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瑟瑟”珠

之前子言在直播間的時候,已經和朋友們談過這個在中原古籍和吐蕃文獻中都出現過的“瑟瑟珠”,今天,再以文字的形式記錄和補充:


漫談“瑟瑟”珠

圖一:藏地至純斷天珠和措思天珠

瑟瑟”屬外來音譯詞,來自波斯語,古代波斯人將寶石稱為“sit-sit”。我們先從史料上的記載說起,最早記錄關於瑟瑟珠的是《魏書.卷108》,“波斯國。。。土地平正,出金、銀。。。瑟瑟”,《周書.卷50》說安息國出產瑟瑟,《隋書.卷83》記載了波斯國、康國生產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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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各類古珠


唐代杜甫的《石筍行》:君不見益州城西門,陌上石筍雙高蹲。古來相傳是海眼, 苔蘚蝕盡波濤痕。雨多往往得瑟瑟,此事恍惚難明論。 古益州指的是如今的成都,成都自古以來民間就有傳說,石筍下面是海眼,雨天的時候就會從海眼之上湧現出很多瑟瑟珠。現在看來,民間傳說中的海眼極有可能是古墓,雨天雨水沖刷後,各色的珠子就會湧現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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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至純“虎牙”天珠

唐代《成都記》石筍之地,雨過必有小珠,或青黃如慄,亦有細孔,可以貫絲。現代的考古學證實了經西北南下雲南的“遊牧通道”之上,普遍存在“大石遺址”,成都地區的石筍正是大石遺址,如今在成都依然有很多與大石遺址相關的地名:石筍街、五塊石、天涯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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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珊瑚珠、線珠、至純天珠

而更為廣大珠友所熟悉的則為唐代《新五代史》:戴瑟瑟珠,雲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馬。說起天珠的價值,很多人會搬出這段記載,來證明這種藏族聖物的價格不菲,其實這裡寫的瑟瑟珠,作者認為並不一定指的是天珠,而是馬價珠,”所謂“一珠易一良馬”“馬價珠”實際上就是通過珠與馬的比較來定“珠”價值的過程。所以在中原地區,瑟瑟珠並不一定是天珠,而在藏地,在藏族人民心中,他們最崇尚的珠子就是天珠,直到今天,他們都把天珠稱為瑟,所以在藏地古籍中的瑟珠就是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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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老珊瑚、蜜蠟、綠松石、板珠戒指

敦煌莫高窟第98窟,供養人畫像中,曹氏家族的女眷們,頭戴花杈,項飾瑟瑟珠,妝容深得唐人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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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六:敦煌莫高窟第98窟供養人

敦煌莫高窟第159窟《吐蕃贊普出行圖》,贊普頭戴高帽,揭發兩鬢,項飾瑟瑟珠,手持香爐立於華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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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七:敦煌莫高窟第159窟《吐蕃贊普出行圖》

宋《宋傳奇.李師師外傳》:宋徽宗微服出巡,柳巷尋歡,送給李師師的見面禮就是“內府紫葺二匹、霞氍二端、瑟瑟珠二顆、白金廿鎰”,足以說明瑟瑟珠是很稀罕之物,如此大內寶物,方配得師師“色藝絕倫,名冠諸坊”的身價。

到了明代,程登吉的《幼學瓊林》中:斑斑美玉,瑟瑟美珠。更是拿美玉與美珠比較,足見瑟瑟珠的珍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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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八:尼泊爾線珠、如意二眼至純天珠

明以後至清朝民國,史籍少見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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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九:至純“虎牙天珠”

中國地質學奠基人之一的章鴻釗先生在《石雅》一書中認為,六朝之際,瑟瑟之出西域者,當與今稱藍寶石者為近;二、南詔之瑟瑟,仍當與藍寶石者為近;三、瑟瑟一物,自唐以下,真贗雜出,贗者殆非琉璃莫屬。瑟瑟的學名,專家們有兩種看法,一說是藍寶石,一說是青金石(天青石)。

後記,“瑟瑟”一詞所指的珠子在中國各個朝代的含義不盡相同,國內外記載的含義也不盡相同,瑟瑟這一詞更多的應該是廣泛的稱謂,比如名貴的珠寶、寶石,而並非特定指的某一類珠子。漢學家勞費爾著有《中國伊朗編》一書,也專門講到了瑟瑟。瑟瑟sit-sit(日語sitsu-sitsu)假定其原字為sirsir,是薩珊朝波斯的寶石。瑟瑟不是示格南語或阿拉伯語jaza的譯音,是一個伊朗字的譯音(很可能是康國語),然而字源未詳。中國的記載不講這伊朗瑟瑟的性質,只把它列為波斯和康國所產的寶石之一。景教教友常以瑟瑟輸入中國,用作寺院的裝飾。瑟瑟珠在西藏有“馬價珠”之稱。四川維州婦女把瑟瑟穿成串,掛於發上。高似孫《緯略》說在他那時代(宋朝)瑟瑟是煉石制的。宋人不知唐朝的瑟瑟為何物,唐朝的瑟瑟在宋朝已失傳了;當時所流行的代替瑟瑟的寶石仍然襲用這名稱而已。元時瑟瑟之名又復興。1259年常德出使巴格達,說那裡所產的寶石中有珍珠、蘭石、金剛鑽和瑟瑟。到了明朝,瑟瑟僅成為含糊地傳古時寶石之意的名詞而已,被轉用於人工製造的有色玻璃珠和燒料珠之類。中國記述瑟瑟和古代記述翡翠非常相似。凡見於中國記載裡的瑟瑟都沒有詳加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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