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寧願回意大利,也不願意留在美國

這是一個生活在美國的意大利朋友的敘述


為什麼我寧願回意大利,也不願意留在美國


我在上週一直在尋找從紐約去意大利的航班。不是因為工作不得不去,而是因為我寧願回到我的祖國——這個目前世界上疫情最嚴重的地方, 也不願意待在美國 ——這個生活會變得無限糟糕的地方。

在意大利,超過15000人的新型冠狀病毒檢測呈陽性,超過1000人死亡,醫院正處於崩潰的邊緣。數以百計的醫務人員已經被感染,不堪重負的醫生們說,他們不得不選擇治療哪些病人。他們懇求世界其他國家更嚴肅地對待這種病毒。整個國家——6050萬人——已經被封鎖了近一週。

與此同時在美國,一些人剛剛開始意識到危機的嚴重性,還有太多的人仍在否認。高層官員的無能反應在很大程度上助長了混亂。昨晚,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突然宣佈他將禁止從歐洲到美國的旅行——儘管官方後來收回並澄清了大部分聲明——之後,歐洲人爭相前往機場,據報道,為了趕飛機,他們支付了高達2萬美元的費用。我還在想怎麼做相反的旅行。

儘管意大利的死亡人數仍在攀升,而且封鎖措施一天比一天嚴格,但我寧願在意大利也不願在這裡經受這場流行病的考驗。我只是無法擺脫這樣的恐懼:美國,世界唯一超級大國、我的第二祖國,根本沒有能力應對病毒的挑戰。

三週前,當意大利宣佈第一例感染病例時,它開始積極地進行檢測,這使它成為歐洲第一個感染人數激增、市場崩潰的國家。我那一向樂觀的父親在公共衛生領域工作了幾十年,在疫情爆發期間一直給我發短信,告訴我最新的情況。“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意味著情況真的很壞。

在美國儘管接到了幾周的通知,但官員們仍在努力控制即將到來的災難。昨晚特朗普的新聞發佈會是我聽到過的最可怕的公開聲明。幾天前,隨著國內感染人數的上升,我開始聽說在紐約的朋友的朋友在症狀惡化的情況下仍在設法希望能得到檢測。然而,隨著病例在美國的增加,在美國接受檢測的人數依然少得可憐,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具有悲劇性和諷刺意味的是,我們幾代人從未見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因為美國人總是被告知,將醫療保健作為一項基本權利的想法是瘋狂的。對美國以外的人來說,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甚至是一個問題。

回到意大利,人們擔心他們會讓自己或親人生病,他們對遲到的指示感到憤怒,他們甚至害怕醫院跟不上。但意大利的醫院床位和人均醫生數量均高於美國。意大利政府的嚴格限制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阻止病毒蔓延到醫療體系較為薄弱的南部地區。但是,儘管有這些擔心,意大利人不必擔心檢測無法進行,或者他們將不得不為這些檢測或任何他們關心的事情付費。他們不必擔心,如果他們現在尋求幫助,他們會得到一個意外的賬單,或醫療費用將使他們破產。

由於意大利關閉了學校,許多家庭都在忙著想辦法如何忙他們的孩子。但是意大利政府已經開始發放兒童看護券和帶薪假期。關閉學校造成了很大的混亂,但沒有人認為不應該關閉公立學校,因為成千上萬的孩子只有在那裡才能吃到有保障的食物。

意大利政府暫時批准了一項280億美元的計劃,以幫助意大利人渡過危機,抵押貸款支付和賬單也被擱置。美國政府也將不得不介入,以緩解危機,但一些政客已經在迴避這一前景,我不能責怪我的美國同胞帶著較低的期望參與進來。如果說2008年的金融危機有什麼跡象的話,那就是普通民眾不會看到太多未來的救助計劃。意大利人知道,他們將度過即將到來的艱難時期,因為他們的政府將盡其所能,而不是因為它是一個特別好的、慷慨的、甚至是運轉良好的政府,而是因為這是政府應該做的。


為什麼我寧願回意大利,也不願意留在美國

2020年3月10日,在意大利北部佈雷西亞的一家醫院外,醫護人員在緊急情況下搭建的建築內。

是的,意大利的體制經常是一團糟。意大利人喜歡抱怨他們選出的官員,這次危機也不例外。我們的政府因其內鬥和不穩定而臭名昭著,當病毒第一次襲擊時,意大利的政治家們做了世界各地的政治家們所做的事情:他們將危機政治化,拖拖拉拉,相互指責。一些意大利人認為他們可以智勝,溜出隔離區,去滑雪。

考慮到這些是對個人自由的前所未有的限制,這些新限制的推出是混亂的,但還沒有達到應有的混亂程度。封鎖造成的最悲慘的後果之一是一系列監獄騷亂,導致12人死亡。在意大利監獄裡發生這樣的暴力行為在現代沒有先例,但在美國卻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在美國有200萬人被囚禁在與所有公共衛生標準背道而馳的環境中。意大利囚犯沒有以每小時65美分的報酬來大量生產他們可能不被允許使用的洗手液。

當然,意大利有些人特別容易受到傷害。社交媒體上的虛假信息一直很猖獗,我年邁的姑媽也向我分享了一些自詡為專家的可疑建議,後來一位年輕的親戚告訴她這些建議是假的。意大利在這方面並不比美國好。

在某種程度上,兩個國家對這種病毒的反應是相似的:姍姍來遲,令人誤以為是一種安慰。但儘管意大利有那麼多缺點,我還是寧願待在那裡,而不願待在美國。我不相信美國會在這次大流行期間和之後採取正確的行動。這個國家在結構上沒有能力,從根本上也不願意把人民置於金錢之上,把所有人置於部分人之上。


為什麼我寧願回意大利,也不願意留在美國


在美國,數百萬人沒有保險或保險不足。有些人做多份工作卻無法賺夠租金,而每小時掙幾美元的工人被告知,如果他們錯過輪班,他們的工作時間將被削減。這是一個用警察來應對貧困,用監獄來應對醫療需求的社會。這不是階級或移民身份的問題,但毫無疑問,首當其衝的將是最貧窮和最邊緣化的人群。這場危機將以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加劇我們國家的不平等。

無論我在意大利的家人對美國有怎樣的誤解,在我住在這裡的這些年裡,這些誤解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煙消雲散了。我曾無數次地向自己解釋,從美國的刑事司法體系到醫療保健制度,無論意大利人如何批評,都無法達到他們對制度的期望。我已經向那些過去常常抱怨意大利糟糕的官僚體制的難以置信的朋友們解釋過,美國的官僚體制是多麼的不公正和種族主義。

現在我試著向他們解釋,為什麼我更願意在這個可怕的時刻待在意大利,而不是呆在美國,因為有一種比病毒更看不見的東西:我在這裡感到的孤獨和孤立,在一個每個人都為自己而活的國家。

病毒可能會感染我們所有人,但我的兩個國家之間有一個根本的區別。在意大利,被困在家裡的孩子們正在畫寫著“一切都會好的”的標語,並把它們掛在全國各地的窗戶上。對於意大利這樣一個群體性強、物慾橫流的社會來說,社交距離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然而,即使人們被關在家裡,遠離家人和鄰居,一種強烈的團結感已經出現。意大利人知道他們會度過難關,因為他們互相支持。我不確定我們美國人能否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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