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抗“疫”志願者日記

2月14日 星期四 大雪

今天,是我第一天參與執勤,樂亭下了立春後的第一場大雪。

我們石橋頭村一村分三莊,進出村門路口多,疫情防控難度大,給村委會整體防控安排部署帶來不小的壓力。要排查、測溫、登記、消毒、巡邏,做到“控制傳染源、切斷傳播途徑、保障群眾安全”,村委班子就那麼幾個人,早就全上陣了,可疫情防控這麼大的事,不是幾個村幹部和村民代表就能完成得了的,到了志願者發揮作用的時候。

村裡氣氛是從初一下午開始緊張起來的,上午還看見有拜年的人,午飯時分,街道上就安靜了下來。疫情的發展超出我們的想象,初二下發通知,初三開始全村消毒、外來人口登記,並在村口設卡,嚴格盤查進出人員及車輛,這是非常時期採取的非常措施。

我被分到了大莊路口,同組搭配老黨員,我負責測溫登記。

第一天上崗,我、七旬老黨員李文敏、60多歲的前支書張恩波、大學生志願者張建程編在一組。前夜一場大風,氣溫有所下降。“不走動、貓在家,就是為防控疫情做貢獻”的話誰都懂,真正站在防控一線的時候,才發現沒那麼容易。

村外,桃樹大棚裡,桃即將套袋;菜棚裡,菜花苗已播下種,都是關鍵管理期,疫情來了,正常的農事活動還是要進行的;小村地處西南沿海,為數不少的年輕人在港口鋼鐵企業和大清河鹽場上班,這些企業部分停產,仍有在崗人員。這部分通勤人員,是防控重點人群。

“又來車了!不是咱村的,攔住他。”李文敏走過去。

“戴不慣也得戴啊,按規定只要出了門去公共場所就要戴好口罩。”我對村西頭不戴口罩的三嬸說。紅袖標一戴,我好像膽大了。

擺在我面前的,是額溫槍、外出務工人員上下班登記表和進出村車輛人員統計表。表上,是姓名、身份證號、電話號碼、車牌號、進出村溫度和時間。額溫計,一學就會,填表登記,不難。

難的,是遇到外村熟人非要進村;是同村人拒戴口罩;是摘下口罩認識,戴上口罩分不清是誰。

村裡一位大叔由港口回來,停摩托,登記,我問:“姓名!”他反問我:“你誰媳婦?你不認識我?”

“你戴著口罩,頭盔,大衣裹這麼嚴實,我怎麼會認識?”我說。

“我就是不說,我看你到底認識不認識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曹海英大叔。

外村賣狐貉飼料的夫妻倆來送料,車擋在路障前,磨磨唧唧不聽勸,非要進村。我認識他們,有些動搖,要不,放進去?張恩波出面了:“這是規定,外村人一律不準進村。你可以把料卸下來,放在我們這,讓養殖戶來取,等疫情過去,我們鼓勵你送貨上門。”暗暗佩服,薑還是老的辣。

天更陰了,並且開始飄起了雪花,我們都進了舊彩鋼棚裡避雪。

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來,“不是咱村的,攔住”,兩位老黨員開門出去。

“測溫登記完給車消毒吧,我們到村委會去了解些情況。”“你們執勤冷不冷啊,辛苦啦。”車上下來兩個人,每人說了一句。

“剛才來的是鄉黨委書記,來檢查工作。”車離開後,村主任等人送來了幾件棉服。“小磊知道咱們這邊下雪了,捐了一萬塊錢,讓給志願者們買禦寒棉服和其他防護物資,大家都穿上吧。”小磊叫李志強,是村主任李夢交兒子,昆明某醫院醫師。

穿上棉服戴好志願者袖標時,雪已越下越大。李文敏說,小磊這孩子真有心吶,上個班掙著有數的錢,捐一萬塊真不是個小數目。

我問村主任,小磊愛心捐助的事,我可不可以寫個報道。“別宣傳某個人,咱們村已有多位村民自願捐助口罩和食品了,要發揮集體的力量,鼓舞大家的士氣。”

雪中,抬頭看,執勤點鮮紅的黨旗在漫天風雪中招展著。

傍晚,雪沒停,回家取了掃帚去執勤點掃雪,誰讓我離家近腿腳快呢。老公說:“你啥事都這麼積極,是想入黨吧?”

我反駁他:“普通群眾不可以這麼積極嗎?支持我就得了。還有,我替你也報上名了,人不夠時,也安排你值班。”他說:“我值班沒問題。至於別的,又都是你往外跑的藉口吧。”

知我者,你也。

雪過會天晴,春天已在路上。

2月24日 星期一 有風

今天是2月24日,距離2月14日的那場大雪,已經過去10天了。家家堆在北牆外的殘雪逐漸融盡,潮溼的路面像下過雨。今天又颳起一陣強勁的風,下午時,執勤的大爺和三叔坐到了抵禦冷風的塑料小暖棚裡。村東這個靠牆的小暖棚,是村裡出的物資,西小莊村裡幾個會電焊的村民火速焊接扣好的。

我住在西小莊。西小莊看起來像個村,其實,只是石橋頭村的三隊。小村頭的這處疫情防控執勤點:兩把椅子一張桌、兩位志願者。這兩個人,我分別叫他們大爺和三叔:大爺65歲,三叔63歲。他們都是認真到執著的人,每天早來晚走,恪盡職守。連我昨天騎摩托出村去買菜都截,讓我登記。

我也是村裡的疫情防控志願者,在村委會所在地石橋頭村大莊主街道入口處值班,在村戰“疫”志願者以老黨員為主力的隊伍裡,我大概算是個“能寫會算”的,負責進出村車輛司機的測溫登記。消毒車輛和勸返這種“得罪人”的活兒,老黨員們說,不用我動手動嘴,他們幹合適。隨著疫情吃緊,村裡消毒排查等等工作量開始加大,最初的幾個人手明顯不夠了。村書記大喇叭裡一招呼,報名者踴躍,暫取了前30位安排執勤,到主路口按排班表上崗。

西小莊這兒邊報名的,我頭一個。這種非常時期,都該出把力。西小莊人口少,村裡派來大爺和三叔全天在崗。

今天是我的第三輪班兒,出家門時,大爺和三叔早就到崗了。三叔說,侄媳婦,沒車經過時你想著到屋子裡暖和會兒去,別傻凍著。三叔說的屋子,是在海港開發區經商的村民李義年的移動彩鋼房,特意從海港區運來無償提供給村外路口的執勤志願者們休息用的。我摘了口罩,調整了下帶子。說:“三叔,要不咱倆換換唄,你去登記,我在你們這凍著,我願意,離我家近。”他說:“你趕緊把口罩戴上!你知錯犯錯怎麼帶頭管住別人!”我迅速戴好口罩,沒解釋我這是勞保口罩,忒厚,帶子也緊,勒的我耳朵疼,我只是調整下口罩鬆緊帶而已。三叔因為糾正了我的錯誤,看起來很欣慰的樣子。

休息時,我在朋友圈裡曬了一張志願者們在黨旗下的合影,配文寫著“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每人穿著一件迷彩防寒棉服,戴著紅色志願者袖標。脊背已微駝的70歲老黨員李文敏努力拔著腰板兒,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些。棉服是在外工作的村主任的兒子李志強捐助的,還有不少村民捐了口罩、礦泉水、方便麵等物資。疫情當前,每個人都沒有袖手旁觀。

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場艱苦的戰役,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都變身成為了不怕死的兵,加油必勝不是口號,是行動。

2月28日 星期五 晴

薺菜是早春家鄉田野裡隨處可見的野菜。

小時候,在白蝦皮大量上市價至最低,薺菜已生的蓬蓬勃勃時,母親會做上一兩頓薺菜蝦皮餡餃子,給孩子們換換口味。那時菜窖裡為過冬儲存的白菜蘿蔔還有不少,趁春未深,趁白菜還沒抽臺,蘿蔔沒變糠心,要趕緊吃完,秫米粥鍋上,蘿蔔條拌上玉米麵和豆麵蒸麵菜吃的多些,來上兩頓白麵薺菜餃子,是吃不夠的。

那時我們和三爺在一個院住。地裡各種野菜如何辯識,幾乎都是三爺告訴我的。他養著兔子,去挑菜時會帶上我。我們挑來的薺菜主要都餵了兔子和豬。現在人們把剛返綠的薺菜連根挖起,洗淨拌上玉米麵和調料蒸熟,儼然已成美味。

薺菜最早感知春意,殘雪消融,陽光漸暖,冷風時不時還吹著,它們急急忙忙地冒出綠心。最外層葉片是乾枯的,向裡部分有些暗紅,這些暗紅的薺菜葉是低溫造成的,用開水一焯,瞬間變綠,早春的薺菜是頭年秋後生長出的,蟄伏了一個冬天早已迫不及待。風開始吹面不寒,地裡泥土翻漿變得潮溼,返了青的薺菜生長極快。等到開花了結籽了變老時再想吃,只能去麥田裡尋。白居易寫的“時繞麥田求野菜”,大概說的就是春天麥田裡新生的薺菜吧。

老公因疫情原因還沒有上班,窩在家裡很久不外出了。我在村裡做疫情防控志願者快20天了,輪到我休息在家時,便動員他一起去地裡挑薺菜。我倆帶了袋子,拿了割刀,沒忘戴好口罩。村口值班的三叔問幹啥去,我說挑薺菜。他來一句:“家裡沒菜了?登記下讓出去買菜!”三叔故意幽默了一把。

老公說他知道一處長薺菜的好地方,小時候常去。村東北方向不遠,有一處溝堎子,果然有零星的薺菜萌發,才冒綠心,葉片緊湊,緊貼地皮,不忍下割刀。這些年隨著設施農業的推廣普及,周圍空白地不多,都是大棚、葡萄園和麥田,薺菜生長空間已縮小。

我倆空手而歸。三叔說,再耐心等幾天,容它們多生長些時日。

是應該再耐心等幾天,等風更柔、等春更暖,等疫情解除,我們還去挑薺菜。(楊豔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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