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劇狗血宇宙上篇:從《蝸居》到《安家》,仍令人邊罵邊看

果把國產爆款現實劇歷史濃縮成一部電視劇,六六絕對是劇中當之無愧的大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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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的結尾,海萍帶著剛出院的海藻散步時有這麼一段話——

“每天一睜開眼,就有一串數字蹦出腦海:房貸六千,吃穿用度兩千五,冉冉上幼兒園一千五,人情往來六百,交通費五百八,物業管理費三四百,手機電話費兩百五,還有煤氣水電費兩百。也就是說,從我甦醒的第一個呼吸起,我每天要至少進賬四百,至少……這就是我活在這個城市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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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後,海清終於化身宮蓓蓓,用500萬左右的價格,從孫儷飾演的房似錦手裡,買到了可以仰望星空的跑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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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斗轉星移,海清一張臉,就串起一個六六電視劇宇宙。

作為當之無愧的開年爆款,自《安家》播出的第5天起,其全網播映指數便位居劇集榜首,並持續蟬聯到劇終。進入結局階段,該劇收視率開始雙臺持續破4,累計播放量突破50億,微博上平均每天承包3-5個熱搜,就算你不看劇,都能在微博上知道今晚《安家》在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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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無疑大火。只是相比起該劇綿綿不斷的熱度,網上對這部劇的口碑評價,也呈現出明顯的兩極,過度狗血,營造話題爆點,也成為爭議焦點。

而六六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從當年的《蝸居》《雙面膠》,到近年來的《心術》《少年派》,六六每一部作品,幾乎都能成為當年現實題材劇的爆款,同時遭遇“口碑”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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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並不孤獨。如果回放《蝸居》之後11年的國產現實題材熱門劇,很容易發現,所有的爆款都陷入到相似的軌跡:直戳社會痛點、創下高密度話題討論,角色花式上熱搜,觀眾邊罵邊看,口上說快被氣死,氣不死接著看…而劇集在巨大的狗血質疑中迅速出圈,口碑兩極之間喜提又一部“現象級”。

當“父母作”“美強慘”“洗白好”被譽為國產劇“狗血新三寶”,比起單純的追捧或吐槽,更有意義的問題在於:為什麼國產現實劇總是離不開狗血套路?是該怪編劇,還是因為觀眾真愛看狗血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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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了六六電視劇宇宙“狗血”的根本,就參透了國產現實劇爆款法則。

六六的“狗血”爆款往事

讓時光穿越11年。六六的爆款故事幾乎沒有低潮,一路嗨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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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狗血是無法持續成就爆款的,她的作品都是從你我身邊的生活切入,撕開口子一針見血,並能挖開市井深處的疲憊與不堪,世俗生活的瑣碎和磨人心智,將一切融為一爐,才是頂級狗血。

2007年,她執筆,海清、塗松巖、潘虹、李明啟等聯袂主演的《雙面膠》,正是後來所有六六爆款級作品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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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婆婆(李明啟飾)的到來,讓上海姑娘麗娟(海清飾)與東北窮小夥亞平(塗松巖飾)的還算和諧的家庭生活翻天覆地,飯桌上叮囑“少吃點肉,多吃點菜”,連麗娟吃幾塊紅燒肉都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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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不說,私下數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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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麗娟生下兒子後,孩子一句“媽媽 壞”徹底點炸埋在這個家庭的火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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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矛盾不斷升級,一切都讓大眾感同身受,這一針,無比精準的插在了老百姓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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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劇中還出現了六六劇中另一大狗血梗——渣男。

在憤怒開撕中,在麗娟的刺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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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平喪失了理智,變成了鐵拳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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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六六最終還是給了這個故事一個相對光明的結局,沒有像小說裡一樣,讓麗娟被亞平活活打死。人物性格急轉的邏輯bug,完全被李明啟老師的演技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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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教科書級別的家庭手撕大戰,給所有後來者築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

《雙面膠》至今保持著豆瓣7.9分,短評裡一聲嘆息:潘虹在《梧桐雨》裡演了那麼犀利精明的女人,在《雙面膠》裡卻沒鬥過東北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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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雙面膠》,根據六六處女作小說改編的《王貴與安娜》顯然溫情許多,但惡婆婆的狗血梗再次在王貴媽身上發揮到淋漓盡致,那唱歌一般的哭聲至今令許多觀眾心有餘悸。

而真正令六六躋身國內一線編劇之列的,還是同年年底登場的六六上海三部曲的收官之作——《蝸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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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是中國電視劇大年,《人間正道是滄桑》《我的團長我的團》《大秦帝國》任何一部都成為傳世經典,但最火的還是《潛伏》和《蝸居》。

而劇集當時最牽動人心的正是此後六六樂此不疲使用的王道狗血——小三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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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明和海藻的愛情故事在2009年牽動過許多觀眾的心,而六六爆款技的殺手鐧也在這部劇中顯現出來:由買房這個一針扎進老百姓心裡的點,牽扯出婚姻問題、愛情問題、貪腐問題等等,這正是六六狗血梗遠比普通狗血劇高級的原因——

從海萍和蘇淳站在老舊的弄堂裡說出第一句臺詞開始,房子始終牽動著劇情的走向,劇集中所有的狗血都融匯於大時代房價下普通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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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最令人記憶深刻的臺詞是——當蘇淳說從父母那裡要到了六萬塊錢買房錢的時候,海萍在狹小的房間開心地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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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卻說出了對中國式家庭關係最深邃的總結——“四萬塊錢是你媽,六萬塊錢就成了咱媽,要是一分錢沒有,估計就成他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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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為止,六六所有的狗血橋段都發生在上海的弄堂裡,三年後的《心術》,或許才讓六六發現——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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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該劇讓她成功地從家庭題材走向了社會,同時也將她的狗血神蹟,投放到更繽紛複雜的時代裡。比如說,醫鬧。

劇中的患者親屬跑到醫院,對還未成為頂流小花的楊紫飾演的值班護士氣勢洶洶的說:“少給我廢話,把你們醫生給我叫出來。”當護士準備打電話報警,這位患者家屬開始砸醫院,並在搶奪電話時推了小護士一把,導致她頓時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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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許多觀眾記憶中第一次有國劇中如此深刻地投射現實社會中緊張的醫患關係,毫無疑問,六六又一次把針精準地紮在了時代的脈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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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面對選取例子過於極端、劇情過於狗血的外界質疑,六六用一個金句給出了未來幾十年依然通用的回答:“比劇更狗血的是生活。”

《心術》之後,六六越來越擅長從社會熱點中找尋狗血的紅豆,時刻精準把握觀眾的口味,始終保持高話題度因為對於對狗血又愛又恨的觀眾來說,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生活如同炸藥桶,任何一件小事就能點燃爆炸,只是用劇集引爆它的,總是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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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這位狗血爆款大師終於可以道出自己的理論,所有人類問題都可以歸為三個類型,即上錯床、站錯隊、拿錯錢。

這一套狗血爆款方法論,有許多,又被許多國產劇日後實踐、效仿……

這樣深遠的影響力,至今沒有被任何後起的創作者超越。而故事的起始,依然可以歸結於2009年,一部迅速下架的《蝸居》向無數國劇創作者證明:撒狗血原來竟可以如此高級。

《安家》裡的六六現象級“狗血”

順著這條國產現實劇爆款的花路一路往前,六六在2019年端出了熱度不俗、爆款未滿的《少年派》之後,2020年一開年,就再度證實了自己依然是當之無愧的國劇爆款大師,一部《安家》,將六六重新推回到充滿熱度和爭議的輿論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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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的爆款日記依然規律更新,狗血依舊,犀利依舊。

對於《安家》,我想把這次的狗血分成三類——懷舊版、改良版和升級版。

《安家》全面爆發的原因在於,既有對固有狗血公式的延續,又有突破以往與時俱進的創新。爆款背後,沒有巧合。

最具有代表性的懷舊部分,是六六對於小三+出軌梗再一次的嫻熟運用。

令《安家》第一次出圈的話題,正來自於徐文昌和張乘乘糾纏不清的情感關係中,張乘乘那句石破天驚的“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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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就是六六,當出軌渣男已經不再能輕易扎中觀眾的神經,一個性轉版的出軌渣女一橫空出世,就再度觸發了觀眾逆鱗。

在劇情支線裡,闞老闆拋下糟糠之妻,買房追求所謂的soulmate知否小姐的情節,同樣一舉攻上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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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小三梗的戲劇高潮,又都被巧妙引向女主:張乘乘朝房似錦潑髒水,扇她耳光罵她搶男人,稱她是門店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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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賣了個房子,繼續被闞老闆的正妻甩耳光。總之要觀眾氣到心肝脾肺腎全都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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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小三梗依然是行走江湖的硬通貨,熱搜難上,話題難造,但有了它就既能穩賺收視,也能吸引眼球,再混出點名堂引發全民怒火,就是平步青雲。

改良狗血則主要體現在對社會梗更加爐火純青的運用。

這類狗血名場面在《心術》中觀眾已經見識過,但六六還從未如此大面積大規模使用,而事實證明:狗血來自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集大成者正是上海老洋房的段落。

這則基來自於現實事件的故事能出圈,很大程度上來自於《我不是藥神》中流淚老太太爐火純青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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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房似錦帶著客戶去看房,以老太太為主的一家七口突然衝出來,鳩佔鵲巢還擺著主人的姿態理直氣壯痛斥房似錦, “你們心怎麼這麼黑呢,揹著我們賣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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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一個表情就能氣死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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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個老嚴夫婦的段落中,老夫妻靠開包子鋪,每天起早貪黑,拼盡全力攢了三百多萬為兒子買房,臨簽約兒子硬讓把兒媳名字加上,最後辛苦一輩子,好容易買下的房子,卻門也進不了。

這一段韓童生和遲蓬兩位老戲骨令觀眾心碎的演技,再度把「心疼老嚴夫婦」的話題送上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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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級版的高光則是原生家庭。

此前國產劇中的代際矛盾,正在從新生家庭轉移到原生家庭。 “樊勝美”帶著吸血父母上熱搜,《都挺好》中蘇明玉的母親把觀眾氣到吐血;六六怎麼會摸不到國劇變化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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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麗飾演的潘貴雨的出現恰逢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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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窮兇極惡,叉著腰向女兒訛一百萬,跑到她家門口和公司吃瓜子打鋪蓋,把房似錦往死裡逼的媽媽,氣得觀眾天天腦門充血,喚醒了觀眾的童年創傷,再度引發共鳴。

#被潘貴雨氣死#話題從微博熱到知乎,微熱點統計,在與《安家》相關聯的社會話題中,“原生家庭”熱度穩居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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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狗血爆款王者六六在一部劇集中完成了歷年狗血技之集大成,正如六六自己說的,“房”在這裡起到的是穿針引線的作用,就像是我們經常看到的穿珍珠的線,線很便宜,但很關鍵。

關於“買房”的故事,底色沒有改變過。都是人們在水深火熱的生活中,沉靜而堅強的活著。狗血劇情成為六六與觀眾一同投入時代洪流,共進退共起伏,在煙火氣中探求複雜人性的方式,時代如潮水,六六劇像不變的堤壩,冷靜地看著一撥撥人潮人海。

生活嘛,是一團麻,處處是解不開的小疙瘩呀。誰都沒錯,都是時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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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集開播之初還有媒體提問六六,“許多人覺得您這部劇的創作風格變柔和了,您認同這個觀點嗎?”六六回答:在《安家》這部劇裡,我的“刺”還是在的。

水是有源的,狗血是有刺的。六六是國劇爆款王者,不是沒有原因的。至於國產爆款狗血宇宙,那是下一個故事了,我們會在本文的下篇裡繼續為大家講述,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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