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海回憶錄(39)新春樂 三戰三捷

袁世海回憶錄(39)新春樂 三戰三捷

第二天清晨,我乘火車返平。全家人對我的突然到來既高興,又詫異。當我講清原委,母親更高興啦!她說。“咱們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你的事由也一年比一年更活泛了。”飯後,稍事休息,我就動身去棉花七條,給肖先生拜年。出科後,每逢春節,我都要去葉春善師父家和肖先生家以及幾位師兄家拜年的。肖先生家中,也是紅燭高照,供奉著祖師爺和三代宗親,一片過年的喜氣。我給肖先生、肖師孃恭恭敬敬地磕過三個頭後,肖師孃給我端來一碗白糖水,裡面還有兩個紅棗兒。她說:“喝吧!甜甜蜜蜜,事事如意。”我端起來喝了一口,真是甜如蜜呀!


肖先生聽了我介紹盛藻哥、盛戎我們師兄弟在天津演出受到歡迎的盛況後,興奮地說:“好哇!眼看著你們都起來啦!晚上的戲,也要沉住氣。去你師哥(指馬連良先生)那兒了沒有哇?”“沒有。”“應該去一下,他對你很有好感,你去拜拜年,有需要對詞兒的地方,順便可以問問他,免得臺上撞!”“我就去!”時間挺緊,我不便久坐,起身告辭。“喝完糖水再走!都喝了!甜甜蜜蜜,吉祥如意。我再給你添兩句:多長心胸,好好唱戲!”“嗯!一定照您說的做!”辭別肖先生,趕緊回家吃過晚飯,將近六點鐘,我趕到興隆街瞿家口馬先生家中。馬先生正與琴師楊寶忠說唱腔。前邊我提過,楊寶忠大哥是餘叔巖先生的徒弟,怎麼又當起了琴師呢?因他感到自己個子高,與女演員不好配戲。楊小樓與郝老師合作時,他在其班社只是三排老生,前途不是很大。偏巧自己喜愛胡琴,就在操琴上下了一番功夫。馬先生與琴師趙桂元分手後,楊寶忠就與馬先生合作。他原就熟悉老生唱腔,況又對餘派很有研究。與馬先生合作,不僅“小墊頭”託得嚴,而且大過門又花又俏。一段唱腔,胡琴過門先得“好”,造成良好的氣氛。所以,楊寶忠操琴,一下便立住了,以後,逐漸發展成一代名琴師。”


“早晨,接到李華亭的電話,知你回來了。你們在天津的營業很不錯呀!”“過得去。”“那年唱堂會,你連椅子還蹬不著呢,幾年的功夫就長大了。”馬先生很是感慨,接著又對楊寶忠說:“那場《黃金臺》,他臨時替演,真不含糊,我挺喜歡他。我這班裡又缺花臉,有心約他,一問他什麼時候出科,好!還有三年多,那可等不了。所以,約了(劉)連榮。”“那年您演《失街亭》,我見他的馬謖,都是郝爺的路子。”楊寶忠插言。“以後,有機會你也到我這兒來吧。”馬先生對我說。“好!”“我跟你排幾齣當年跟郝老闆演的戲!”“好極了,您多給我說說。說真的,明晚上,我和肖先生第一次同臺,真有些擔心。”“你別擔心,放開了,大膽演,全是自己人。咱們都是他的弟子,我們大家兜著你!”楊寶忠說:“這臺戲的演員就數他年輕了吧?”“不,還有君秋呢。”馬先生對君秋很是器重。“君秋演宋巧姣,年輕些好。他演劉瑾,肖先生演賈桂,是不好演。”寶忠大哥頗體諒我的難處。“他有股子衝勁,那年,演《失空斬》,就能放得開,沒錯!”馬先生倒也十分信任我。時間不早,該去戲院了。馬先生的夫人陳慧璉雙手託來一個玻璃匣子。她取下玻璃罩,從那鑲紅緞子的硬木託上,拿起一個二尺多長、晶瑩潔白的東西,小心翼翼地交給馬先生。正在這時,新新、華樂兩戲院的經理、又兼扶風社的管事——萬子和,喜氣洋洋地來了。“馬老闆,我接您上園子。咱們該走啦!”“好!我全準備齊了,你拿得真嚴哪!”馬先生說著用手撫摸了一下那個“東西”,抱著它,一同出門坐上汽車。我坐在和司機並排的座位上。他們三位坐在後面。萬子和興高采烈地說:“馬老闆,票賣得真快,見報就(客)滿了!”馬先生微笑地點點頭,我從車前掛的小鏡子裡,看得很清楚。停了一會兒,馬先生說:“嗨,寶忠,‘殺’字後邊的過門和‘休’字的停頓,是不是再脆亮點?再來來。”他們又開始了對《甘露寺》唱腔的推敲。紅遍大江南北的一代名鬚生,上演自己已往演過多次的代表劇目,難道還用這麼仔細地與琴師說腔嗎?我想,正因為他對待藝術如此精益求精,這出戏,才成為他的代表作,他也才成為馬連良啊!汽車駛到長安街了。馬先生停止對腔,問萬子和。“一會兒世海跳財神,扔元寶,誰接呀?”“自然是您接嘍!”“不行,我跳完‘加官’,要趕《大賜福》的天官哪!”“馬老闆趕不及,您接吧!您姓萬,萬事亨通,又添一層吉利呀!”寶忠大哥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到了後臺,我悄悄地問肖先生:“馬先生手裡抱的是什麼,”肖先生笑了笑說:“傻孩子,那叫玉如意。他(指馬先生)正月裡演第一場戲,抱著如意出門,這一年裡他會事事如意的。”原來如此。過去,正月裡演第一場戲的趣事,可多啦!觀眾也好,演員也好,都想圖吉利,希望在新的一年裡,順利,如意,發財。所以,演出的劇目也要挑選喜慶、吉祥的。開鑼第一齣大都是《大賜福》,就是福、祿、壽三星和魁星、財神、喜神(麻姑)唱些吉祥的曲子,向觀眾祝福。這次,馬先生飾天官(福星),肖先生飾壽星、姜(妙香)六爺飾祿星、張君秋飾喜星,我飾財神。在《大賜福》的前邊,先跳“加官”、財神。聽肖先生講,這“加官”乃是唐朝魏徵丞相,也有傳說是五代馮道。大幕徐徐拉開。馬先生戴著加官假臉,著紅蟒,黑相貂,左手拿著四卷條幅(也稱金榜),右手抱著牙笏,踩著“臺臺乙臺乙臺臺……”較輕快、喜悅的“小鑼抽頭”鼓點,倒著醉步,緩緩上場。至臺中,他將一卷條幅打開,上寫“天官賜福”。這時,一位身穿大褂,頭戴帽頭的檢場人上臺來接過條幅,在臺中心高舉。加官用牙笏引觀眾來看條幅上的字,然後,又一一打開另外幾卷條幅,都寫著“加官進祿”等等吉祥話,也同樣交給檢場人。加官下場後。鑼鼓點陵地改換為歡樂氣氛更濃的“大鑼抽頭”,場內氣氛也隨之更活躍了,臺上、臺下、演員、觀眾、檢場的、劇場看座的,所有人員都在演員的帶動下,在“大鑼抽頭”中,有規律地、一聲聲不停地叫喊著。“嘿!”“嘿!”……這是歡迎財神爺送財來啦!大家都盼著“得財進寶”,情緒高漲。我扮演的財神,勾金臉。一般跳財神都是帶臉子,我因還要演《大賜福》的財神,故合二而一了。頭戴著“二郎叉子”盔頭,身穿綠蟒,襯高胸部、臀部。右手託著紅盤,上放繫著紅綢子的一大錠金元寶和四卷寫著“開市大吉”、“得財進寶”、“恭喜發財”等吉祥祝詞的條幅。在大家的歡叫聲中,我喜悅、幽默地走上場來。將條幅逐一打開給觀眾看清,交給檢場人之後,我雙手託著盤子,示意要將元寶往左邊觀眾席裡扔。這一下,左邊的觀眾們立時激動起來,“嘿”、“嘿”的叫喊聲更高了,甚至許多觀眾站起來,做出準備去搶接的姿態。可惜這錠元寶不能向他們扔去。我轉身又向右邊的觀眾去表示,使他們剛剛產生的嫉妒心理平服了……最後,新新大戲院的經理萬子和穿著嶄新的長袍馬褂,站到下場門的臺簾外邊,微笑著向觀眾示意,向財神招手,我終於將元寶扔給他。觀眾大聲鬨笑,全場沸騰。萬子和接過元寶,趕快從懷裡拿出一個紅封套(內裝二十元),遞給“財神”。“財神”便洋洋得意地“駕雲而去”了。《大賜福》的後面,加演一出武戲(這武戲不能殺人,以圖吉利),是《白水灘》。接著,《甘露寺、美人計、回荊州、蘆花蕩》。馬先生飾喬玄,肖先生飾喬福,張君秋飾孫尚香,我飾前孫權,後張飛,李洪福(李洪春之弟)飾劉備,劉俊峰飾吳國太,馬春樵飾趙雲。這位馬春樵先生,會的戲非常多,是個文、武、昆、亂不擋的“戲包袱”。他能演《四傑村》的餘千,是武生應功;能演《嘉興府》的鮑賜安,是武二花應功;能演《古城會》的關羽,是紅生;也能演《四進土》的楊春和、《春秋筆》的陶二謙等老生角色;還能演《夜奔》的林沖。扶風社中缺花臉,他演花臉;缺老生,他演老生。嗓音也隨之變化。他為人和氣,大小活全不計較。稱得起扶風社中層演員的支柱。他的遭遇卻很不幸。他的兒子馬君武長大成人後,工武生,有很好的武功基礎,也參加了扶風社。一次,他們隨扶風社到上海黃金大戲院演出。第一天打泡,有馬君武主演的《螺獅峪》。他在劇中舞雙錘,一隻錘扔上去,能恰好直立在另一隻錘面上。這一絕招,平日他百發百中,穩拿。這一次偶有閃失,錘沒接住,掉在臺上了,觀眾一陣鬨笑。偏巧,黃金大戲院的老闆坐在臺下看戲,很不滿意,起身離開座位。剛走進休息室,又聽觀眾一片鬨笑掌聲,這位老闆以為錘又掉了,很生氣,也沒有去問清情由就告知扶風社:“給他包銀,不要他演啦!”其實,第二次笑聲是馬君武扔錘成功,觀眾給予的鼓勵。馬春樵先生一怒之下,帶了兒子和一家人去跑小碼頭唱戲謀生。一次不幸乘船觸礁,只有馬春樵一人獲救,腿還落下殘疾,再不能重返舞臺,馬(連良)先生將其養在家裡。六○年我推薦他到遼寧省戲曲學校任教。後來聽袁菁講(彼時她正在遼寧戲校學戲),他到校不久就患病住院,學校請人侍候,宣到病故。令天,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位馬春樵先生呢?是的,他是一位無聲無息的人物。為什麼要介紹他呢?我想,一盆值得觀賞的花卉,被人們矚目的往往是那絢麗芬芳的花朵和把花朵映襯得更加嫵媚的綠葉,然而那任勞任怨地給嬌花、嫩葉輸送著水分、養料,支撐著花葉使其亭亭玉立的花莖,不是也應受到讚揚嗎?可惜它被花葉遮蓋著,從沒被引起注意。馬春樵先生多才多藝,不計較角色大小,活兒輕重,劇團裡缺什麼,他演什麼,默默地發揮著最大能量,這正是花莖所具有的美德。然而,在過去的社會里,他受到欺侮,受到凌辱。今天回憶起來,他的悲慘遭遇值得我們同情,他的美德值得我們懷念,而他這種花莖的精神,更值得我們頌揚和提倡。《甘露寺》演出的盛況空前。此時馬先生才三十餘歲,正值中年,氣足力壯。他演唱“勸千歲”一段流水板,唱詞長達幾十句,一氣呵成。唱腔根據詞意情感,不斷變換節奏,聽來瀟灑、酣暢。動作、神情與唱腔、詞意配合諧調,堪稱聲情並茂,引人入勝,是名不虛傳的一曲絕唱。我扮演孫權坐在喬玄對面,比以往在臺下觀眾座位上聽得更清晰,更準確,情不由己地被馬先生的精彩演唱所陶醉,也隨著觀眾的掌聲暗暗在心中稱讚叫好,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分和職責。我想起在科班時,聽肖先生與郭春山先生聊天談到,有人貶馬先生這段唱是“數來寶”,郭先生忿忿不平地說:“數來寶也是藝術,能用到京劇裡,同樣不簡單呢!”說得對:觀眾多歡迎阿,馬先生接唸的一段臺詞——“啟奏國太……”完全被掌聲的浪潮所淹沒了。但當我隱約聽到馬先生念“得配君子也”這一句時,猛地意識到我是在演戲,不是在聽戲,趕緊接念我的臺詞。虧得我反應快,否則,就要出差錯啦!馬先生是以“流水板”取勝的首創者,這段“勸千歲”是馬先生代表唱段之一,誰演《甘露寺》這段唱,都要按馬先生的唱腔演唱。曾有位名演員試將這段“流水”改為“二六”,剛一起唱,觀眾就譁然,不承認。足見,這段唱腔經住了時間的考驗,已成為深入人心、膾炙人口的優秀唱段。後兩天的演出,對我來講,可以說是一次小測驗。馬先生對舞臺演出,有兩個突出的要求:一是“淨”,二是“嚴”。所謂“淨”,是他的化裝乾淨,服裝乾淨,水袖、護領、靴底保持三白。為此,他的化裝室收拾得非常清潔;擺上一面大鏡子,以便於檢查自己的裝束;地上鋪設一領新席,以免拖地的戲衣被沾髒。他也極力要求一些龍套角色保持舞臺上的“淨”。那時,基層演員生活較苦,他補貼每人四角,請他們剃淨鬍鬚,理好發,再來化裝。所謂“嚴”,是要求整個演出認真嚴肅,並且要胡琴託得嚴,樂隊打得嚴,其他配角“傍”(配合)得嚴。《法門寺》一劇的演出,我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大審”一場,按照常規,我扮演的劉瑾,每審過一人後,都要回首問郿鄔縣趙廉:“縣太爺,該帶誰了?”趙廉回答該帶誰,劉瑾再向衙役重複一遍帶某某上堂。這樣多次重複,拖沓、繁瑣、乏味。馬先生就不願在這些毫無意義的臺詞上花費唇舌。可是,類似這種比較大眾化的劇目,臺下並不對戲。馬先生的演法,我並不瞭解,就在劉瑾審過劉彪之後,剛要問其再帶誰上堂,飾演趙廉的馬先生,自己就向差役念出:“帶劉公道!”我心裡一怔,馬上剎住將要念出的臺詞。他為什麼要搶過這句詞呢?劉公道上場的時間很短,不容我多想,但我已清楚地認識到馬先生要“馬前”,就主動免去再次詢問郿鄔知縣的臺詞。馬先生對我在舞臺上能敏感地領會他的意圖、隨機應變,沒發生“撞窗戶”(雙方同時念詞)的現象,感到非常滿意。《開山府》即《打嚴嵩》這出戏,就更不好演了。劇中只有四個角色。馬先生飾鄒應龍,姜妙香先生飾常寶童,肖先生飾嚴俠。這三位都是南北馳名的前輩,藝術威望極高,肖先生又是我的老師。我這個小青年飾演老奸巨猾的嚴嵩,地位都在他們之上,戲名就是《打嚴嵩》,說明嚴嵩是劇中主要角色。孫權、張飛、劉瑾幾個角色,戲保人,容易討俏,好演。而嚴嵩這個人物,從身分、地位、劇情來看,需要人保戲。唱、做、念都必須有體現此角色的特殊手段才行。我很清楚,這場演出是對我的一場嚴峻考驗。有如將我只身放在天平的一邊,那三位前輩在天平的另一邊。如果我的演出水平一般,天平就會將我高高翹起,再想登上它就比較難了。我必須使天平保持接近平衡的狀態,才能再開拓出一條嶄新的道路。所以,在我扮戲時,肖先生特意叮嚀:“今兒個更要沉得住氣,千萬不要‘起尊’(慌)!”肖先生對學生是多麼關心哪!我的演出達到了預期效果!還是那句老話:“功不負人”。多年來,我日積月累,留心仿效郝老師,關鍵時候,這些經驗就會發揮威力。而更主要的因素還是這出《打嚴嵩》在當年馬先生與郝老師合作時已打下了良好的觀眾基礎。郝老師塑造了一個栩栩如生、有血有肉的奸相嚴嵩的形象,深受觀眾的歡迎。他們二位分手多年,觀眾強烈渴望再看到這出戏。故只要我學郝老師,稍有其意,觀眾就熱情鼓勵。我的嗓音也真給勁,出奇地痛快,響亮。肖先生在場上將戲為我鋪墊得平平整整。他扮演嚴俠,是嚴府的家奴,在請嚴嵩出來時念“有請太師爺”一句,音挑得高高的,使觀眾全神貫注地注意看我上場。我“鉚”足勁,在幕內一聲“嗯哼!”,觀眾迎聲給我鼓起掌來,猶如當初在科裡演這出戏一樣的熱烈,這個聞聲見好的陣勢,確實是對演員的極大鼓勵。三場演出都順利結束了。我感到心中無比輕快。從後臺眾人對我的態度便能看出大家對我的演出是極為滿意的。我竭力控制著興奮的心情,慢悠悠地坐到鏡前。當我往絨布上倒些油,開始擦臉時,禁不住哼唱起竇爾墩的幾句詞:“御馬到手精神爽……洋洋得意我回轉山崗……”肖先生卸裝省事,但沒有提前走,特地來告訴我,他想看看君秋的《三孃教子》,然後同我一起走。這天晚上馬先生演的是雙出:壓軸子《開山府》,大軸子《三孃教子》。我卸完裝,看見肖先生坐在後臺的椅子上,仔細地聽著。“你道他年紀小……”從場上清晰地傳來君秋那悠揚悅耳的演唱。這句是層層向上拔高的大腔,他唱得那麼宛轉自如。我走過去站在臺簾旁側耳細聽,君秋絲毫沒有吃力之感。我回到肖先生身邊。“這麼又寬又脆亮的嗓子,少有。連良唱這段二黃的調門足有六字半調,君秋和他唱一個調門,還能這麼綽綽有餘,韻味又濃,真不含糊!是塊好材料。後起之秀哇!”肖先生不住地向我誇他。後來,君秋挑班唱《女起解》,肖先生大力支持,為他飾演崇公道。的確,君秋飾演的三娘,和當年在重慶社《九曲黃河陣》中飾演的三妹雲霄相比,真是突飛猛進了。從觀眾多次的熱烈掌聲可以斷定,君秋的才華已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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