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好一處煙墩角村
一灣好水，邀來了西伯利亞的白天鵝；一群白天鵝，引來了四面八方的遊人。這就是位於黃海之濱的山東榮城煙墩角村，2017年2月下旬我們由北京驅車千里專程前往此處觀賞白天鵝。
這是一個十分偏僻的小漁村，去年遊玩成山頭時曾路過這裡，沒有絲毫引起我的關注，但是往往就是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地方，突然竄將出來吸引世人的眼球，令人驚鴻一瞥！比如近幾年名聲鵲起的“草原天路”，電影《狼圖騰》的拍攝取景場地“烏拉蓋”，還有油菜花的海洋“婺源古鎮”等等。
一條柏油馬路通往外面的世界，汽車直接駛入漁村的中心，沒有圈地收費的門卡，也無纏上來推銷餐飲和住宿的村民，此舉足以窺見當地漁民的豪爽與淳樸。下車後首先吸引我的是這裡的房屋結構：外形酷似歐式建築，房脊尖長而坡陡，上面糊了一層淺黃色或淺綠色的草泥，牆體是青灰色的石塊，造型迥異，遠遠看去有點像童話世界裡的小蘑菇屋。後來得知石塊取自當地山崖，草泥取自當地大海，故漁民稱其為海草房。據說這種房屋厚實耐用，冬暖夏涼，極適應海邊風大、潮溼的環境，系國內罕見的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
許多房屋臨海而建，距海邊十多米遠。借用杜甫《絕句》，稍作篡改：“窗含黃海千層浪，門棲北亞萬隻鵝”。這是我迄今為止看見的離大海最近的村莊，漁民們開門見海坐擁海景，家家戶戶門前都是觀賞白天鵝的絕佳位置，但是他們司空見慣，利用此資源建立了“家庭旅館”，專門接待遠方的來客，因而所有大門都是敞開的，遊人可以任意挑選，絕對沒有拉客、宰客現象，絕對沒有在旅遊景點慣見的商業氣息，絕對公平合理的食宿價格。
這裡的環境得天獨厚，整個漁村依山傍海，幾條由山上常年流淌的小溪匯入海中，在圓弧形的海灣形成了一處面積開闊的淡水湖。淡水湖能夠為候鳥提供飲用水和食物，加之漁民們每天都定時投食餵養，於是“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每年11月份大批的野生天鵝和海鷗、野鴨等候鳥水禽陸續飛到這裡越冬。據漁民介紹：白天鵝最多為1月份，多達幾萬只，它們成群結隊，海面鵝頭攢動，鳴聲此起彼伏景色十分壯觀。此時，也是煙墩角村的旅遊旺季，大批的中外遊客慕名而來，尤其是攝影愛好者攜“長槍短炮”前來參加一年一度的“白天鵝”盛會。
我們到來時已接近尾聲，大部隊正在向北遷徙，它們飛越萬里，跨過喜馬拉雅山，前往西伯利亞繁衍生息去了。留下來的近千隻白天鵝嬉戲在海灣的水面上，吸引著晚來的遊人和攝影愛好者。正巧山東電視臺在這裡拍攝專題片《溫暖的村莊》，要把煙墩角村進一步推向千家萬戶的銀屏，作為一張山東旅遊的名片，推向了中國和世界。
這是我看得最多最真切與白天鵝接觸距離最近的一次。儘管春寒料峭海風凜冽，也阻擋不了我對白天鵝痴情酷愛的腳步。白天鵝的形體非常美麗，純白的羽毛，細長的脖子，黝黑的眼珠，橙色的嘴巴，那幅昂首挺胸的神態，使我很容易地想起英國貴族。它們時而優雅地撥動黑色的鵝掌，緩緩遊弋，劃開層層清波；時而煽動白色的翅膀，翩翩起舞，激起水花四濺；時而伸著細長的頸項，引吭高歌，彷彿集體合唱。藉助長焦距，能夠清晰的看到，水珠滴落在它們的羽毛上，就像一粒粒滾圓的珍珠晶瑩剔透，漂亮到了極致！
仔細觀察，時間一長，不難發現一種現象：白天鵝是以“家庭”為單位劃分領地的，大多數是夫妻相伴，有的則帶著一二個羽毛呈淺灰色的孩子。它們不離左右，相互梳理羽毛，含情脈脈，低語呢喃；高興時點頭吟唱、雙雙起舞、交頸親熱。據說白天鵝終生相守，感情專一，這叫某些終日在浮躁紅塵中為情所困的都市人情以何堪？若有“不速之客”闖入夫妻的領地，破壞了它們恬靜安逸的生活，公天鵝會迅速迎上去，猛啄對方，將其驅逐出境。繼而，它回過頭來，衝著“夫人“炫耀般地伸長脖子、煽著翅膀，吱吱地不停鳴叫，母天鵝也會以同樣的姿勢迎接“夫君”，相互親熱一番。
對於攝影人員來說，最感興趣的是能看到“動態”的白天鵝，俗稱：打鳥。那起飛降落的英姿，那展翅滑翔的優雅，那搏擊長空的美豔，會激起不絕於耳的“咔嚓、咔嚓”聲。起飛時，雙掌急速地拍打水面，兩翅奮力振動，斜刺刺地騰空而升。降落時，伸展雙翼，逆風而下，雙掌像槳一般蹬著水面，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最壯觀莫過於一大群白天鵝的集體行動，水面上波湧浪翻、排山倒海，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呼嘯奔騰的聲響。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我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忘掉了塵世中的一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指上。在這裡時間彷彿被壓縮了，一天眨眼工夫就過去了；存儲卡彷彿變小了，一會兒就攝滿了。
距離此處不足10公里還有另外一處觀賞白天鵝的場地，叫“天鵝湖公園”。我們去的那天空中飄著霏霏細雨，湖面氤氳瀰漫，光線灰暗模糊。雖然那裡草碧花豔、小橋流水、海面寬闊，環境明顯優於煙墩角村，但水淺灘髒，白天鵝遠離遊人且分散，絕對不如環境原始生態、人鳥和諧共處的煙墩角村給力。
臨離開煙墩角村的頭天晚上，我們依依不捨地跑到了海邊，想觀察夜幕下白天鵝的生存狀態。只見夜色籠罩著海面，一片漆黑，藉助遠方停泊的船上燈火，依稀見到水面上有一堆白色的影子，那就是白天鵝。原來白天鵝生性膽小、敏感、謹慎，夜間它們遠離岸邊歇息，目的就是為了躲避岸上食肉動物的侵襲。
在這裡平素十分難得一見的海鷗、野鴨都被人們淡忘了，淪落到無人理睬的地步，風光都被白天鵝佔盡了。儘管海鷗比白天鵝活躍，像討好似的總在遊人面前飛來飛去，展示其高超的飛翔技能，甚至還故意扯著嗓子尖叫著，但總難將遊人的視線從白天鵝身上引開。有時遊人憐憫地瞧它幾眼，將其作為白天鵝的陪襯照上幾張像片，以滿足它的虛榮心。如果海鷗有知，定會感嘆：既生瑜，何生亮？
這裡確實是一處十分難得的好去處，既有古樸的民宅，又有浪漫的海灘；既有清澈的湖水，又有雄渾的大海；既有美麗的天鵝，又有憨厚的漁民。真是一處人文景觀和自然風景最為和諧的小漁村！回到北京後我與朋友相約：明年1月份再度重遊煙墩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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