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香
□芭蕉雨聲
掃碼踩單車去看看品質公園開門了沒有，防疫橫幅下的門依然緊鎖著。順勢往南竄，過南環不拐彎繼續走，三四個路口就到了孟姜女河。
黃河水流到這兒力氣變弱，水流很細，兩側夾道的淤泥刀切似的高出水面那麼多。可能是下坡，水流還挺猛，翻滾著往東去了。兩岸沒有人工干預，荒草滿地，我在意的正是它這份蕪雜的野趣。
河北岸這條不寬的路的盡頭是一個單位的門，門前一溜兒油菜黃燦燦的。支下車子我正專注給油菜拍照，門崗一個不算嚴厲的吆喝聲傳來，身後啥時停了一輛三輪車，車上坐著老頭兒，老太太在油菜地薅了很大一把油菜棵。人家喊她哩。她小聲嘟囔著不認得野菜。我讓它看開花的油菜，跟她手裡的比比，一樣的葉子。老頭始終沒下車，她過小橋溜達了兩步又回來了。我跟她說薺菜，枸杞頭，她心不在焉，只記掛那片油菜地。
這個地方僻靜，沒事一跑我就跑到這兒來。曾薅過一車簍馬齒莧，荒地，也不擔心打農藥。這會兒河岸沒有透綠，枯草大多還枯著。對岸的楊樹不動聲色，枝梢纖瘦，籬笆樣沿河鋪排開去。偶爾一對喜鵲相跟著飛來，叫喚兩聲。
我隨意溜達，腳踩厚厚的荒草感覺很舒服。太陽明亮，怕曬臉過敏，還好戴著帽子。新芽零落不成景，可畢竟時令到了，春天的氣息很濃，枯草香混著潮溼的泥土香，能隱隱感知周遭暗藏的點點生機。
開細碎小白花的都是薺菜，薺菜老了，起初我沒多在意，又不好拍出它的細節，又不能當菜吃。隨手薅一棵看看它的短角果，魚骨似的特別好看。因枯草攏著，薺菜棵大，莖葉四散扎出很大一圈，土虛，薅起來不多費力。獨木可成林，這薺菜一棵成樹了，小樹苗樣握在手裡滿滿一把，聞聞，淡淡的青草香。又薅一棵又薅一棵，摟在懷裡就是不一樣的花束，一水兒的青綠，心裡好得意。
正抱著自制花束瞧不足，扭頭見遠處那老太太正在往車上抱油菜苗，門崗師傅似乎在幫忙，老頭兒也下車幹活了。也許人家看她執著，全當間苗了，拔掉一些沒開花的給她當菜吃。刺稜一聲，他們打我身旁經過，歡天喜地的。
車載青草引路人好奇，擦身而過總不忘回頭問一句這是幹啥用的。我說好看呀，插花瓶。進了小區大門，鄰居阿姨也問。她們都不知道野菜老了我為啥還當寶貝摟著。嘿，好玩。
找棵形好的，清水供養，放餐桌一瓶廚房一瓶，忽添一絲蓬勃的春氣。揀角果齊整的剪幾莖，與瓶裡原有的紫葉小檗乾枝擠在一處，細腳麻梢的簡約風，須是書房的白牆作背景才出效果，放在打字機上，取窗簾一角，清清爽爽一幀立體小畫。與哥哥一邊微信連線閒聊，一邊將照片發給他看。哥誇我有創意，他竟沒認出薺菜的老莖。哥說從小檗根莖可提取出一種生物鹼，這種小檗鹼就叫黃連素。好神奇，植物的藥性無處不在。
下午挑幾棵如意的，帶根洗淨煮水喝。微微的青草香，很淡，綠瑩瑩的熱湯，清甜，好喝。可以煮雞蛋，可以不煮。養分不養分吧，我圖它的草氣息。春天的草，可聞可賞，也可嚐鮮。
2020年3月17日 農曆二月廿四 星期二 晴 10到24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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