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漫山遍野都是100年、200年、400年乃至近千年的野生核桃樹在風中搖曳著巨大的枝椏。在沒有親身來到這片太行山深處前，常年在一線城市奔走的我，極難想象現在竟然還有真正的上百年的純野生堅果。而且能夠在遍地堅硬岩石的地貌中頑強生長——民間百味●探山記】
2019年10月，正是豐收的季節。我應邀來到山西太行山深處的一座小縣城——左權縣。開展了一段神奇且又顛覆認知的“荒山野行”。
那山、那樹、那人......
【那山——這裡介於北緯36°45′~37°17′，東經113°06′~113°48′之間。與河北省邢臺、武安、涉縣三縣市銜壤，是真真正正的太行山深處。】
我借宿在一戶樸實的山民家。每天抬頭見山，出門見山，走路見山。
山，到處都是山。一望無際，層層巒巒一直漫延到天邊......
我很難想象這裡的地理構造怎麼長出了農作物。這個縣城全境以古生界石灰岩的土石山、深石山為主體，還夾雜有石英、長石、砂礫岩等。放眼望去，都是石頭。
實拍圖片
太行山上的村落祖祖輩輩早就與大山融為一體了。
一座僅有50戶人家的村落
我在走訪的一些村子裡，發現很多房子都是用石頭壘造。看起來質地異常堅硬。猶如一座座鋼鐵堡壘。這在早些年間，防禦太行山裡的山林猛獸絕對是綽綽有餘。
山裡人家
【那樹——這裡的核桃樹著實顛覆了我的認知。我能想到的對於農產品的好的語言幾乎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類似：純天然、野生、長壽、非轉基因、提高免疫力、原生態、無藥水清洗、純手工等等等等......】
這裡的核桃樹可能是元、明、清時代長出來的核桃樹。因為聽老人說，距今已經約有1000多年的歷史了。（這裡著重說明，不是人工種植歷史，而是自然繁衍歷史。）
無論是房前屋後，還是周邊山坳，都星羅棋佈著一棵棵野生核桃樹。因為地質的原因，這裡的樹木生長極為緩慢。
房前屋後的核桃樹
當地村支書笑道：“我小時候這棵樹這麼粗，今年我都40多了還是這麼粗，都不見長。但是樹齡是真真實實擺在那裡”。你隨隨便便看到的一個成人腰那麼粗的可能就已經是上百年了，更別說那些兩三個人抱不住的核桃樹了。
三個成年人抱不住的核桃樹
在一處山坳裡，我看到有個大爺在打理一片絕收了的玉米和一些很小的核桃樹。就問村民是不是剛摘完核桃（因為核桃樹上沒有幾顆核桃）。
村民見有人找到聊天，就打開了話匣子倒起了苦水：“這是新種植的薄皮經濟核桃，因為老核桃樹生長太慢了。要十年八年才能長大結果，這種薄皮核桃只要三年。能夠快速生長賣錢。不過卻不好養護。因為今年雨水少，導致這種核桃許多都絕收了。不像野生核桃抵抗力強。”
村民說，這經濟核桃除了對雨水，對土壤有很強要求之外，隨便一些外傷也極為容易導致絕收或死掉。譬如被山羊或野豬啃掉塊樹皮也不行，壽命也就20年。真正來說，野生的核桃抵抗力特別強，不用人去照顧它。也不怕羊啃豬咬。而且壽命比較長，能活幾百上千年。
幾百年的野生核桃樹不懼羊啃豬咬
常年行走太行山的“山貨郎”光叔說道：“早些年間，太行山上經常有野豬出沒。野豬喜歡磨牙，經常在樹上啃咬。不過這些野生的核桃樹有很強的自我癒合力。你看這些傷疤，如果是普通的種植核桃樹早就難以存活了。這些還能夠穩固生長到幾百上千年。”
太行山上
我問光叔，這野生核桃沒有人工是怎麼長出來的？
光叔哈哈笑說：“松鼠是大自然最好的搬運工。松鼠最愛吃堅果，每年這個時段都會收集一些堅果藏在石頭縫裡。但是太行山不缺野生核桃。所以他們經常是吃不完的。有些在合適的契機下就會生根發芽，延續下一個千年傳承，如此生生不息......”
【那人——從樹上到樹下都保持綠色原生態取決於這裡的村民。他們一直用最傳統的方式來加工核桃。手工收果，手工剝殼，手工晾曬......一切都是手工。】
小時候聽過一首歌：當我長大後，山裡孩子往外走。在這曾經的窮山僻壤裡，留不下年輕人的腳步。所以在村子裡收穫核桃的90%都是40歲到80歲之間的人。
80歲的老人依然在勞作
收穫的季節就由村裡“年輕力壯的中年人”上樹。他們一邊在樹上揮舞著竹竿敲打，一邊暢聊著鄉情趣事。從這棵樹到那棵樹......敲打後，樹下的婦女就會小心翼翼的在石頭的縫隙裡搜尋著落下的果實。
每顆原生態的背後都有一堆難以名狀的故事。
他們每天能賺取200元左右的工錢，卻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樹上爬來爬去。放眼樹下，全是堅硬的岩石。而在樹上他們沒有任何防護措施。聽老人說，時有人從樹上掉下，摔骨折摔死的都有......
核桃從樹上摘下後就會進入到人工剝殼的環節。許多人都知道大部分核桃都是機器水洗出來的。速度又快，乾淨又漂亮。而這裡的核桃剝殼辦法和樹齡一樣的老。或者可以美其名曰——傳承。
人們用木棍來把核桃皮敲打掉，從早到晚。我們經常說“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裡卻是“敲打核桃，手有餘漬”。即使是戴了手套，也無法阻止每個人手上觸目驚心的黑。
村民們展示手上的勤勞印記
縱使過上兩個月，這些黑也難以褪去。核桃綠皮上的汁液會隨著手工剝殼而浸入手掌。一直到來年天暖，手上掉一層皮之後顏色才會消除。
近景實拍
近景實拍
剝殼之後人們就會在房前屋後的空地上將之晾曬，讓海拔1400米的太行山上的太陽光肆意照耀。
在經過約一週的翻曬之後，整個核桃的所有環節算是完工。接下來就開始等貨郎收購了。
剛剝完混吧晾曬的核桃
縱然萬般好，山貨出山難......
我們看到了這裡核桃所有的好：
- 它符合古書說的核桃“萬歲子”、“長壽果”之說。因為它真的能長几百上千年。
- 它沉澱8-10年才開花結果，普通核桃3年。
- 它在大自然的殘酷環境下能夠異常頑強存活。
- 它純野生，沒有使用農藥化肥來進行培育種植。
- 它純手工剝殼沒有不用任何機器清洗。
- 它沒有用機器烘乾，都用太陽光自然曬乾。
- 它在沒有任何汙染的環境下茁壯成長。
皮雖不薄，卻也不厚
外殼不似鐵皮核桃那般厚，卻也鐵骨錚錚。
縱有千般好的它，究竟有多難賣：
- 年輕人外出，沒有幾個人在家宣傳它的好。
- 因為手工剝殼，核桃皮上的顏色沁在核桃上，賣相不夠光潔。
- 因為野生核桃，自然比普通核桃皮要厚。徒手無法捏開。
- 各大電商平臺也不讓用野生、純天然的字眼。無法彰顯優勢。
- 因賣相不好，不受經銷商青睞。也沒有幾個消費者去了解野生核桃的好。
- 沒有機器選果，發貨的時候無法避開壞果率，易造成消費者誤會。
作者總結：
再次感謝善良的山民們，感謝這裡的一片淨土，感謝這裡傳承千年的老樹。
我一人實屬螢火之光，無以幫助這裡的山貨走出大山。僅以此文，讓更多的人瞭解到這裡的山、這裡的樹、這裡的人。讓大家知道這片大地還有著一顆顆原始的、野生的、原生態的千年山珍。
——民間百味●探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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