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一生經歷傳奇,平三藩、除鰲拜、收復臺灣,樁樁件件都可以說上幾十節的章回小說。鬥爭沒那麼複雜也不太夾雜血腥的,大概就是康熙南巡的故事了,雖然皇家的體面舒適肯定是沿岸百姓們的身家血汗換來的,但康乾盛世,皇帝六次南巡,在他們眼裡也是國運昌隆的象徵。
清聖祖仁皇帝玄燁南巡是從康熙二十三年開始的,十月二十四日過揚州,二十六日御舟抵達滸墅關,準備到江寧府去。江面忽然刮來一口風,順流直下,可以很快達到京口。於是御舟一行於是登程而去,第二天一早上金山、晚上就揚帆過丹陽、常州、無錫等地,都沒有停泊,一晝夜間行了三百六十餘里。其實行一晝夜對御舟內的皇帝和王公大臣肯定也沒關係,畢竟御舟的鋪設一應俱全。
當時湯斌為巡撫,施政節儉,不尚浮華。御舟已經進入江寧府境內,縣令還在坐堂理事。皇帝騎馬,從閶門進入,士人百姓聞訊而來,夾道迎接,都想一睹天顏,把路都堵得水洩不通。康熙還算親民,當下命令緩轡而行,還讓士人百姓不要跪了平身免禮。一路行一路到百姓家探望,訪求民間疾苦,一臉慈藹,好像大家都是父子親人一樣。官員們在橋南接駕,一行要先到瑞光寺祈福。巡撫湯斌在前導路,康熙皇帝等人又從盤門登城樓,眺望江南的煙雲風光,讚歎不已。遊覽周遭,一行人從齊門下城樓,到拙政園,最後駐蹕在江寧織造府。
說起這個江寧織造府,不免我們會想起曹雪芹。他的曾祖父、祖父和叔叔都曾是世襲的江寧織造,這一官職,本來就是皇帝非常信任的官員擔任,掌管眾多的江南財富。《紅樓夢》裡提及暗示過好幾次這個“想當年先帝爺仿舜南巡”的故事。
第二次南巡是在五年後,康熙二十八年。路線差的也不太多,二月初三日,御舟又抵達滸墅關,蘇州的許多大臣官員,如汪琬、歸允肅等人都來接駕。接駕畢,當然是奉鑾駕入城,閭閻街巷都張燈結綵起來,喜氣濃濃,表示對皇帝臨幸的歡喜,這種面子工程當然是不能不做的,畢竟康熙盛世。既然來到蘇州,不能不去虎丘嘛,這個一到節日蘇州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其實早就馳譽全國了。果然第二天,康熙皇帝一行臨幸虎丘,登上萬歲樓。可巧當時樓前有一株冬春之際的玉蝶梅正在盛開,芳香襲人,清新可愛,康熙皇帝在這株梅花下徘徊注目良久。離開的時候,經過二山門,這時便有蘇州本地士民劉廷棟、上海士民張三才等人跪在地上磕頭進言,請求減免蘇州和松江府的多餘徵糧。為了顯示皇恩浩蕩,康熙皇帝命令侍衛收進奏疏,還傳諭九卿科道酌情商辦此事。
到了二月十九日,鑾駕一行從浙江再回蘇州,心心念唸的萬民宴來了,蘇州士民百姓共同請皇帝享用萬民宴,康熙皇帝點頭微笑,命令左右侍衛取了一撮米,高聲說到:“願百姓們都有飯可吃。”百姓們山呼再請,皇帝又取了一枚福橘,又高聲說到:“願爾等人人有福。”於是君臣百姓和和氣氣,皇恩浩蕩,百姓俯首。
第三次南巡卻已經在十年之後了,康熙三十八年,玄燁奉著慈聖太后一起巡視江南。這一趟又來了蘇州,三月十四日抵達蘇州,接駕的場面還是很壯觀,在籍的紳士耆老都去了,還拉起杆子橫幅,不過黃幡都是用絲綢做的,標明的都有籍貫姓名恭迎聖駕等字。這一次聖駕臨幸駐蹕的地方,都建有錦亭、畫廊,張燈結綵,綺羅絲綢,壯麗富貴的程度十倍於前兩次南巡。三月十八日,剛好逢康熙的萬壽,士民們祝福的歌謠、頌聖詩等多不勝數,分成了四大冊——天地人和,象徵著萬壽無疆之意。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南巡離的比較近,兩年一次,分別是康熙四十二年、康熙四十四年、康熙四十六年,一切鋪設安排還是十分華麗,康熙也有筆墨文事、檢閱兵事等活動。
南巡故事很多。無錫惠山寄暢園有樟樹一株,粗大可數人抱,枝葉都有香氣,傳有千年歷史。康熙每次臨幸寄暢園,都撫玩久之,鑾駕回京後也時時詢問無恙與否。查慎行有詩:“合抱凌雲勢不孤,名材得並豫章無。平安上報天顏喜,此樹江南只一株。”等到康熙皇帝龍馭賓天,這株千年老樹也枯死了,百姓傳以為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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