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8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世界“海洋霸主”易主


1588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世界“海洋霸主”易主

英國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


1545~1560年間,西班牙海軍從海外運回的黃金即達5500公斤,白銀達24.6萬公斤。到16世紀末,世界貴重金屬開採中的83%為西班牙所得。為了保障其海上交通線和其在海外的利益,西班牙建立了一支擁有100多艘戰艦、3000餘門大炮、數以萬計士兵的強大海上艦隊,最盛時艦隊有千餘艘艦船。這支艦隊橫行於地中海和大西洋,驕傲地自稱為“無敵艦隊”。

那時,英國的資本主義處於萌芽狀態。輕工業的發展,迫使它急於尋找海外商業市場;艦船製造和航海技術的革新,更加膨脹了英國奪取殖民地的勃勃野心。

對於西班牙來說,自然不允許其他國家分佔它來自殖民地的利益。英國的海上搶劫以及對美洲的掠奪嚴重地威脅著西班牙對殖民地的壟斷地位,引起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的仇視。起先腓力二世不想訴諸武力,他勾結英國天主教勢力,企圖把信奉天主教的蘇格蘭女王瑪麗扶上英國王位。為此,他在英國開始進行顛覆活動。

瑪麗早在1568年就因蘇格蘭政變而逃到英國,被伊麗莎白所囚禁。當英國的天主教徒在西班牙的慫恿下謀刺伊麗莎白而另立瑪麗時,伊麗莎白乘機處死了瑪麗。腓力二世謀殺不成,就決心用武力征服英國。

當時,英國的海上實力並不強大,難以與西班牙海上艦隊相匹敵,只能靠海盜頭子德雷克、霍金斯和雷利等人組織的海盜集團在海上襲擊、攔劫西班牙運載金銀的船隻,進行海盜活動。而腓力二世卻擁有一支龐大的艦隊--“無敵艦隊”。

為了爭奪海上霸權,西班牙和英國於1588年8月在英吉利海峽進行了一場舉世矚目、激烈壯觀的大海戰。這次海戰,西班牙實力強大,武器先進,戰船威力巨大,且兵力達3萬餘人,號稱為“最幸運的無敵艦隊”。而當時英國軍隊規模不大,整個艦隊的作戰人員也只有9000人。兩軍相比,眾寡懸殊,西班牙明顯佔據絕對優勢。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場海戰的結局以西班牙慘遭毀滅性的失敗而告終,“無敵艦隊”幾乎全軍覆沒。從此以後西班牙急劇衰落,“海上霸主”的地位被英國取而代之。


在1558年喪失加萊前,從理論上說,英國人為了安全,是要在歐洲大陸上作戰來保護其海岸的,換言之,歐陸變成了英國防禦的外圍。自從加萊喪失之後,所依賴的就變成英吉利海峽的控制權了。可是當1586年危機爆發,雖然伊麗莎白女王有一支私人的艦隊,共有戰船三十四艘,但卻並沒有國家性海軍的存在。不過一到戰時,有許多武裝商船都可以臨時拼湊成軍,一直到國協時代為止,都還是這樣的情形。此外,也沒有常備性的陸軍--封建時代的民兵是早已不存在了--雖然依照撒克遜的古例,政府仍有權召集民兵,但除了倫敦地區的以外,都只能算是毫無紀律的烏合之眾。在戰場上,是絕對不能對抗西班牙高度組織的精兵的。

最大的困難,是誠如弗爾特斯糾(Fortescue)對於伊麗莎白的評價:“因為它的簡單性,她痛恨直接的行動;因為它的必然性,她痛恨確信;因為它的費用,她更痛恨戰爭。”(注:若無議會的幫助,她的歲入根本不夠負擔戰爭。)因為思想上有這三種主觀,而尤其是最末一種,更使她寧願依賴外交手段;又因為她缺乏必要的實力,來使其有效化,所以在鬥智的戰爭中,就經常會受到帕爾馬公爵的欺騙。直到無敵艦隊(Armada)都已經出發時,他還在不斷地提出和平建議,以掩護其在日德蘭的一切準備,可是伊麗莎白對此卻大多深信不疑。

雖然如此,因為巴賓頓陰謀的暴露,顯示危機已經到來,1586年12月25日,伊麗莎白接受了群臣的勸告,命令留在樸茲茅斯的艦隊動員,在1586-1587年的冬季,在英吉利海峽內保持一個支隊,以防備蓋斯人拯救瑪麗女王的企圖。1587年3月,瑪麗已死,當主力艦隊正在樸茲茅斯動員時,德雷克爵士在普利茅斯也準備就緒了。他的任務,是打算阻止西班牙艦隊從各港口中駛出集中,當它們向英格蘭或愛爾蘭前進時,應儘量地加以截擊,並阻止它們登陸。像往常一樣,這些命令下達之後,由於伊麗莎白害怕這有挑起戰爭的危險,馬上就想進行極大的修正。但是德雷克深知女王的老脾氣,所以在4月2日就立刻出發,在新的命令到達之前,他就早已在4月19日到達了卡地茲。他自己這樣記載著:我們在這裡留到21日,在此期間,擊沉了一艘比斯開船隻(Biscayan),重一千二百噸,焚燬了克魯茲的船一艘,重一千五百噸,另外還有三十一艘,其重量為一千噸、八百噸、六百噸、四百噸、二百噸不等。此外還帶走了四艘裝補給的船隻。此後,在補充了必要的補給後,他又向里斯本進發。在那裡,他於4月27日這樣寫道:“西班牙國王對於侵入戰的準備,其規模之大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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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8年無敵艦隊之戰


里斯本是西班牙艦隊的指定集中地,雖然克魯茲已經在那裡建立他的司令部,可是他還沒有集中一個人。這是一個有堅固防禦的港口。在港口之外,向北去為卡斯卡斯堡壘(Cascaes Castle)所控制的投錨地,它的緊鄰又有聖裘利安要塞。5月10日,德雷克在卡斯卡斯灣中投錨。這個港口產生了極大的恐怖,所有的船隻都紛紛砍斷纜索,向最近的避難所逃去。被毀的船隻噸位數以千計算,損失的物資更是巨大。後來據西班牙方面的統計,共損失船24艘,貨物總值172,000“達克特”。德雷克並未攜帶陸上兵力,所以不能據守這個港口,於是他又轉往聖文森特角(Cape St. Vincent)--里斯本與地中海之間的戰略要點。他們守住了這個要點,使敵人處於極大的不利。因為所有的船隻都是分別地向里斯本集合的。

在這裡,他又使葡萄牙的漁船受到了重大損失,此外還毀滅了許多噸數的制桶材料。(注:因為所有鹽醃的食物、酒和水都要用桶裝,所以這個損失是很重要的。)假使德雷克能留在這裡不走,則甚至於可能完全阻止西班牙艦隊的集合,但除非他能獲得增援,否則是不可能的。5月17日,德雷克寫信給英國大臣華爾新漢爵士(Sir Francis Wolshingham)說:假使在這裡再多六艘船,我們就可以留得更久。由於下個月就是西班牙艦隊從各地回國的主要時期,所以一定可以使他們蒙受更大的損失。

最終他無法久留,於是又轉往阿左里斯。離開聖文森特十六天之後,6月8日,他在聖米恰爾(St. Michael)的附近發現了一艘大船,到了第二天就追上了。這是“聖腓力”(San Felipe)號,是西班牙國王本人的一艘東印度船隻,上面所裝的貨物價值114,000鎊,還有許多文件,都是記載有關東印度貿易的秘密的。(注:這些文件使倫敦的商人大感興奮,後來他們組成了東印度公司,是為不列顛帝國在印度的基礎。)6月26日,德雷克回到了普利茅斯。他已經使西班牙艦隊在這一年之內,不再有出發的可能性。這對於英格蘭而言,實在是太幸運了,假使真能如腓力的設想,無敵艦隊能在9月底以前出海,那麼帕爾馬公爵就可能已經渡過英吉利海峽了。誠如他在致西班牙國王信中說的:假使侯爵能準時到達,則登陸將不會有任何困難。英國人和荷蘭人都無力抵抗你的艦隊。

此時,克魯茲已經在加緊補充他的損失,到了1588年2月底,也就一切都準備就緒了。然而他本人卻在1月30日突然地死了。於是遠征行動再度擱淺。他的死亡對於西班牙而言,是一個可與德雷克的突襲相提並論的大禍,因為他是西班牙能力最強的海軍宿將。腓力現在派梅迪納·西多尼亞公爵(Duke of Medina Sidonia)去接替他的任務。這位公爵雖然出身高貴,可是對於陸海軍卻從來沒有經驗。他上書國王請求辭職,但是腓力不準,只是另派了一位合格的海員,堂迭戈(Don Diego de Valde),充當他的海軍顧問。此外當梅迪納公爵的艦隊到達海峽之後,就將任命帕爾馬公爵為遠征軍總司令,率師進發。

當梅迪納正在準備的時候,帕爾馬公爵的主要準備有如下述:從安特衛普和根特開一條運河到布魯吉斯,在華吞(Waten)河上建造七十艘登陸艇,每艘可載三十匹馬,並裝有上下起卸的跳板。在新港(Nieuport)建造二百艘平底船,在敦刻爾克集中二十八艘戰船,在漢堡、布里門、艾姆登等地招募海員,在格南費里尼斯(Gravelines)製造二萬個木桶,在新港和狄克斯莫德(Dixmude)等地為步兵二萬零六百人、騎兵四千九百人制造營幕。

最先應分析這個時代中海軍發現,然後對於下述的作戰才可以有較好的瞭解。


十六世紀的戰船,與以前各世紀不同的一個主要因素,即為重炮;儘管這種殺人的利器,從十四世紀起即已開始裝在船上,可是一直到十五世紀,這種火炮才有足夠的威力,能夠一炮擊毀當時的船隻。這種兵器有明顯不同的兩種形式,一為前膛(Muzzle-Loader),一為後膛(Breech-Loader)。後膛炮的原始形式是一種“組合式”的火炮(Built-up Gun)--即由若干根鐵棒所組成,在上卷中已有詳述。它的藥室與炮管是分開的,在發射之前,用螺旋裝上去。

一共有兩種主要類型的前膛炮--加農和寇非林(Culverin),都裝在炮車上。前者發射一噸重 [ 注:校制者按:原文如此,需核對英文版。 ] 的鐵彈,只有中等的射程。後者炮身較長,炮彈較輕,而射程也較遠。這兩種火炮的性質有如下:

型式 膛 彈重 口徑 最小射程 最大射程

加農 7.25吋 50磅(約) 18 340步 2000步

寇非林 5.25吋 17磅 32 400步 2500步

此外還有半加農(Semi-Cannon),彈重32磅;以及半寇非林,彈重九到十磅。(寇非林亦可稱之為長炮)長炮中還有許多較小型的,例如“Saker”,彈重五磅;“Minion”,彈重四磅;還有“Faleon”,彈重兩磅半到三磅,不過這些火炮全部只有對人員的殺傷力。另外還有一種叫作“Plrier”的,射程較短,發射的是二十磅的石彈,到這時已經變得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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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無敵艦隊的龐大陣容


在十六世紀開始時,在海上航行共有兩種主要形式的船隻。一為圓船(Hulk),另一為長船(Galley)。前者用以載運商品,後者則為標準的戰船。但是不久,大洋的航行和火炮的進步又開始使船隻的構造有了新的改變。在洋麵上,風帆要比槳更重要,而用風帆的船隻又更適於使用船舷上的火力。

第一個轉變期是在十五世紀,此時小型殺人性的海軍火炮開始被採用。它們裝在兩個炮臺上面,一在船頭,一在船尾--在過去未有火炮時,這種平臺上是裝置弓弩的--,其目的是為了擊毀登船的敵軍。亨利七世的大船,“攝政”(Regent)號上即裝有這樣的火炮二二五門--主要都是旋轉式的火炮。

亨利八世帶來了第二個轉變期。他採用了前膛式的毀船火炮。因為這種兵器太重了,不能放在炮臺之內,而且也不適宜於對付登船敵人之用。它必須裝在上層甲板上,最好是在主甲板上,必須在船隻兩側開闢炮孔。第一艘裝備重炮的船為“瑪麗玫瑰”(Mary Rose)號,建造於1513年。

在最後一個轉變期,船上的炮臺逐漸變得不再需要了,而舷側火炮重量的增加,則要求甲板空間的增加。圓船逐漸發展成為正規的軍艦,這種船的長度比寬度要大三倍以上,而不像一般的圓船隻相當於寬度的兩倍。在十六世紀,這一類船隻中最著名的,是德雷克的“復仇”(Revenge)號,這是一艘純粹英國式設計的船隻。這種船隻是為“競賽”用的,又可以稱為“平甲板”(Flush-decked)式。雖然它的船尾和船頭並不與腰部完全看齊,可是比起西班牙的戰船,卻要低百分之二十五到四十五。這個事實使多數的英國船隻,都顯得比西班牙的要小,雖然雙方海軍中的最大船隻,其噸位是大致相等的。所謂的“大帆船”(Galleon),並非西班牙獨有,通常為四桅的帆船,具有當時一般船隻所有的索具,但是其船殼的構造卻比較接近長船,與寬度之比較大,也較為平直,船頭低下,與長船相似,而不像圓船的船頭拱起。這個時代中的英國戰船,大約是兩個船員攤一噸,而在西班牙戰船上,則是三個多人攤一噸。

火炮對於海軍戰術的影響,要比對於海軍造船術的影響還大。在長船(快船)時代,主要的兵器為船頭的撞角(Beak),而主要的戰術行動即為硬撞。雖然在接近敵人時,快船是可以採取縱隊形式的,可是攻擊的隊形卻成橫線,正像陸戰一樣,戰鬥就是突襲或衝鋒。在裝有火炮的戰船上,其主要的兵器--重型的毀船加農--不是裝在船頭上,而是在兩舷。當它們接近敵人時,一定要調動位置,使其側面對著敵船--對於舊時代的快船而言,這是一種自殺的行為。所以在攻擊時,其位置是與原有前進路線成直角的,為了使這種調動有秩序,並集中打擊力量對付敵人,在接近敵人時應採取縱隊的陣形。

這個徹底的改變在當時尚未被人認清,艦隊進入戰鬥時還是蜂擁而上,其主要目的還是攀登敵船。可是在英吉利海峽中,與西班牙無敵艦隊一經交手,縱隊戰術即開始成形了,這個理由可以從雙方艦隊在軍備方面的差異上獲得解釋。根據劉易士教授(Prof. Lewis)的記載,可以表列如次:


艦隊 船數 加農 皮里爾 寇非林 總計

英吉利 172 55 43 1874 1972

西班牙 124 163 326 635 1124

可見英國人所有的長程火炮,要比西班牙人多了三倍,反之在重炮彈中程火炮方面,則西班牙人也比英國人多了三倍。這種在射程和彈重上的差異,也就可以說明雙方在戰術思想上的不同。英國人是在長程戰鬥方面集中全力,而西班牙人則注重中程和短程戰鬥。西班牙的戰術目標是先使敵船喪失戰鬥能力,然後再攀登它。英國人的目標卻是在遠距離擊沉敵船,或迫使它易幟投降。雖然英國人的火炮具有較大的射程,但是在長射程中,其威力卻並不足以發生決定性作用。同樣重要的,是這種火力並不準確,在遠距離時能擊中目標的彈丸並不太多。火力的不準確使海戰也和陸戰一樣,變成了纏鬥不休的狀態,直到有膛線的槍炮發明之後,這種情形才有所改變。所以在理論上,西班牙人寧願依賴接近射程的打擊力量,這樣可以較易命中。

腓力對於英國人將要採用的戰術,早已有所認識,所以當梅迪納公爵出航前,他曾經給予下述的警告:“你應特別注意,敵人的目的是想作遠距離的戰鬥,因為(他們)火炮的射程較大;反之,我們的目的卻是要接近敵船,鉤住它們並登船進行肉搏戰。”可是很明顯的,他卻並未充分認清英國人的真正優勢並不在於較長程的火力上面,而在於他們的海員技術較為優秀,事實上,他們的船隻也比西班牙的更為輕便,易於操縱。西班牙人是慣於在良好天氣中航行的海員,而英國人卻慣於與惡劣天氣搏鬥。西班牙的船隻在外形上與其說像一艘船,還不如說像一座堡壘,上面擠滿了陸軍的士兵,而真正的海員卻感覺不夠,其地位也只比划槳的奴隸略勝一籌而已。在英國人的戰船上,水手不僅駕船而且也打仗,雖然也是強迫服役的,但每天還有四個便士的酬報。最大的區別,也是(英國)最大的優勢,是西班牙人仍繼續使用快船時代的舊戰船,船隻分成集團,以橫隊迎敵;而德雷克或霍華德(Howard)卻推出了一種新戰術,大致以縱隊的形式接戰,這也是海戰革命的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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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大帆船-格拉沃利訥海戰


對於英國海軍將領而言,在西班牙艦隊駛出之前的幾個月當中,他們所遭遇到的極大的困難卻是伊麗莎白本人。這個女人雖然具有很堅強的性格,可是在英國的歷代君主中,她也許要算是最吝嗇的一個。況且她也真的害怕西班牙,這並非沒有理由,因為西班牙在當時,本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陸軍和海軍國家。她一直都只想和平,可是她卻不瞭解,只要她仍然鼓勵私掠的行為,和支援日德蘭的叛亂,那麼和平就將永無可能性。

到了秋季,一個小型的英國海軍支隊,在巴爾麥爵士(Sir Henry Palmer)的統率之下,與一個荷蘭的支隊聯合到一起,一共只有九十艘小船(只適於內河與淺海使用),開始封鎖佛蘭德的港口;但是直到11月27日,英國女王才召集了一個戰爭會議,討論下述的問題:可能的登陸地點,陸上兵力的使用,所使用的兵器,和國內的安全。12月21日,她任命霍華德勳爵(Lord Howard of Effingham)為“陸軍中將、總司令、海上艦隊和陸軍的總管”。儘管德雷克在她的海軍將領中是能力最強的一個,但她卻寧願選擇霍華德,這不僅是為了提高其艦隊的威望,而且也是因為霍華德的地位較高,容易獲得部下的服從。德雷克後來被任命為海軍中將,在技術方面做霍華德的顧問。關於霍華德,托馬斯·富勒(Thomas Fuller)曾這樣評價:“誠然,他並非一個內行的海員,但是他卻知人善任,而且從善如流。”

自卡地茲和里斯本回來之後,德雷克就一直要求再作他那種冒險的突襲--在出發港口內攻擊西班牙艦隊。假使當時他真獲得了准許,去再作一次這樣的攻擊,那麼西班牙艦隊可能將永遠都不能出海了。最後,在霍華德已受命為統帥的第三天,他才奉命率領三十艘船隻向西班牙海岸進襲。然後接著,女王又害怕觸怒西班牙人,收回了這個命令,並將艦隊的員額減少了一半。這種猶豫不決的態度,使得霍金斯在1588年2月15日,曾經上書華爾新漢,表示嚴重的抗議。

他說:“我們必須有所選擇,是接受一個不光榮和不可靠的和平?還是決心一戰,以求得一個安靜的和平?照我看,最可靠和最有利的途徑,就是決心一戰,這也是全國人民的公意。”

霍金斯的意見,正與德雷克一樣,認為攻擊即為最可靠的防禦。但當他這封信發出後不久,英國女王又獲得了克魯茲侯爵逝世的消息。於是她相信西班牙艦隊現在又出發不成了,而且她也認為帕爾馬公爵正處在困難之中(注:大約一個月後,帕爾馬曾報告腓力說,他的三萬人中,只剩下一萬七千人的有效兵力了),所以她就陷入了後者所佈置的和平陷阱,並派遣和談代表團前往日德蘭。關於這一點,霍華德在3月10日,也向華爾新漢提出警告,說請女王小心,不要陷入敵人的圈套。此時,也不斷地有情報傳來,說西班牙的艦隊馬上就要出海了。

假使伊麗莎白在天性上不是那樣傾向於外交,則她應該能認清帕爾馬的建議其實是一個詭計,戰爭是絕對不可避免的,因為腓力相信他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他認為這是十字軍的行動,其目的是要把英格蘭再收入天主教的懷抱。每一天,五萬個教堂中都在做彌撒,腓力的海軍船隻,都是以宗教聖哲命名的;他們的乘員禁止發誓、爭吵、賭博和與不正當婦女交遊。船上都掛著帝國的旗幟,上面繡有基督和聖母的神像。


腓力對梅迪納下達了下述命令:“當你接到我的命令之後,就應率領全部艦隊出海,直向英吉利海峽進發,一直駛到馬格特點(Margate)為止。然後再與帕爾馬公爵取得聯絡,並保護他渡海。”他又警告他應該避免與英國艦隊接觸,並且說假使德雷克在海峽中出現,那麼除了後衛行動以外,應該對他不予理會。他也給梅迪納一個密封命令,那是留交給帕爾馬的,告訴他假使這個遠征失敗了,他應該採取何種行動。

腓力交給梅迪納指揮的艦隊一共有船隻130艘:20艘四桅大帆船,44艘武裝商船,23艘圓形船,22艘差船,13艘輕快帆船(Pinnaces),4艘中型帆船和4艘長船(注:其中實際可用的戰船數字在六七十艘之間)。這些船隻的總噸位為57,868噸,火炮總計為2431門,駕駛的海員為8050人,所載陸軍為18,973人。加上划船的奴隸和其他人員,共計60,493人。

全部艦隊分為十個支隊,其番號如次:

(一)葡萄牙支隊,由梅迪納·西多尼亞公爵指揮,10艘四桅船和2艘輕快船。

(二)卡斯提爾支隊,由瓦爾德茲(Diego Fbores de Valdez)指揮,10艘四桅船,4艘武裝商船和2艘輕快船(注:伐爾德茲本人與梅迪納在一起,同乘他的旗艦“聖馬丁”(San Martin)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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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安達魯西亞(Andalusia)支隊,由皮德羅(Pedrode Valdez)指揮,10艘武裝商船,和1艘輕快船。


(四)比斯開支隊,由李卡爾德(Juan Martinez de Recalde)指揮,10艘武裝商船和4艘輕快船。

(五)古普茲可(Guipuzcoa)支隊,由阿昆多(Miguel de Dquendo)指揮,10艘武裝商船,2艘輕快船。

(六)意大利支隊,由布爾吞多拉(Martin de Berteudora)指揮,10艘武船商船,2艘輕快船。

(七)圓船(Urcas)支隊,由余安哥米茲(Juan Gomez de Medina)指揮,共23艘。

(八)差船(Pataches)支隊,由安託尼阿(Antonio Hurtado de Mendoza)指揮,共22艘。

(九)中型帆船(Galleasses)支隊,由雨果(Hugo de Moncada)指揮,共4艘。


(十)長船支隊,由迭戈(Diego de Medrado)指揮,共4艘(這個支隊根本沒有出發)。

當西班牙人正在作種種準備時,伊麗莎白卻仍在與帕爾馬談判,而德雷克則被拘禁在普利茅斯,不準出海。3月30日,因為感到不能再久候了,他寫了一封措詞極為強烈的信給女王的戰爭會議,據科貝特(Corbett)說,這是納爾遜所建立的新英國海軍思想的起源。

他這樣寫道:“假使陛下與諸位大人都相信西班牙國王確實是想要侵入英格蘭的,那麼毫無疑問,他在西班牙必定正在作巨大的準備,而帕爾馬的侵入也必須是以這個艦隊的行動為基礎。假若有方法阻止其艦隊的行動,則他們即無法以征服者的姿態由海上來臨,而帕爾馬也就被阻止在原地了。除了上帝的保佑之外,時間和地點的爭取實為我們致勝的秘訣。假使我們能有五十艘船,開往敵人自己的海岸邊作戰,則比更多的船,在我們自己海岸邊要大為有利。而我們出發得愈早,成功的機會也就愈大。”

4月13日,他又直接上書女王說:“在一切軍事行動中,有利時間和地點的獲得即等於勝利的一半,反之,若是喪失了,則不可能重獲。”4月28日,他又上書說:“請恕我的直率陳詞,因為我的良知逼我必須指出危機的嚴重性。假使和平終不可能,則在西班牙的巨大軍事準備必須迅速地加以阻止。將你的兵力送往遠方去對抗他們,對於陛下和臣民而言,都是比較而言最廉價和有利的。”

結果,霍華德奉命將他的艦隊主力開往普利茅斯。除了派遣了一個支隊,交給西莫爾勳爵(Lord Henry Seymour)指揮,以監視英吉利海峽外,他本人則於5月21日,從英國北海方面出發,兩天之後與德雷克會合在一起。於是他就任最高統帥,而任命德雷克為他的副帥,並自任戰爭會議主席(注:在德雷克以下,英國的將領為托馬斯·霍華德勳爵,希費德勳爵(Lord Sheffield),威廉爵士,約翰·霍金斯,馬丁·弗羅比舍(Martin Frobioher)和湯姆斯·費勒爾(Thomas Fenner))。此後,霍華德致書伯利(Burghley)說:“我準備在此停留兩天,好為艦隊加水,此後,若是能獲天佑,即將乘著第一次順風的便利,駛往西班牙海岸。我的意圖是停在英格蘭與該國海岸之間,以監視西班牙兵力的到來。”

結果,霍華德奉命將他的艦隊主力開往普利茅斯。除了派遣了一個支隊,交給西莫爾勳爵(Lord Henry Seymour)指揮,以監視英吉利海峽外,他本人則於5月21日,從英國北海方面出發,兩天之後與德雷克會合在一起。於是他就任最高統帥,而任命德雷克為他的副帥,並自任戰爭會議主席(注:在德雷克以下,英國的將領為托馬斯·霍華德勳爵,希費德勳爵(Lord Sheffield),威廉爵士,約翰·霍金斯,馬丁·弗羅比舍(Martin Frobioher)和湯姆斯·費勒爾(Thomas Fenner))。此後,霍華德致書伯利(Burghley)說:“我準備在此停留兩天,好為艦隊加水,此後,若是能獲天佑,即將乘著第一次順風的便利,駛往西班牙海岸。我的意圖是停在英格蘭與該國海岸之間,以監視西班牙兵力的到來。”


此時,不斷有謠言和情報從西班牙和公海上傳來。4月間有一個謠言傳來,說西班牙艦隊將要進犯蘇格蘭。5月15日,又謠傳在里斯本已經集結好了三百艘船隻,並且說他們都正在嚴加戒備,以防德雷克的襲擊。5月28日,又獲得了西班牙艦隊已準備就緒,即將出發的情報。於是,霍華德於5月30日,領艦隊出海,德雷克所一向主張的英勇計劃似乎可以實現了。可是到了6月6日,由於受到逆風的壓迫,英國艦隊又退回了海峽。幾天之後,他接到了華爾新漢傳來的命令,又可以證明英國政府還在懦怯不前。女王又命令霍華德不要前往西班牙,而只是留在西班牙與英國之間的地區,作無目的的巡弋。6月15日,霍華德回報華爾新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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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歐洲炮艦模型


“關於我們應往西班牙海岸的觀念,我相信這是我國所有最具經驗的人,經過深刻討論後所作的判斷。假使女王陛下認為可以與西班牙國王拖延時間,那實在是受了欺騙,大錯而特錯,可能會造成極大的災難。因為這種對和平條約的不正當利用,即足以明白地證明西班牙國王是想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才開始行動。海洋是寬廣的,然而我們若能留在他們的海岸邊,那他們就不頁齪A耍 蛭 蝗壞幕拔頤薔塗梢源蚧魎 塹謀趁妗!?

對於伊麗莎白和她的政府而言,比這種錯誤的戰略還要糟的,是他們的行政。我們一再發現霍華德對於補給的缺乏表示抱怨,一部分是由於逆風所致,一部分是由於這個時代的效率不高,不過主要卻是因為伊麗莎白和她的大臣們都是鄙吝成性的。早在5月28日,霍華德即曾致書伯利說:“我的好勳爵,在這裡所有的船長、軍人和海員,照我看,其英勇的程度實為英國所僅見。可是當他們志願要為女王陛下捐軀赴難的時候,卻居然沒有肉吃,那才未免可憐”。此後,在6月15日,他又曾向華爾新漢提出同樣的控訴。在此之後,霍華德和德雷克兩人所寫的一切文件,都可以大致分為兩大類:一是“讓我們攻擊”,二是“看上天的分上,給我們送糧食來”。6月15日,霍華德向華爾新漢所上的報告中,曾經有下述的內容:

“法蘭西斯·德雷克爵士,霍金斯先生,弗羅比舍先生,以及其他具有最偉大判斷力的人們的意見--這也是我個人表示同意的--都一致認為對付西班牙艦隊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在他們的海岸邊,或在他們的港口中,將他們擊敗。我們的補給仍未達到,若是這種天氣還繼續不變,那我真不知道它們哪一天才會到達。”

最後,6月17日,英國政府對於第一點算是表示讓步了,並授權霍華德可以照他認為“最適當的”辦法去做。6月23日,補給品也已經送達了,於是霍華德報告女王說,他馬上就要出發。他補充說:“看耶穌基督的分上,陛下,你應該徹底醒覺,注意到包圍在你周圍的叛國陰謀,像一個偉大的國王一樣,發揮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假使你真能如此,則沒有什麼可懼怕的理由。反之,你若不能如此,則必將遭到危險。”

船隻補充了給養之後--可能是在6月24日--霍華德、德雷克和霍金斯就立即率領艦隊出海。霍華德把艦隊的主力控制在海峽的中流,德雷克率領一個支隊,共二十艘船隻,向烏尚特(Ushant)進發,霍金斯則率領另一支同樣大小的支隊,向西裡(Scilly)前進。不久以後,風向又轉向西南,於是艦隊必須返回普利茅斯。在那裡,霍華德於7月16日向華爾新漢報告說:“此時我們在西班牙海岸上,留有四艘輕快船,但是你應注意為什麼我們的補給會如此短少。”由此可知,他的撤回並非完全是受了風力的影響。最後在7月17日,他又上書給這位大臣說:“我從未見過軍心有比今天更旺盛的,但我還是寸步難移,因為我缺乏金錢。”

這就是當時英吉利艦隊的情形,並且註定了四天之後,他們就將與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會面了。它的組織如下:(一)皇家海軍,共有船隻34艘,以“皇家方舟”(The Ark Royal)號為旗艦(重八百噸)。(二)倫敦支隊,共有船隻30艘。(三)德雷克的支隊,共有船隻34艘。(四)湯姆斯·霍華德勳爵的支隊,共有船隻38艘,全為商船與近海船隻。(五)15艘補給運輸船,和23艘志願船,以及在北海邊上的西莫爾勳爵的支隊,共有船隻23艘。(注:這些船隻多數都未參加戰鬥。在會戰中,雙方所依賴的都是全部實力中的一部分。英國方面為女王的船隻及少數其他船隻,西班牙方面則為他們的四桅船、武裝商船和中型炮船。)


5月20日,當英國艦隊尚集中在普利茅斯時,西班牙艦隊出海了。但大西洋上的風濤是那樣的險惡,6月9日,梅迪納率部進入柯魯拉(Coruna)避難。在那裡,使他感到驚慌的是,許多補給品都腐爛了,並且有大量的飲水都已經從新制的木桶中漏光。他也發現有許多船需要修補,有許多人都已害病,在召開了一次戰爭會議之後,他送了一個建議給西班牙國王,主張暫停這次遠征,到明年再圖大舉。腓力拒絕考慮這個建議,於是在採購了一些新的補給之後,儘管天氣惡劣,西班牙艦隊還是在7月12日再度開航了。7月19日,可以望見李查德(The Lizard),在那裡梅迪納暫息了幾個鐘點,以等待其全部船隻趕到。第二天,他向東航行,在午夜前不久,從一個捕獲的英國漁船上,獲得了英國艦隊在那天下午已經出海的消息。這其實是不確切的。

當西班牙艦隊在可以望見李查德的時候,弗萊明(Capt. Thomas Fleming)船長--他是留在海峽中監視敵軍的四艘快船中之一的指揮者--就報告說他們來了。這是一個完全的奇襲,霍華德和德雷克發現他們現在的處境,正與他們意圖中所希望的敵人處境完全相同--即在他們自己的海岸上或港口中攻擊敵方的艦隊,並把他們擊敗。雖然如此,在這個星期六,7月20日,霍華德還是馬上率領其艦隊中的五十四艘船隻,毅然地駛出了海峽。還沒有走到艾地斯東(Eddystone),即發現西班牙軍,可以明顯的看到其全部的艦隊,艦隊向西排開,直到孚威為止。霍華德於是下令收帆,只留著光桅杆。

1588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世界“海洋霸主”易主

西班牙無敵艦隊旗艦“聖菲利浦號&;木製大帆船模型


因為在伊麗莎白一朝,從來不頒發關於戰爭的訓令,所以不可能說出霍華德所採取的是何種戰鬥序列。很可能根本就無序列之可言,僅僅只是“跟隨我的帶領”(Follow my Leader)而已,因為在當時,他的艦隊甚至於尚未組成支隊。此外,雖然有人形容西班牙艦隊的陣容像是一個新月形,但也無記錄足以作為確證。我們所能確切知道的,是它還依照慣例,分為主力(Main Battlr)、前衛(右翼)、和後衛(左翼)。科貝特認為根據假想的戰略情況,這三個集團的船隻,可能是組成兩個區分(Division)--或半獨立的艦隊。主力部分,由梅迪納指揮,在前面迎擊被假定留在達爾特茅斯(Dartmouth)的霍華德,而前後衛則都留在後面,以對抗據說留在普利茅斯的德雷克。這裡的附圖即表示他所假想的陣容,若從後方看去,似乎也頗像一個新月形。

因為德雷克在海峽中並未露面,所以梅迪納認為他一定還在普利茅斯港中熟睡。擊毀他的機會實在太明顯了,所以西班牙艦隊的總船長(Captain General),李弗亞(Don Alonzo de Leyva),和其他的人員都力勸梅迪納,應乘德雷克尚未駛出海峽之前,即先將其擊毀。這也是常識,因為要施展他們的側舷戰術,英國人必須有寬廣的海面供調動之用,而西班牙人則依賴攀登的戰術,所以希望在狹窄的水面上作戰。假使李弗亞的建議能夠立即被採納,那麼英國的艦隊也會像李班多之戰中的土耳其艦隊一樣,遭到一次慘重的失敗。但是西班牙國王的命令卻是一個攔路鬼,所以梅迪納拒絕聽從他的建議。

說起來,似乎是夠奇怪的,在7月20日這一整天之內,西班牙人都不曾看見英國的艦隊。一直到第二天凌晨1點鐘的時候,他們從幾個俘虜的口中,才知道德雷克和霍華德都已駛出普利茅斯。梅迪納立即投錨,命令他的各支隊指揮官擺成戰鬥序列。

當他們正在採取這種行動時,月亮升起來了,把他們的位置顯示了出來,使英國人看得清清楚楚。接著,西班牙人注意到有八艘英國船所組成的一個小隊從普利茅斯港口出來,迎著風向海岸與西班牙艦隊左舷之間疾駛。他們錯誤地認為這就是英國主力艦隊的前衛,哪知道霍華德和他的五十多艘船,卻順著風向艾地斯東的西方行駛,距離西班牙艦隊只有兩個“裡格”。在拂曉時,梅迪納不禁大吃一驚,他發現了大批的敵方艦隊,正準備來攻,而且正使他居於逆風的地位。他認清現在已經無法避免戰鬥了,於是升上王室的旗幟,這也是全面備戰的訊號。

英軍佔著“天時之利”(Weather Guage),使自己順風而敵人逆風,可以獲得主動和機動,而且炮煙也順著風吹向敵方,足以矇蔽敵人的視線。他們排成一條單長線--西班牙人稱之為“Fnala”。依照科貝特的記載,他們首先經過西班牙的前衛,即為後方區分的右翼和下風方面,一面行駛一面從遠距離發炮射擊。然後打擊在後衛的部分,這隻有在採取密接縱隊時,才能達到這個目的。這個效果馬上就顯示出來了,西班牙後衛中有一部分船長立即出現了可恥的恐慌現象。為了阻止部隊的潰逃,李卡爾德立即乘“Gran Grin”號趕上,於是又立即受到了德雷克、霍金斯、弗羅比舍的包圍,他們把猛烈的火力向該船注射,其程度的強烈是海上戰爭前所未有的。接著皮德羅的坐船也參加了戰鬥,不久梅迪納也在他的旗艦“聖馬丁”號中加入了戰鬥。可是直到李卡爾德的船隻已經完全喪失了作戰能力,梅迪納才能夠集中起足夠的兵力來救援他。於是霍華德擺脫了這次戰鬥,不久之後,西班牙艦隊軍需處長和金庫所在的“聖薩爾瓦多”(San Salvador)號被擊中起火,退出了戰線。霍華德用信號通知他的部隊,趕緊趨向這艘正在燃燒的船隻,結果又引起了一場新的戰鬥,此後他又下令撤退了。

這一場戰鬥,是兩國艦隊的第一次交手,在精神上具有極大的重要性。它證明英國船隻和炮手都遠比西班牙優秀。後者因為未能攀登敵船,和放棄了“聖薩爾瓦多”號,在精神上大受打擊。誠如梅迪納自己所說的:“敵人的船隻是那樣的輕快利便,所以對它們有無可奈何之感。”


那天夜裡,霍華德指派德雷克守夜,接著就在“皇家方舟”號上舉行了一次戰爭會議,大家一致認為西班牙人一定會前往維特島(Wight),以便在英格蘭土壤上建立一個基地,併為其艦隊尋找一個投錨地--很明顯,這是惟一的正確路線。西班牙各船長也的確是勸說梅迪納采取這條路線的,因為英國人的戰術使西班牙人的彈藥消耗得太厲害,所以他們認為必須在英國的南部海岸上,佔領一個港口或碇泊所--實際上即為維特島--使西班牙艦隊可以掩護彈藥補給,使之源源不斷地從西班牙流來,並且堅守到與帕爾馬取得合作之後再行動。為了阻止這個可能事件的發生,英軍的戰爭會議決定立即向敵人實行追擊;德雷克在“復仇”號上點起船頭的大燈,率領艦隊在夜間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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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無敵艦隊實際上在海戰中的損失並不大,而是受到後勤的致命影響


夜深之後,突然,他的燈不見了,於是在他後面的船隻,有些徘徊不前,有些保持航向不變,結果亂成了一團。等到7月22日日出時,還看不見“復仇”號的蹤影。

事實的真象有如下述:當德雷克聽說皮德羅的船隻已經損壞,不能動彈,於是他熄滅了他的燈,偷偷前進,因為據說皮德羅船上存有大量的珍寶。上午的時候,他捕獲了敵船,把它護送進了托爾拜(Torbay)港,然後才回來加入大隊(注:他對於皮德羅的招待十分禮貌,請他同桌用膳,住在他自己的艙裡)。很明顯,他這次行動完全是見財起心,所以使其他的人員都感到不平,弗羅比舍說:“他想使我們對於這一萬五千達克特不能染指,可是我們見財有份,否則我就要請他肚子裡流出鮮血來償還我。”

因為英國艦隊中途發生了混亂,所以使梅迪納獲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使他能有時間改組他的後衛。現在改由堂阿侖左指揮,至於前衛部分則仍保留舊有的組織不動,因為西莫爾的支隊尚未遇著,所以他又揚帆前進。但是英國艦隊卻直到7月22日黃昏時,才重新集合完畢。這時風已停了,所以雙方艦隊都停止行駛,在波特蘭(Portland)和聖奧爾本海岬(St. Alban's Head)之間,彼此相隔在炮彈射程之內。

次日拂曉時,風從東北面吹來,這就使西班牙人佔了風向的便利,梅迪納馬上發出全面備戰的訊號,於是戰鬥又開始繼續。不久,弗羅比舍的坐船“凱旋”(Triumph)號--1100噸,為英國的最大船隻--和另外五艘船隻受到敵人的包圍。梅迪納看到這種情形,立即率領他的十六艘最好的四桅大船,去阻止霍華德救援“凱旋”號。可是在突擊之下,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西班牙人卻被迫放棄,像一群綿羊似的被趕開了。據霍華德自己的記載:從上午到黃昏,這個戰鬥都光榮地繼續發展著,統帥也始終在激勵戰鬥之中。也可以說有史以來,都不曾看見大型炮彈會具有這種可怕的作用,也從來不曾見過如此激烈的戰鬥。雖然輕武器的數量也非常之多,但是在巨炮聲的覆蓋下,簡直有讓人難以分辨之感。

第二天,霍華德的記載又告訴我們:幾乎不能再戰,因為大部分彈藥都消耗完畢了,於是他只好派快船和小艇,到岸上去接運新的彈藥補充。並且他把艦隊分為四個支隊,由他自己、德雷克、霍金斯和弗羅比舍四人分任指揮。這是第一次,我們發現英軍企圖在混亂中,正式地整理出一個秩序來。在此以前,除了第一次交戰以外,英國的船隻還是蜂擁而上地實行混戰,在他們中間只有幾個最傑出的船長,擔負著最多的戰鬥任務。現在這些船長就要分別率領自己的支隊了,雖然這並不是說霍華德和德雷克已經決定此後採取縱隊的戰術,但是因為每個支隊都會隨著他們自己的指揮官行動,所以這也就是朝這個方向走的一個具體的前提。此外,為了便於進攻,霍華德又規定在夜間,每個支隊應抽出六艘武裝商船來牽制敵人,使西班牙人經常處於緊張戒備之中。

不幸的是,風又停了,於是這個牽制性的攻擊必須被放棄。此時,梅迪納決定以四十艘船作為前衛,而主力則繼續前進,但不久以後,在維特島以南幾哩遠的地方,又因為無風而停止了。


第二天,7月25日星期四的上午,霍華德發現李卡爾德的旗艦“桑塔阿拉”(Santa Ana)號脫離了大隊,留在較南的位置上,於是命令霍金斯放下一些小艇去攻擊它。接著,在西班牙方面,有三艘中型的炮船也向這些小艇劃去,但是霍華德的“方舟”號和“金獅”號卻使他們受到了重大的損失。接著風又起了,雙方艦隊再度交手,一連激烈地戰鬥了幾小時之久。卡里爵士(Sir George Carey)對於這一點曾有下述記載:“因為彈藥消耗太多,在這個時候,火力還是非常的強烈,好像是在陸戰中用槍彈一樣,而不像是在海戰中用炮彈。不過感謝上帝,在這樣的激戰中,我方居然並無一兩個人受傷。”--對於這樣一個激烈的戰鬥,似乎可以算是一個反高潮。

梅迪納對於這一天的戰鬥,本來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是當他發現他的船隻這一次還是趕不上敵人時,就放棄了一切奪佔維特島的希望,派了一艘快船去通知帕爾馬,說他就要來了,同時立即向加萊前進。於是霍華德也向多維爾轉進,以求與西莫爾勳爵和溫特爾爵士(Sir William Wynter)的兵力相會合。

這一天的戰鬥真正決定了這整個冒險事業的命運。西班牙人並未被擊潰,截至此時,其損失也極有限,但是英國人的拒絕接近戰術--即拒絕為西班牙重炮所轟擊--卻使雙方的彈藥都消耗殆盡了。霍華德可以從附近的港口中獲得補充,而梅迪納卻在到達佛蘭德之前,完全無法獲得接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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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史書上都把無敵艦隊的覆滅作為西班牙由盛轉衰的標誌


在7月26日星期六的拂曉,霍華德說:“西班牙人在英軍的前面,像綿羊一樣地退去了。”這並非因為他們害怕英國人,而是因為炮彈打完了。星期六黃昏時候,梅迪納到達加萊附近,投錨在加萊與格里斯尼茲角(Cape Gris-Nez)之間。英國艦隊投錨的地點,距離敵方在長炮的射程之內。此時,西莫爾和溫特爾的兵力都已經與霍華德會合在一起,使他統率的兵力增到了136艘船隻,其中46艘為“大船”;而西班牙艦隊的實力已減到了124艘。

戰術形勢已經完全改變了,因為霍華德在彈藥方面至少可以獲得一部分補充,而梅迪納則完全不能。所以,霍華德現在可以從心所欲,進到輕兵器射程的邊緣上,用他的長炮作真正毀船性的火力。現在已經到了緊急關頭--西班牙艦隊已經受困了。但是若想攀登西班牙的船隻,則毫無疑問,是一個沒有希望而代價昂貴的行動,因為他們軍人的訓練和裝備,都是最適宜於應付這種攻擊的。

這種情況早已在預料之中,在西班牙艦隊進入加萊碇泊所前的日子裡,華爾新漢就曾將一個命令送到多維爾,蒐集一些漁船、瀝青和柴薪,以來製造火船。這個建議可能得自霍華德和德雷克,他們一定能夠看清楚,假使敵人不能夠控制海峽,則勢必被迫進入某些港口或碇泊所。

7月28日(星期六)的清晨,英國方面又在“皇家方舟”號的主艙內,召開了一個戰爭會議。在會議中決定,因為攻擊的時機已經如此迫切,所以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等待從多維爾得到火船。於是,他們直接在艦隊中選擇了八艘二百噸以下的小船,改裝後作火船之用。因為準備的時間太匆促,連船上的炮都來不及拆卸。

到達加萊之後,梅迪納立即派他的秘書去催促帕爾馬公爵,讓他趕緊採取行動。可是當他出發之後不久,以前那個乘船前往的使者回來了,說帕爾馬還在布魯吉斯,截至目前為止,尚無一人上船。接著,他這位秘書也回來了,說在十四天之內,帕爾馬是不能使其陸軍上船的。

真正的事實似乎並不是帕爾馬部隊上船的行動遲誤了,而是因為裘斯提尼安(Justinian of Nassau)所率領的荷蘭艦隊封鎖了港口,使帕爾馬無法出來。必須先把裘斯提尼安的船隻趕走,否則他的部隊即使已經上船,也還是毫無用處。這隻封鎖港口的荷蘭艦隊,對於這次戰役具有極大的貢獻。否則,即令有西莫爾爵士的支隊攔截,當西班牙艦隊正在維特島附近的時候,帕爾馬就可能有渡過海峽到達馬爾格特的機會。米特雲(Emanuel van Meteren)對荷蘭艦隊封鎖的影響,曾經有過以下評述:“荷蘭的船隻繼續留在帕爾馬的船隻前,不斷地以火力威脅他們,使他們感受到極大的不便。因為害怕這些船隻,所以海員們都私自撤退了,因為他們害怕陸軍登船以後,帕爾馬公爵會強迫他們衝出,以突破荷蘭艦隊的封鎖線。照他們看來,因為港口的平直,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西班牙艦隊方面,也是極感失望,因為加萊的總督已經向梅迪納提出警告,說這個碇泊所是非常危險的,同時他們又接到從帕爾馬方面傳來的壞消息。如路易士(Don Luis be Miranda)所記載的:“我們整夜都在投錨之中,而敵人投錨的地點距離我們只有半個裡格遠。只有耐心等候,因為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預料敵人必將來攻,所以在星期日一整天,我們都在加強戒備。”上述記載並不完全正確,因為英軍用火船進攻的機會至為明顯,所以梅迪納已經命令用巡邏艇組成了一個支隊,以便在火船出現時即可加以攔截。

午夜已經過了,這已經是星期一的清晨,萬籟俱寂之中,西班牙的哨兵看到有幾艘淺裝的船隻向他們接近,接著突然燃起了火焰。他們對安特衛普的“地獄燃燒者”(Hell-burner)--三年前曾經使帕爾馬損失了成千的人員--記憶猶新,如今在火光照耀之下,西班牙人感到心旌搖動了。梅迪納下了一個致命的命令,叫各船砍斷錨索。他的原意是等火船過去之後,再來重新佔領這個投錨地。不料在混亂之中,又發生了恐慌現象,許多船在黑暗之中互相碰撞著,有一個西班牙軍官這樣的寫道:這種火船使英軍大獲利處,因為僅僅八艘火船就使他們全部潰散,而他們雖然擁有船隻一百五十艘,都不敢作同樣的企圖。

當火船已經飄遠--實際上並未造成任何損失--梅迪納下令放了一聲號炮,通知其所屬艦隊再次集中到加萊去。有少數船隻立即遵從了這個信號,但是多數的船隻,因為已經喪失了兩個錨,專靠剩餘的一個錨已經繫留不住了,所以沿著海岸向東北漂流。最後梅迪納才認清因為風向是南南西,所以這些船隻是無法向他的旗艦“聖馬丁”號靠攏的,於是他也命令起錨,駛往中流隨著其他的船隻走。

拂曉之後,霍華德的部下發現他們已經居於有利的形勢,勝利正在向他們招手:沿著海岸向敦刻爾克方面,西班牙艦隊都分散飄流開,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加萊碇泊所了。擱淺在沙灘上,緊靠城鎮的炮口的,是一艘中型炮船“卡皮塔拉”(Capitana)號,上面有雨果所率領的八百人。現在霍華德已經有了對敵方艦隊攻擊的機會,他本來已經出發了,但這艘大船對於他似乎是一個太具誘惑力的香餌。結果他竟然不去追擊逃走的敵人,而先去攻擊這艘孤船,經過一番苦戰才俘虜了它,雨果也戰死了。

1588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世界“海洋霸主”易主

托起“日不落帝國”的女人----伊麗莎白一世


德雷克、霍金斯和弗羅比舍卻立即出動船隻去追擊敵人。因為他們的彈藥已經極感缺乏,所以儘量接近敵人,以保證彈藥的命中率。這種行動現在已經不再算是冒險,因為西班牙人的炮彈早已打完了。在這種追擊戰中,他們的目的是要想搶到西班牙船隻的上風位置,而把其餘的殘敵沿下風方向往齊蘭德(Zeeland)的海岸上趕去。米特雲對於這次戰鬥有以下評述:

“英國船隻善於把握風向,進退靈活,隨時給敵人以打擊。他們常常非常接近西班牙船隻,時而左舷時而右舷,不斷地將大小炮彈射向敵船。”

沿著往敦刻爾克方向的海岸,戰鬥在不斷髮展之中。大約九點鐘時,雙方艦隊在格南費里尼斯的岸邊交戰。這場戰鬥直到下午六時才結束。在西班牙方面,艾斯塔德(Estrade)的記載是頗有趣味的,因為他對於英軍火力的厲害有很生動的描寫。

他說:“我們正在向北和東北航行,秩序異常混亂,彼此間距離都不一致。英軍佔著我們的上風,向我們作巧妙的射擊,各炮之間能夠彼此合作,使我方損失慘重。”這種對英軍炮術的讚揚也與溫特爾的報道相符,他在8月1日致書華爾新漢說:“我的船隻已經發射了五百發炮彈,有時與敵船距離極近,彼此說話的聲音都能聽見。所有的人員都有良好的表現,毫無疑問,敵人所受的損失是極為慘重的。當人員都已疲憊不堪,而且彈藥也都消耗完畢時,我們才停火,但仍然尾隨著敵人追擊。”

大約下午六點鐘的時候,戰鬥達到了最高潮,西班牙艦隊的毀滅也似乎已成定局。可是風向突然轉變,向著敵人吹去,這使久戰的疲兵大感欣慰。於是霍華德和德雷克立即擺脫了戰鬥(注:事實上,他們的彈藥也已經用完,無法再戰了),而李卡爾德的另一艘船隻,665噸的“馬利亞餘安”(Maria Juan)號也在此時沉沒了。隨著這一陣風,會戰也告一結束。梅迪納已經被迫退出海峽,到了敦刻爾克以下的地點,所以離與帕爾馬攜手的機會也就愈來愈遠了。

夜幕將垂時,風力增大,西班牙艦隊中有三艘船被吹上了海岸。7月30日(星期四)拂曉,梅迪納從他的旗艦上,看到英軍的109艘船隻正位於他這個分散了的艦隊後方,距離不過半個裡格。根據杜羅(Duro)的記載:


“公爵放了兩炮來收集他的艦隊,並派了一艘快船去通知各船以船頭向風,並保持接近岸邊的位置。因為同樣的原因,敵人也留在距離很遠的位置上,知道西班牙艦隊是一定會全軍覆沒的。在旗艦上的駕駛人員,和在這個海岸上有經驗的人員都告訴公爵說:假使風向仍保持西北不變,則西班牙艦隊將一艘船也保不住。所以每個人都應該上岸去。只有上帝才有能力阻止它。這時艦隊是在危險之中,在六尋半的深水,根本無處可避。幸好多虧了天意,風向轉為西南西,所以船隻才都沒有損失。”

在整個一星期的戰鬥中,儘管西班牙方面已經用去了十萬發以上的大炮彈,可是英國船隻卻並無一艘受到重傷。陣亡的人只有一位船長和二十餘名海員。反之,專以格南費里尼一戰而論,西班牙軍即已死了六百人,傷了八百人。

7月29日黃昏,梅迪納召開了一次戰爭會議,決定假使風向轉變,西班牙艦隊即應再度企圖控制海峽,儘管在此時,他的船既缺乏補給,又缺乏炮彈。在另一方面,若是不能再進入海峽,那麼惟一可行的路線即為繞道北海回西班牙去。因為風向始終不變,所以最終採取了後述的路線。 這是一個令人喪膽的冒險,因為不僅他的多數船隻都已損壞,而且所有的補給也不夠這樣長程的航行之用。雖然如此,儘管一方面遇著惡風,把他們向北吹,而另一方面又受到德雷克的追擊,梅迪納仍然有機會來挽回這個厄運。這就是他可以在福思(Forth)登陸,以鼓動蘇格蘭人反對英國女王。但這時他卻一心只想回西班牙去,8月2日,經過了福思,西班牙艦隊結成一個整體,向奧克尼(Orkneys)群島進發。第二天,霍華德放棄了追擊的企圖,於8月7日返回了英國北海方面的各個港口。

8月8日,他從馬爾格特碇泊所,上書華爾新漢說:“我祈禱上帝讓我們可以聽到補給的消息,因為我們通常是在捱餓。”此外,為了預防敵人再捲土重來,他又立勸英國政府應注重國防。

這個故事的後半段更是悲慘,當西班牙艦隊向本國返航時,一路的損失極為巨大。許多船隻都在中途沉沒。當他們5月間從里斯本出發時,一共有130艘船,其中有63艘被認定已經喪失。有2艘是被敵人奪去,3艘在法國海岸邊喪失,2艘在荷蘭海岸邊喪失,格南費里尼之戰被擊沉了2艘,在蘇格蘭與愛爾蘭之間的海岸邊一共損毀了19艘,還有35艘失蹤,下落不明。英國人卻一艘船都沒有損失。

1588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世界“海洋霸主”易主

西班牙之後獨霸全球的大英帝國


那些在愛爾蘭海岸邊失事的船隻,其人員逃上岸後,又都被英國人所殘殺。有些船雖然沒有失事,但其乘員所遭受的苦難卻更有過之,因為創傷、疾病、飢餓和口渴,死亡者也數以千計--有些船隻斷水達十四天之久。最後,到了9月中旬,才有一個使者從埃斯柯里亞爾(Escorial)提前趕回來,報告說梅迪納已於9月12日回到了該港。當這位使者把這些壞消息告訴腓力時,他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前。聽完了之後,腓力卻不改常態,只是這樣說道:“我應感謝上帝,使我具有這麼大的權力,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很容易再建一支艦隊。只要泉源不斷,一道流水雖然有時可被阻止,但也並沒有太大的重要性。”

這顯然是上帝的意志,所以他勇敢地接受他的失敗。不過他對於這些英勇的將士在這次悲慘的十字軍遠征中所受的苦難,卻並非沒有加以關切。他傾其全力來撫慰他們,使其各安生計。他不但沒有責備梅迪納,反而讓他重返卡地茲,並繼續做他的總督。

英國女王伊麗莎白的作風就完全不同了,她的第一個考慮就是裁減費用。她與腓力完全不同,在她的個性中,是毫無俠義和偉大的氣概的。而且即使她的心靈也和她的頭腦一樣是女性化的,在剛剛勝利之後,似乎也不應該坐視她的英勇海員們因為貧困和疾病而走上死路。

僅僅在這一次巨大的失敗之後,腓力才開始著手建立一個遠洋海軍,以建立西班牙的制海權。為了確保其海外的財源起見,他放棄了用大艦隊來載運的老辦法,而改用一種叫做“Callizabras”的快速武裝船隻,雖然載重只有二百噸,但卻不需要護送而自由航行。雖然這並非戰船,並不能幫助它贏得與英格蘭之間的戰爭,但卻可以使英國的突襲者無法施其慣伎,因此也可以使英國人無法贏得貿易的戰爭--實際上,這也是真正的戰爭。

西班牙艦隊的失敗,好像一個耳語一樣,把帝國的秘密送進了英國人的耳中;在一個商業的時代,贏得海洋要比贏得陸地更為有利,也許在1588年,對這一點還並無太明確的認識,可是在下一個世紀,這個耳語的聲音就變得越來越大,終於成為了每一個英國人的呼聲。

所以,西班牙艦隊的失敗,在歷史上的重要性是這樣的:它為不列顛帝國奠定了基礎,使英國人獲得了西班牙所喪失的威望。這種威望,和對於其國運所具有的信心,促使英國人走上了帝國主義的道路。最後他們的旗幟飄揚在世界之上,成為亙古以來所未有的海洋大帝國。這個帝國從興起到衰頹,差不多經過了三百年以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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