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一夢
A Dream in Red Mansions
前段時間，87版《紅樓夢》的寶玉扮演者
歐陽奮強曬出和老夥計們的聚會照片。
（圖片來源：微博@歐陽寶玉1987）
飾演王熙鳳的鄧婕，飾演平兒的沈琳，飾演襲人的袁玫，飾演迎春的金莉莉都在......
看著照片中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你會忍不住感慨一句，“歲月何其殘忍，記憶裡那些風華絕代的姑娘們，都老了。”
（圖片來源：微博@歐陽寶玉1987）
關於87版《紅樓夢》，劇情也好，服化道也罷，我想大家都很熟悉了，關於這部劇的幕後故事，卻鮮為人知。
幕後，也是成就經典的一部分。
所以今天，就讓我們回到上個世紀80年代，看看一部經典之作誕生之前，都經歷了什麼。
都說好的演員和角色之間，是相互成就的，87版《紅樓夢》尤其。
枉凝眉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枉凝眉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多少人和我一樣，一提起王熙鳳，腦海中就會浮現鄧婕那張臉，一提起賈寶玉，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歐陽奮強，一提起林黛玉，會自動帶入陳曉旭........
可你知道嗎？87版《紅樓夢》的最終演員名單和一開始定的，有些出入。
時間回到1979年。
導演王扶林去英國考察，看到莎士比亞的改編劇後，萌發出將中國古典名著拍成電視劇的想法。之後，他將目光鎖定了《紅樓夢》。
為了選出最契合角色的演員，劇組在全國範圍內進行海選。他們租了一間房子，專門收來自全國各地成百上千封自薦信。
可劇中的角色，只有150個左右，競爭相當激烈。
飾演林黛玉的陳曉旭，大概是最幸運的一個。
她給劇組寄過去一封自薦信，裡面附了一張照片和一首小詩。
那一年，她18歲。略帶憂鬱的眼神，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和林黛玉的人物形象非常契合。
那首小詩，也是她自己寫的，題目叫《我是一朵柳絮》——
我是一朵柳絮，長在美麗的春天裡，因為父母過早把我遺棄，我便和春風結成了知己。我是一朵柳絮，不要問我家在哪裡，願春風把我吹到天涯海角，我要給大地的角落送去春的消息。
6天后，陳曉旭收到了劇組的回覆，立馬買了張票，去到北京，最後如願拿下林黛玉一角。
和陳曉旭的順利不同，很多角色的敲定，都充滿了戲劇性。
比如飾演薛寶釵的張莉。
她原本是陪老師的女兒去試鏡的，結果自己被導演看中，順便試了個鏡。最後，張莉的朋友落選，她自己進了組。
一開始，她被安排出演紫娟，後來試妝，張莉一出來，全場都被驚豔到了。
大家心想，“這不就是那個溫婉知性的薛寶釵嗎？”
就這樣，張莉從陪朋友試鏡，到飾演丫鬟，最終演了主角。而她扮演的薛寶釵，也相當成功。
歐陽奮強飾演的寶玉，也是一波三折。
當年選演員，寶玉一角是最讓導演頭疼的，因為數以萬計的人來面試，就是沒有合適的。
就在火燒眉毛的時候，有人推薦了歐陽奮強。去面試那天，歐陽奮強壓根沒想過自己會演寶玉，就穿著一雙拖鞋，灰頭土臉地過去了。
他說，“一行20多個面試的小夥子，大家都打扮得很時髦，我最土。”可最後，就是這個“最土”的小夥子，拿下了這個最重要的角色。
而選拔風波最多的角色，當屬王熙鳳。
一開始“鳳辣子”的候選人有三個，樂韻，周月和鄧婕。
樂韻的呼聲最高，可為了出國，她放棄了角色。周月呢，先是定下她演王熙鳳，後來又換成了李紈，兜兜轉轉，她最終演了尤三姐。
鄧婕呢，海選時的錄像曾讓劇組眼前一亮，可當製作組見到她真人時，卻大失所望。
相貌平平也就算了，關鍵是她的身高只有155，怎麼去詮釋那個盛氣凌人的王熙鳳？
那最後鄧婕是怎麼打動導演的呢？
是舉手投足間，那股潑辣範兒。
看了87版《紅樓夢》的選角過程，不得不感慨，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有些人一開始不被看好，最終卻塑造了經典，有些人一開始被寄予厚望，最後卻因為種種原因，錯失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真是應了那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晴雯歌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晴雯歌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後來這些經過層層選拔，挑選出來的演員，被安排到圓明園培訓。
大家一起吃一起住。
（圖片來源：CCTV4《中國文藝》）
20歲左右，正是最好的年紀，略施粉黛，便明媚動人。
這些姑娘的幸運之處在，在那個相機還沒有普及的年代，就有攝像機將她們的倩影留住。
1984年，有央視記者去採訪小姑娘們，鏡頭正好捕捉到陳曉旭。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公開亮相，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的聲音軟綿綿的。
臉龐稚嫩的“寶黛”二人。她們的關係很好，經常在一起打鬧。
“寶玉”和“黛玉”，正在排練“黛玉葬花”那經典的一幕。
那時候的歐陽奮強，站在鄧婕旁邊，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子。
大觀園女兒們的現代裝，最右邊的“探春”，也太颯了吧！
大家在一起聚餐。
導演給陳曉旭講戲。
這是鮮少見到的陳曉旭的可愛一面。
80年代的姑娘們，真美啊。
各有各的風格。
這些都是再也回不去的，芳華絕代的20代。
選角的成功，還只是成功的一半。熟悉《紅樓夢》的人都知道，裡面的曲子也是一絕。
87版《紅樓夢》，一共有14首插曲，不說全部廣為流傳，也有幾首耳熟能詳的，比如《枉凝眉》和《葬花吟》。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哀怨婉轉的旋律，深深印刻在人們的腦海裡。
枉凝眉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枉凝眉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將這些歌曲變成經典，主要歸功兩個人，一個是作曲的王立平，一個是唱歌的陳力。
王立平是著名的音樂製作人，他曾創造出《大海啊故鄉》，《牧羊曲》等膾炙人口的歌曲。
可為《紅樓夢》譜曲，對他來說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接到工作後，過了一年，他才下筆，前前後後用了四年，才完成全部創作。
不是寫不出來，而是王老對這些曲子的要求極高。每一首都反覆推敲，直到滿意為止。
單單是那首《葬花吟》，王立平就創作了一年零九個月。
葬花吟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葬花吟陳力 - 紅樓夢 電視連續劇歌曲集原聲帶
（圖片來源：CCTV4《中國文藝》）
王立平還是演唱這些歌曲的陳力的伯樂。
當時的陳力，只是長春一汽的一名化驗員，也是一位業餘歌手。
有一天，王立平去朋友家裡吃飯，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一邊看電視，那天電視里正播著陳力演唱的歌曲。
王立平被陳力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打動，立馬問朋友，“唱歌的人是誰？”
就這樣，王立平找來了素不相識的陳力，並把做出來的曲子交給她唱。後者也不負眾望。
錄《枉凝眉》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插曲。
那時陳力的丈夫去世了，她把自己悲愴的情緒帶入歌中。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聽《枉凝眉》，只聽聲音，就能感受到一股淒涼之意。
之前看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87版《紅樓夢》能成功，是‘忠於原著，敢於突破’的結果。”
成就經典，離不開方方面面的努力。
那個年代拍一部戲，劇組很較真。
這版《紅樓夢》開拍之初，就找到了周汝昌這樣的權威紅學專家做顧問，把關每一處細節。
這些紅學大師們，也被請去給年輕的演員們講解原著，幫她們更好地理解角色。
那個年代拍一部戲，演員們很較真。
年輕的姑娘們，不僅學習琴棋書畫，還閱覽群書，向角色靠攏。
她們也挺能吃苦的。
那時候的演員不講片酬，只有一集70塊錢的補貼，可沒人因為錢少，就去懈怠。
一位演員說，“能參與拍攝，就是很自豪的一件事。”
為了更契合書中的人物，化妝師把小姑娘們的眉毛都拔掉了，重新畫，也沒人去抱怨。
大冬天要拍其他季節的戲，姑娘們上戲的時候穿著單薄的衣衫，下戲的時候，立馬套上軍大衣。
錢少不要緊，吃苦也不要緊，這一切堅持都源於熱愛。
不知是幸運還是遺憾，《紅樓夢》之後，除了鄧婕，其他主演都沒有再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後來歐陽奮強轉幕後，做了導演。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已兩鬢斑白。
飾演寶釵的張莉，退出娛樂圈，遠走加拿大經商，至今未婚。
不變的是，她還是那麼美。
最令人唏噓的，莫過於扮演林黛玉的陳曉旭。
《紅樓夢》之後，她也做過一段時間的生意，之後出家，07年因病去世，年僅41歲。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87版《紅樓夢》從籌拍到殺青，前前後後耗時5年。
時間線如此之長，放到現在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想起之前寫過一篇關於《紅樓夢》的文章，其中點贊最高的一條回覆是——
“我並不覺得驕傲，因為我以為87版《紅樓夢》只是中國電視劇的一個起點，沒想到，它竟然是最後的巔峰。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
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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