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科學指導公眾提高對新冠病毒疫情的認識和應對，針對市民在疫情發展不同階段所關心關注的問題，
瑞金醫院與上海廣播電視臺紀錄片中心聯合推出《新冠·瑞金主委說》系列節目。節目邀請瑞金醫院部分學科中華醫學會主任委員和上海醫學會主任委員，通過微視頻的方式作出權威解答。
《新冠·瑞金主委說——楊程德》
今天第八期，隆重推出上海市醫學會風溼病學分會主任委員楊程德教授為您解讀。
楊程德教授
上海市醫學會風溼病學分會主任委員
Q:
楊主任，這次疫情中，我們經常聽到“人體內會出現非常嚴重的炎症風暴”，這是什麼意思？
A:
要理解炎症風暴，必須先談談免疫系統。
免疫系統主要分為兩部分，一是先天性免疫，也叫非特異性免疫，二是獲得性免疫，又稱特異性免疫。病毒侵入機體後，首先識別這個病毒的，就是人類進化過程中形成的先天性免疫系統，主要包括巨噬細胞、中性細胞、NK細胞以及DC細胞，這些細胞是人對抗外界微生物入侵的第一道的天然屏障，識別到病毒以後，這些天然免疫細胞就被激活，併產生大量細胞因子（炎症因子），來抵抗這些病毒，這些細胞因子又反過來激活天然免疫細胞，從而產生級聯的反應，就像瀑布一樣，因此被稱為免疫風暴（細胞因子風暴），這種情況也是機體在抵禦病毒和細菌的侵害的一種表現。
Q:
能不能這樣理解：病毒要來攻擊我們，人體的免疫細胞會產生一些東西去對抗它，產生的東西會再刺激免疫細胞，從而產生更多的東西，如果循環比較多，就可能成為炎症風暴？
A:
是的，機體產生這種炎症的級聯反應，是抵禦外界微生物入侵的一個正常機制，只不過新型冠狀病毒侵犯後的激活過程中，過度產生了大量的細胞因子級聯反應。新的冠狀病毒為什麼叫“新”？因為我們在進化的過程中，沒有接觸過這個病毒，它對機體來講是一個全新的東西，這種全新的東西進入機體以後，機體就會識別它，動員很多的免疫的潛能去對抗這種新的病毒。
Q:
炎症因子的風暴，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壞的話可以嚴重到什麼樣的程度？
A:
細胞因子會導致機體發炎，進而導致器官水腫、腫脹，甚至功能異常、充血壞死，器官被損傷後，會導致功能的衰竭，比如呼吸功能衰竭、肝功能衰竭，患者此時就處於一種嚴重的狀態，就像重症新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可能導致死亡。
Q:
已經到了這種重症的程度，很多器官都已經衰竭了，還有辦法拉回來嗎？
A:
可以用藥物、主要是激素來抑制免疫細胞進一步產生炎症因子，進而減少對器官和細胞的直接損害。
Q:
但是，激素用多了的話可能會有副作用？
A:
任何事情都有兩方面，大劑量激素確實對機體有負面影響。
一是大劑量激素會抑制機體所有免疫細胞的功能；二是會導致機體的內環境，包括血糖、電解質的代謝等出現問題，甚至出現繼發感染，這也是臨床上，很多有基礎病（比如說糖尿病、高血壓）的病人，死亡率比較高的原因；三是機體的天然免疫被激活後，會把病毒的信息傳遞給“第二梯隊”，也就是獲得性免疫，它會識別病毒，然後產生活化的淋巴細胞，以直接識別特定的病毒，B細胞就產生大量的這種針對病毒的抗體，可以直接殺滅這種病毒，但激素的使用可能會減弱或者說是延遲機體動員第二梯隊產生抗體、殺滅病毒的過程，也對機體對抗病毒產生了不利影響。
Q:
用激素究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A:
這需要醫生全面權衡，在急性期炎症風暴期，要搶救病人、保護器官，是需要使用激素的，當患者的這種急性的炎症期渡過以後，就要迅速根據病情進行調整了。
對症下藥，因人而異。Q:
氯喹、羥氯喹這兩個藥，本來是用來治療什麼病？
A:
這是風溼免疫性疾病最常用的藥物，磷酸氯喹、羥基氯喹，現在被用來治療新冠病毒，原理是什麼？
首先，它可以減少細胞因子的產生，緩解炎症因子風暴；
其次，兩種藥物本身具有穩定細胞膜的作用，細胞內非常重要的線粒體膜穩定之後，會使器官的損傷減輕；
另外，在病毒侵入細胞後，磷酸氯喹會調節細胞內的ph值，對病毒的這種增殖也有抑制作用；
還有，這兩種藥物本身具有抑制病毒蛋白的功能，這些蛋白可能對病毒增殖、潛入機體都有重要作用，可以說，它也有部分的直接抗病毒的作用。
因此，臨床醫生把磷酸氯喹、羥氯喹用來治療新冠病毒，無論從實驗室研究的結果、還是臨床實際應用的結果，都有比較多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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