縮著道家的宇宙觀。

《莊子·應帝王》篇中關於“壺子” 的故事,若從這個角度去理解便不再艱澀了:列子看到鄭國巫師季咸預卜人的生死吉凶、禍福壽夭很靈驗,便向其師壺子講了。

第二天壺子叫列子帶季咸來見,壺子先“示之以地文”,寂然冥坐,靜如大地。季咸斷言面如死灰的壺子十日內必死。列子向老師泣訴了巫師的話,壺子請季咸再來相之,復“示之以天壤”,動不失時宜,渾如天然。季咸說他完全有了生機。

季咸第三次被請去,壺子示以“太沖莫勝”,狀如太虛沖和,巫師無法測其吉凶,只得託辭而去。後來季咸又見壺子,還沒站穩,就惶然離去了。

原來壺子這次“示之以未始吾宗”,虛已忘懷、委順萬物,不離常道而變化無方。道家習慣於這樣,當它面對浩瀚的宇宙,感到疲鈍的邏輯之刃無法剖析自然之“道”時,往往操起象徵手法,孰料這一“童心模式”竟由此被融化進了東方思維的骨髓中去了,並且生了根。

道教不僅繼承了道家的宗風,而且走得更遠。當丹學把語言發展到隱語時,便使這一致力於探索性命之道的學術流派更顯得遠離塵世了。

《悟真篇·七言絕句四十八》:“休施巧偽為功力,認取他家不死方。壺內旋添延命酒,鼎中收取返魂。”清·董德寧注:“言欲自修者,應於吾身之壺內,旋添金精以煉之,其自己之鼎中,收木液以滋之,則丹藥可成,神仙可冀矣。是安用他求外索,以為長生之方耶?”這裡的壺指身內。《金丹大成·金液還丹賦》:“採玉壺之大藥,鍊金液之還丹。”《道樞》卷五《百問篇》:“純陽子曰:腎有異名乎?正陽子曰:腎者司北,其幹壬癸,其德在水,其卦曰坎,其名曰玉壺”,這裡的壺指下丹田。

《諸真聖胎神用訣·玄葫真人胎息訣》:“心者,在肺之下一寸三分,曰玉壺,內有虛白一氣。”這裡的壺指中丹田。那麼,這個身內玉壺中有什麼景象?《道樞·卷二十五·肘後三成篇》:“莫若內外俱定,不出不人,澄心靜慮,觀乎壺天,則五方之雲起於上,女樂車騎陳於下矣。”《道樞·卷十九·修真指玄篇》:“……於是氣升神見,各隨其色紛紜上起。目光返照,見五色之雲興於壺中。”這更象是在描繪一個神仙世界。

李道純用葫蘆的生長過程隱喻修煉過程中的微妙變化

再看元·李道純《瑩蟾子詠葫蘆詩》:“靈苗種子產先天,蒂固根深理自然。逐日奎培坤位土,依時澆灌坎中泉。花開白玉光而瑩,子結黃金圓且堅。成就頂門開一竅,箇中別是一乾坤。”

李道純的葫蘆,已不是與再籠統地謂身內、丹田,他以葫蘆的下種、澆灌、培育、開花、結果幾個過程來暗示精、氣、神在內煉中的微妙變化,如果把這首詩放在文學讀物上,那麼它與普通的田園詠物詩詞實在是沒有什麼差異的了。甚至把它作為謎面,給出謎底為葫蘆也並非不能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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